第三十七章 九劍門,凌若淵!
但雙腳剛一著地,月牙兒立即發現右腿一軟,竟然站立不住。他慌忙將手中平將點地,勉強支撐自己身體。
月牙兒強行穩住心脈,暗提內力,想將腿上的冰魂針逼出來。
月牙兒內功純正渾厚。瞬息冰魂針就從崑崙穴中破穴而出。
但破穴而出的冰魂針,並沒有消停,而是圍繞著月牙兒,飛速旋轉起來。
月牙兒此時,已經動彈不得。他心中哀嘆,自己竟然也有一天會成為刀俎下的魚肉。他只能強行揮舞平將,吃力地抵擋見縫插針的冰魂針。
但這冰魂針,果然是見縫插針。很快月牙兒的身上,就出現一個個血點。一個個血點擴散開去,如同雪地里的梅花。
這雪地里的紅梅,卻是那麼觸目驚心。月牙兒的精力,逐漸在這一個個殷紅的梅花中,消散了去。
浮台之下,眾人坐不住了。
這哪裡是比武,根本就是尋仇!
峨眉派幾大長老焦急地站起來,向台上張望。但太乙論道,除非一方主動認輸,否則外人不能相幫。因此峨眉派的人,只能幹著急。
不但干著急,甚至要雙眼冒出火來。
因為他們看到的,竟是冰魂針,要取了月牙兒的性命。
冰魂針發出清亮的嗡鳴。而針尖,就懸在離月牙兒百會穴,半寸之處。
月牙兒有些發懵。不過是揭了個短,怎麼就惹上了殺身之禍呢?
而方錦宜死死地盯著月牙兒,雙目透著刀鋒般的冰冷。她低聲道:「月牙兒,這冰魂針隨我心念而動。若是今天你折在我手中,你可記恨我?」
月牙兒雖然小命被人拿捏在手中,卻仍是一副弔兒郎當的無所謂表情。他甚至寬慰起方錦宜:「不妨事,不妨事。這太乙論道,生死不論。即使我是個短命的,也是自己學藝不精。斷不會有人,記恨方掌門的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方錦宜聽到月牙兒死到臨頭,還在調侃自己,不由得大怒:「如果你不想今日命喪於此,就討個饒,認個錯。你再告訴天下人,剛才那些壞了我名聲的事情,都是你瞎編的。」
月牙兒一副吃驚的樣子道:「說出去的話,怎可以收回?行走江湖,但求一個逍遙痛快,哪有受制於人的道理?再者,家母最討厭滿嘴謊言,貪生怕死之輩。如果今日這兩條我都犯了,家母一定弄死我……」
方錦宜臉色一寒,一手掐訣,咬著牙道:「那就休怪我狠心!」
說罷,冰魂針突然藍光大盛,狠狠向月牙兒百會穴扎去。
月牙兒雖滿口不在乎,但也不是衝動無畏之輩。他之所以敢拂方錦宜的逆鱗,並不是因為豪氣干雲,輕言生死。而是因為他有十足的把握。
兩把平將雙刺,是上古寶物。平將的殺傷力雖然可圈可點,但卻有一個非常值得信賴的本事。
那就是,保命。
月牙兒雖與方錦宜調侃,其實早已暗暗調動內力,催動平將在自己周圍形成不可見的光幕。這光幕,任是十根冰魂針,也是攻不進去的。
但,天意總愛弄人。
計劃是美好的,變化是猝不及防的。
平將的光幕,竟然沒有起到作用。
因為,冰魂針,突然憑空消失了!
方錦宜和月牙兒都愣在原地。
這憑空消失的冰魂針,其實並不是消失。
而是碎成了兩段。
兩段冰魂針,幽藍光芒不再,死氣沉沉地落到浮台上。
而擊碎冰魂針的,竟是一把劍。
劍,是一把長劍。
長劍雖模樣古樸,寒光閃閃,但也無甚奪目之處。
真正奪目的,是這持劍之人。
凌若淵!
這個身量不高,穿著淡紫衣衫,頭髮有些蓬鬆的小女孩,手持一把長得與她的身高不太相配的長劍,一本正經地擋在月牙兒前面。
凌若淵收回長劍,自言自語道:「若不是我的大部分身家,都鑄成了七把短劍,這把絕世好劍,也不至於只有劍尖部分是靠譜的。幸好幸好,這破針細小,用劍尖剛好可以擊碎。」
凌若淵口中的絕世好劍,是她自己所鑄。因為記恨師叔聶輕寒將燼瀲、嫣珏兩把寶劍贈給了秦松和鍾懿,凌若淵故意給自己手中這把長劍取了個霸氣的名字:『絕世好劍』。
但凌若淵的自言自語還沒有說完,浮台之下,就傳來了聶輕寒的叫罵聲:「凌若淵!你給我滾下來!」
凌若淵聽到師叔責罵自己,有些害怕。但她突然想起來了自己跳上浮台的初衷,於是不服氣地大叫起來:「師叔,這個小氣的女人,想要殺了月哥哥,我怎能坐視不理?平日里,你不是教導我們,要扶危濟困嗎?」
被凌若淵稱為小氣女人的方錦宜,憤怒得有些失了方寸。她厲聲道:「死丫頭,你可知這太乙浮台,從古至今,從來沒有出現過三人同台的。你此刻出手相救,是壞了規矩!」
凌若淵一愣,隨即吐吐舌頭,向著月牙兒指了指:「那讓他下去,不就不是三個人了嗎?」
月牙兒氣得有些想笑:「小姑娘,你的相救之恩,我感念於心。但你此時上台,確實於理不合。況且你不是方錦宜的對手。你還是快些下台去吧。」
凌若淵見月牙兒輕視自己,有些氣惱:「剛才我還讚揚你是個好看又仗義之人。結果你竟是這般迂腐。姓方的壞女人差點扎死你,你居然還跟我說什麼於理不合?」
被稱為壞女人的方錦宜,剛想發作,突然聽到台下的聶輕寒,氣急敗壞地道:「凌若淵!你若再不下來,我就罰你再抄三年經文!」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凌若淵,彷彿被人點了死穴,突然就泄了氣。她垂頭喪氣地將長劍一收,就要跳下浮台。
哪知,方錦宜突然將她攔住。
方錦宜彼時,足足高了凌若淵一個頭去。她居高臨下地望著凌若淵,神情有些陰森地道:「上了太乙浮台之人,從來沒有不戰而退的。你現在下去,也是壞了規矩!」
聶輕寒心中一沉。她明白方錦宜心思歹毒,是想將凌若淵留在浮台之上,教訓於她。於是聶輕寒朗聲道:「我九劍門孽徒,學藝不精,品性不端,不敢污了太乙論道的名聲。我九劍門這就帶走孽徒,嚴加管教,以謝天下。」
說完,聶輕寒上前一步,就想躍上浮台,抓走凌若淵。
哪知,凌若淵卻仍不消停,火上澆油起來:「師叔!我哪有學藝不精?哪有品性不端?這壞女人手中的幾根繡花針,哪裡是我的對手?」
「幾根繡花針?」方錦宜一把抓住凌若淵的胳膊,咬著牙道:「那我們比劃比劃?」
月牙兒一看方錦宜動怒,連忙上前,也拉住凌若淵的胳膊,彷彿想把凌若淵從方錦宜的手中搶出來。他陪著笑臉道:「方掌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是我未過門的媳婦,讓您見笑了。她是個頭腦簡單之人,見我受傷,自然著急上火,才頂撞於您。您且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就讓她下台去吧。」
方錦宜還沒答話,凌若淵瞪大了眼睛,尖聲尖氣地對著月牙兒大叫起來:「我是你未過門的媳婦?你好不要臉!」
月牙兒訕笑道:「當然是未過門的媳婦。我這就讓家母,去九劍門提親!」
凌若淵一把甩開月牙兒的手,漲紅了臉:「你休要信口雌黃,占本姑娘的便宜!看你瘸了一條腿的份上,我姑且不與你計較。你且下台去。不要影響本姑娘與這方掌門比劃。」
凌若淵說罷,方錦宜冷笑一聲,緊緊地鉗住凌若淵的胳膊,將她拖到太乙浮台中心,一個抱拳,高聲道:「凌霄針方錦宜領教!」
凌若淵從未見過如此正式的挑戰,驀然覺得興奮異常。她也有板有眼地學起樣來:「九劍門,凌若淵!」
眼見木已成舟,月牙兒只能瘸著腿,跳下浮台,對著這頭腦簡單的凌若淵,長吁短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