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又上了女人的當!
看到方錦宜上台,太乙池周圍,頓時歡呼叫好聲一片。
我心中卻不是滋味。
方掌門和月牙兒,都是如今風頭正勁之人。如今兩強相遇,必定有一場好戲。
而這些叫好之人,大怕真心敬仰我方掌門者寡,而看好戲者眾吧。
方錦宜上台之後,形容一肅,向著月牙兒緩緩一福。
月牙兒看到方錦宜上台,竟是露出了少有的嚴肅神色,也是正兒八經地一抱拳。
方錦宜剛想開口,月牙兒突然打斷了她:「凌霄閣方掌門,久仰大名。聽聞您最近在江湖中做了許多出人頭地之事,真真是風頭無兩啊。」
方錦宜難掩得意之色,想客套謙虛兩句。
哪知方錦宜還沒有說出口的客套謙虛,又被月牙兒打斷了:「幽州[21]邢家大小姐邢依依,被當地悍匪踏雪幫所虜,索要贖金三萬兩。方掌門仗義相救,並一舉掀了踏雪幫,為幽州百姓除去了心腹大患。江湖之中無人不稱頌方掌門義舉。」
[21]幽州:今河北。
方錦宜聽到月牙兒讚揚自己,卻並無喜色,反而微微皺了皺眉。
果然,月牙兒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方掌門行此義舉,卻並非沒有條件。這個條件,不是金銀財帛,不是秘籍神兵,而是要邢家舉一家之力,說一句話。」
方錦宜聽到此處,臉色更加陰沉。
月牙兒卻還不消停:「這句話就是,凌霄閣方錦宜掌門,救危濟困,仁義無雙。」
方錦宜終於忍不住出聲了:「邢家感念我的恩情,宣揚一二,有何不妥?」
「不妥之處在於,邢家前後派出了三百餘人,輾轉五郡三十五縣,甚至到了北漢、吳越、后蜀、南漢等地。為了給你歌功頌德,這邢家真是下了血本。」月牙兒擠擠眼睛,一臉壞笑。
「這與你何干?」方錦宜的臉噌地紅了。她一改平日嫻靜的姿容,提高了音量。
月牙兒翻了個白眼,又搬出了他那嚴明的家教:「家母最是討厭沽名釣譽之輩。偏偏數月之內,峨眉山竟來了好幾撥人,到處歌頌你的功德,嚴重影響了家母享受閑雲野鶴的人生。家母不高興,我就不痛快。你說,與我相不相干?」
月牙兒話音一落,方錦宜臉上頓時青紅不定。而太乙池邊,也如同炸開了鍋。
當年方錦宜憑一人之力,除掉巨匪,在江湖中一度成為美談。但此時,天下人卻發現這美談,其實是被人刻意為之。確實令人唏噓、驚訝、憤怒。
就在太乙池炸開鍋的時候,始作俑者月牙兒,卻很快為自己的不低調,嘗到了苦頭。
月牙兒只聽到聲細如蚊的數聲,自己的左臉,就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一般。
月牙兒心中奇怪,伸手就往自己臉上抓去。
結果,蚊子沒抓著,月牙兒卻發現自己一手是血。
他大驚失色,這才覺出痛來。
而月牙兒好看的左臉,赫然三根銀針,深入皮肉。而月牙兒好看的左臉,很快腫起來,透出古怪的紅色。
月牙兒只覺左臉火辣辣地疼痛。但他跳著腳,捶胸頓足,卻是哀嚎自己的容顏:「方錦宜!你卑鄙!你的凌霄針,怎麼能往我臉上打呢?我若是不好看了,豈不是委屈了喜歡我的姑娘?」
月牙兒果然是少年心性。太乙池邊,不少人忍俊不禁。
但月牙兒的哀嚎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更多的細蚊之聲,在他的身側響了起來。
月牙兒神色一冷,高高躍起,在空中就是一個鷂子翻身,堪堪將數十根銀針閃了過去。
剛一落地,月牙兒手中的平將,突然銀光大盛。月牙兒大喝一聲,將平將往空中一拋,便向方錦宜沖了過去。
平將在空中急速旋轉起來,也隨著月牙兒,向著方錦宜攻去。
方錦宜冷笑一聲,只將寬大的衣袖揮舞起來。
方錦宜素來喜歡穿著紅色長裙。她的衣袖連續揮舞,如同紅色雲霧繚繞,甚是美艷。
但世上美艷妖嬈之物,往往有取人性命的能力。
她的如同紅雲輕籠的衣袖之中,有上千根銀針。這些銀針,雖是無毒,其實比毒針還威力巨大。
其中一百根,喚作冰魂針,通體發藍,觸之如同寒冰。若被冰魂針刺中,皮肉凍傷,寒毒入骨。
剩下九百根,稱為火魄針,通體發紅,滾燙無比。被刺中的皮肉,無不發紅潰爛,如同被火灼傷。剛才刺傷月牙兒之物,正是這火魄針。
此時從方錦宜的雙袖中,連續閃出絲絲紅光,其實便是火魄針接連飛出。
月牙兒的平將左右翻飛,濃烈的白光,將月牙兒牢牢護在其中。大多火魄針打在白光之上,只是如同夜空中的煙花般,閃過璀璨耀眼的光芒,便跌落到地上。
數息之後,月牙兒周圍,竟然鋪了一層紅色細針,彷彿雨後的殘敗紅花入泥。
而月牙兒除了左臉依然紅腫,周身竟再無傷痕。剛才還氣呼呼的臉上,也逐漸恢復了得意不羈的表情。
方錦宜見自己的火魄針不能穿透平將的光罩,便將動作一收,不再揮舞衣袖,而是靜靜地望著月牙兒。
月牙兒不敢大意,只是收回了平將,警惕地回瞪著方錦宜。
「月少俠好身手!」方錦宜微微一笑,柔聲道:「高手對決,往往在一招之間便可勝負明朗。我們也不必浪費時間了。我再用最後一根凌霄針。若是不能傷到月少俠,我便認輸。」
月牙兒一愣,很快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扯著紅腫的左臉,顯得有些可笑:「甚好,甚好。我最是喜歡簡單明了。」
方錦宜點點頭,便從袖中摸出一根銀針。
這根銀針,發出幽藍光芒,赫然正是冰魂針。
月牙兒見方錦宜敢用一根針來定勝負,必然有十足的把握。他咬了咬牙,露出從未有過的緊張神情。
方錦宜嬌喝一聲,右手一揮,幽藍的冰魂針便向月牙兒面門激射而去。冰魂針速度之快,發出清越的嗡鳴聲,在空中拖出一條幽藍的耀眼光帶。
冰魂針雖快,但也不是避無可避。月牙兒左手將平將一揮,擋住自己的面門。
只聽鐺一聲脆響,平將堪堪將冰魂針擋了出去。
月牙兒的神色卻更加緊張。這冰魂針這麼輕易就被平將擋了出去,必然有什麼古怪。
果然,冰魂針的古怪很快就顯現出來。
這被擋出去的冰魂針,並沒有跌落在地上,而是轉了個圈,又折了回來。
折回來的冰魂針,就像長了眼睛,不管月牙兒怎麼擋,總能百折不回地追回來。
而月牙兒的抵擋,逐漸失去了章法,變成了被一根冰魂針,追得滿場跑。
他心中暗暗罵起娘來:「這哪是一針定勝負?分明是無窮無盡根針!真真是又上了女人的當!」
至於為什麼用『又』,月牙兒心中也有些不解。自己雖招桃花,但分明萬花叢中過,花香不沾衣。女人的伎倆雖見識得多,但著道的寥寥。
正在月牙兒分心的瞬間,他突然覺得劇痛從小腿上傳來。他低頭一看,冰魂針竟突破了平將的光罩,扎在自己右腿的崑崙穴上。月牙兒的右腿一酸一寒,竟失去了知覺。月牙兒心中一慌,將平將一收,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