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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京都之行(十五)(二合一)

  六月近夏時節的梅雨季,空氣微熱又帶著纏人的濕氣。

  地面因為午後一場的雨,腳步踩在上面的時候,會發出略顯沉悶的「啪嗒」聲。

  「啪嗒,啪嗒。」

  葉月禮彌走在宇治川的岸邊。

  晚上的宇治川,本該綠色的河水沒了光照,在黑暗中自然成了模糊的黑色。

  它靜靜流淌著,也只有偶爾掀起波瀾時,才能在岸邊的路燈光中反射出一小片波光。

  葉月禮彌心不在焉地注視著宇治川的河面,思緒大概就和波動的河面一樣雜亂。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超能力、法術,這種東西嗎?

  出神地想著。

  剛剛在巷子中的記憶還清晰地在腦海中回放。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像附帶了神秘的魔力一樣,竟然能夠操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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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頃刻間,十幾名極道組織成員就那樣失去反抗能力,木訥地立著,像一個個提線木偶,靜待著指令下達。

  「我說了吧,區區極道,一句話束手就擒。」

  「至於有什麼作用……當然是可以命令他們。願意的話,讓他們從今往後叫你老大都可以——哦,當然我是開玩笑的,我不會這麼做的。」

  「好了,該收工了,怎麼說好呢……」

  「忘記今晚與我和葉月禮彌相關的事情,之後,不再騷擾葉月禮彌,然後,再見。」

  指令下達,原先彷彿凝滯的空氣重新流通,原先彷彿靜止的時間重新流動,視角中如同雕塑的人影終於恢復行動

  而後,先前還對著她們怒目而視揚言要他們好看的的極道組織成員們,恢復了意識之後,就這樣無視了他們兩人,渾渾噩噩地走出了小巷子。

  像夢一樣讓人不敢相信的場景,燥熱的空氣籠罩頭腦,更讓這個「夢」變得像是因為頭腦一熱而看見的幻覺。

  然而怎麼都不是夢,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切切的實際。

  晚間的風從河面上吹來,吹來一點清涼的氣息,讓頭腦冷卻。

  葉月禮彌伸出手,摘掉了頭頂上便利店制服配套的鴨舌帽,又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劉海,把它梳理整齊。

  接著手中抓著鴨舌帽,放下手。

  她轉過臉。

  身邊,與她同行著的身影——

  「回過神了?」

  平川哲文微笑著,對她說道。

  「……嗯。」葉月禮彌小小聲應了一句,隨後轉過去,看著前面的路。潮濕的地面在前方延伸。

  片刻,走了幾步路,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喂。」

  「怎麼了?」

  「……」

  「……」

  一小段遲疑的沉默,葉月禮彌盯著遠處道路邊的路燈。

  「你到底……是什麼人呀?」

  「我是什麼人?」

  「嗯。」

  一點笑聲。

  隨後,響起平平淡淡的聲音。

  「如你所見,普通教師一名,甚至因為太過年輕,被人質疑到底是不是教師。」

  「……」

  葉月禮彌語塞了一下。

  「先不說年輕不年輕的……普通教師?」

  「是啊,怎麼了?」

  「普通教師,也可以一句話催眠十幾個人嗎?」

  「啊……這個啊。」

  平川哲文想了想,「其實,不用太在意那種能力的。忽略掉它的話,我的確是普普通通的教師一名。」

  「……這怎麼能不在意?」

  「不能嗎?」

  「怎麼說都不能吧?」

  「大多數時候我自己都不在意這種能力的。」

  「喂,你想想——」

  葉月禮彌的語氣莫名強烈起來。

  「只要一句話就能夠催眠別人,接著洗腦、操控,別人還反抗不了。這種可怕的能力怎麼能夠不在意?」

  「這個——」

  被打斷了。

  「比如說,只要你願意,遇到什麼可愛的女學生,就像我,一句話就可以誘騙到酒店,肆意妄為。」

  少女的語速越說越快。

  「甚至事後還可以催眠讓我忘掉這件事,一直到某天后知后覺地懷孕了都不知道到底誰幹的。這種可怕的能力被一名變態掌握的話怎麼能不在意?說不定其實我現在已經糟了你的毒手只不過忘掉了。」

  一直到話說完,她才轉過臉。

  平川哲文一臉默然地盯著她。

  「……」

  葉月禮彌閉上嘴,縮了縮脖子,迅速低下頭。

  「抱歉是我想多了。」

  「……」

  平川哲文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什麼?嘴比腦子快嗎?」

  ——話說這是這名少女第一次道歉呢,見識過他的能力之後,終於還是有點怕了吧?

  她抬起頭,撇了撇嘴:「總之,你知道像我這種普通人呆在你身邊是什麼感受了吧?雖然……雖然你剛才是幫了我沒錯,不過有這種擔心很正常吧?」

  好吧,的確是。一句話就能催眠別人,洗腦,這種能力確實太過於可怕了點。

  「……行吧。」平川哲文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不過說實話,正常情況下我自己都情願忘掉我有這麼一種能力。」

  「是嗎?」葉月禮彌似乎不太信。

  「當然是。」平川哲文說,「所以說,你不明白這種能力帶來的壓力。」

  「能有什麼壓力。所有人都能被你控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恰恰相反,這是這樣彷彿無所不能的感覺讓人有壓力。」

  「嗯?為什麼這麼說?」葉月禮彌的確理解不了。

  當然,應該絕大多數人都理解不了。

  平川哲文想了想。

  「你玩過遊戲嗎?」

  「遊戲?」

  「對,遊戲。」平川哲文點頭,「你有沒有試過那種開了秘籍一路通暢無阻,然後最後無趣地退出遊戲的感覺。」

  「沒有。」葉月禮彌搖搖頭。

  「好吧,那換個說法。」

  平川哲文停頓了一下,找著說辭。

  「嗯……潘多拉的盒子?」

  「這個知道。」

  「好的,那就用這個解釋。」平川哲文忽然停下腳步。

  「幹嘛?」葉月禮彌跟著停下。

  平川哲文沒著急解釋,而是繞過少女,走向宇治川,面對江面。

  靜謐流淌的河水傳來微小的水流聲,迎面還吹來清風。

  他側耳傾聽著這聲音,感受著面上的風,眯了眯眼睛。

  片刻后,他才對著黢黑平靜的江面,開口。

  「葉月同學,這麼說吧,目前來看,我的能力並無上限。」

  「……什麼意思?」

  「意思是,貌似只要我願意的話,催眠全日本好像都沒什麼問題呢。」

  「……」

  流水聲,風聲,愜意無比。

  只是,葉月禮彌望著迎著江面的教師的背影,張了張嘴。

  平平淡淡的話語,輕鬆寫意,但就是這樣的姿態中,說了什麼貌似非常驚人的事情。

  「……催眠全日本?」

  「是啊。」背對著她,這位普通教師輕飄飄地確認道,「甚至範圍再大一點也有可能——雖然我沒試過,但有這種感覺。」

  「……」

  「厲害嗎?」

  「……當然。」

  「就像你說的,這種能力好像無所不能,會讓知道的人恐懼。其實不僅僅是你,就連我自己有時候都會害怕這種能力。」

  平川哲文訴說著,張開了手,感受著吹來的風。

  「它給我一種過於虛幻的感覺,輕飄飄的。我好像能夠催眠所有人,好像能夠讓所有人都聽我的,好像無所不能。它讓我有些……得意忘形。」

  「……」

  葉月禮彌沉默了一陣,回憶著,然後反問。

  「就像剛剛在巷子里的時候嗎?」

  「哈——」

  立馬傳來一聲笑聲,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麼。

  「你感覺到了嗎?」

  「……有一點,比如你莫名其妙模仿曹操那段。」

  「嗯,沒錯,那時候開始我的確得意忘形了。」

  平川哲文放下雙手,轉過身來,微笑。

  「當心態不匹配能力,無所不能的感覺會麻痹一個人的神經,讓人沉醉。」

  「當我第一次使用我的能力的時候,我在想這個能力真厲害。」

  「當我第二次使用能力的時候,我想著真方便,我可以用它引導學生。」

  「當我第三次使用能力的時候,我開始懷疑這個能力是不是過分強大。」

  「當我第四次使用能力——也就是剛剛,我在巷子里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平川哲文與葉月禮彌劉海下的眼睛對視著。

  「什麼?」少女問。

  「我在想,我這麼厲害,這群人憑什麼和我作對。」

  「……」

  看著沉默的少女,平川哲文失聲笑了笑。

  「顯然,我得意忘形了。我捫心自問已經非常克制了,可是這種虛幻的無所不能的感覺依舊會讓我沉醉。潘多拉的盒子一旦開啟,就會把人拽入慾望的深淵。」

  「……所以你才說,你很多時候情願忘記有這種能力嗎?」

  「是的。」

  平川哲文轉身往前走。

  「我看過一本書,裡面有這麼一句話……」

  回想著書本的內容,少女的腳步聲從後面跟上來。

  「最沉重的負擔壓迫著我們,讓我們屈服於它,把我們壓到地上。負擔越重,我們的生命越貼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實在。相反,當負擔完全缺失,人就會變得比空氣還輕,就會飄起來,就會遠離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是一個半真的存在,其運動也會變得自由而沒有意義。」

  「這是……」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作者是米蘭·昆德拉。我覺得說得非常正確,不是嗎?」

  平川哲文看著身邊走上來的葉月禮彌。

  「無所不能這個詞太過於虛幻,讓人輕飄飄的,就像開了作弊器的遊戲。所以說啊,為了維持我的正常生活,我一直秉持著非必要不使用的原則。」

  葉月禮彌傾聽著身邊之人的話語,靜靜地走著路。

  她大概有些理解了。

  「所以……你現在和我說這個——」

  「當然是傾訴。」

  「啊?」葉月禮彌愣了一下,彷彿沒聽清。

  「傾訴,不明白嗎?我開頭就說了吧,擁有這種能力又把想法憋在心裡壓力很大的。」

  葉月禮彌呆愣愣地停下腳步:「為什麼選擇對我傾訴?別人不行嗎?」

  平川哲文只好跟著停下:「因為——」

  「看我是可愛的女學生,想要通過交流和我達成某種——」

  「停。」

  「哦。」

  「又來了。」平川哲文苦笑了一下。

  葉月禮彌拿起手中的鴨舌帽,戴上,眼睛埋在了帽檐下方。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因為今晚剛好被你知道了。」

  「你身邊的好友……」

  沒等她說完,平川哲文就擺了擺手:「這種事情怎麼和平時親近的人說,怎麼開口都是問題,說不定像你說的,還懷疑自己什麼時候被洗腦了。」

  「……」

  葉月禮彌抬起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是啊。」平川哲文肯定了少女的說法。「這種事情也就只有對剛認識的人才能說吧,而且今晚剛好被你知道了。」

  「……你就不擔心我會告訴別人嗎?」葉月禮彌停頓了一下,接著面色古怪地開口,「這位教師,你也不想這種事情被別人知道吧?」

  「嗤——」聽見少女煞有介事地模仿,平川哲文一下笑出聲,笑后,「你把這種事情說出去,會有人相信嗎?」

  「不過你也提醒了我,我是不是該催眠你讓你別說出去。」

  葉月禮彌一下變了臉色,雙手抱在胸前。

  「不可以,誰知道你會催眠做點什麼,比如——」

  「好了別比如。」

  平川哲文叫停了她。

  這名少女實在口無遮攔,一點也不顧慮她是學生而他還是教師——儘管是別校的教師。

  略頭疼地扶了一下腦袋。

  「說了,我不會亂動用能力的,能不用就不用,要不是實在十幾個人我也沒轍,我今晚都不會用——好了,跳過這個,說回正題。」

  「正題?什麼正題?」看起來葉月禮彌是完全忘記了。

  「一開始我去便利店找你的時候說的。」

  葉月禮彌回憶了一下,回答:「酒店太無聊,所以想找我。」

  「……」

  嘖。

  平川哲文不得不指正她:「酒店太過無聊,所以出門,順便看看你在不在,在的話就問一下你關於吹奏部的事情。」

  葉月禮彌撇過臉去:「好了我知道了,你問吧。」

  「……」

  這個語氣怎麼回事,跟剛剛開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呢。

  因為自己說了不會亂動用能力,所以她不擔心被催眠了,又囂張起來了嗎?

  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無奈中,就這樣,經歷了許久,意外被那名黃髮男生打斷的關於吹奏部的正事,終於又在此刻被拉回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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