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前夕
「我沒開玩笑啊，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靈術師都有天分。可能是因為……你特殊吧，我說過的。」一向就事論事、從不含糊的小西塞爾突然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你是最特殊的一個，我敢保證。」這句話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已經有些弱了，完全不像他平時那樣的做派。
小西塞爾心裡，從剛剛打算開口說這些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打算給自己台階下了。
不過這些話，是他拉白漣舟私底下說的，沒當著凜夜和自家徒弟的面說。
因為先前聊的比較多的緣故，二人之間的距離感很小，現在基本上是有什麼就直接說，不會做什麼隱瞞。
白漣舟就這樣死盯著這個雇傭兵，盯得他都有點發毛了。
這一刻，白漣舟眼睛里透露著一股求知若渴的光，這讓小西塞爾突然感覺到心虛，且緊張。
很反常的，他躲開了視線，有點扭捏。
「你別這麼看老子行不行？都讓你盯得起雞皮疙瘩了。」
「西塞爾先生，我想問你個事……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千萬別對我撒謊。」
說這話的時候，白漣舟似乎沒注意到對方已經被他突然的肅穆情緒鎮住了。
「你你你說。」雇傭兵結巴了一會兒，點煙。
「.……你說，我這個混用元素的能力，能算作靈能嗎？」
「大概算是，因為之前沒人有過。」
白漣舟略微思索了一下，問道：「那厲害嗎？」
小西塞爾嘆了口氣，說道：「這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不過咱倆打波配合應該挺厲害的。」
少年點點頭，西塞爾先生的空前領域確實是他見過最強的戰鬥靈能，甚至是最變態的元素類靈能了。強行將一大片區域變成適宜火靈師戰鬥的地貌，任哪個火靈師都會戰鬥力激增。
不過白漣舟對自己的火靈術沒什麼信心，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就算強，你也幫不了我啊。」
「我不幫人作弊啊，淘汰是你沒努力，活該。」
白漣舟笑道：「我知道啊，你是雇傭兵團的首領，又不是詐騙團伙頭子。」
「哈哈哈哈.……」小西塞爾終於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突然煙也不抽了，神色一凝說道：「你輸不了的，小子。你的靈能會打破這片大陸上的平衡……淘汰誰，也不會把你淘汰掉的。」
「總之就是想找你交代一句，如果哪天，你在神統軍混出息了，能上戰場打仗，別被自己的天真害死就好.……你師父還在聖朗德爾盼著你回去，你家裡人還在等著你，別讓他們失望.……」
「當然，也別讓他們為你背負的太多……有些東西，當兄弟的替你扛著，並肩面對就行了。」
白漣舟聽得出他話裡有話，激動說道：「你有我家裡人消息？」
「嗯，也不能算很確切的消息吧……」小西塞爾內心早就向他透露的打算，沒猶豫便說道：「我一早就聽說你家人失蹤，所以就託人幫你去找了。」
「啊？真的？找到了？」
對於白漣舟而言，這時候能得知有關家人的消息，就宛如吃下一顆定心丸一樣，少年這一刻的表現殷切極了，甚至瞬間衝上來把住了小西塞爾的肩膀。
「找到了，他們都沒事，為了避開亡靈死士，便去了另外一處住所。你父母也知道你最近正在忙著徵兵訓練，便叫你不要牽挂著他們。」小西塞爾頓了頓，又問：「你都不知道自己家還有另外一套房子嗎？」
白漣舟錯愕了。
家裡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哪還有錢再置辦一套房產？
雖然他小時候時常幻想，未來某天爹和娘鄭重站在自己面前，說一句「兒啊，你不用努力了，爹娘有百萬努克金幣等你繼承」之類的話.……
但絕對不是以這種形式！
絕對不能！
這讓白漣舟有種家破人亡后又白撿了個爹的感覺。
「咳咳.……」努力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激動情緒，他問道：「我爹是不是想跟我說，我們家有億萬家財，先前只是怕我墮落才不告訴我的？」
小西塞爾白了他一眼，損道：「你爹咋想的我不知道，我估計你爺爺也這麼想過。」
「額……」
窮得叮噹響，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不用懷疑。
「那我們家那套房子在哪？哦不是……我爹娘帶著漣月去哪了？」
「沒走多遠，桑訥堡以東，一座小城市。」小西塞爾看著白漣舟眼神中綻放出來的異彩，心裡也跟著開心了一下，將一張小紙條遞過去，「喏，你娘托我帶給你的，讓你寬心。」
白漣舟接了過來，這會兒已經欠著娘兩個地方沒去了。
他這人有一個特點，答應的事雖然不經常提，但絕對不會忘，這一回，他更是篤定了信念，一定得去看看才行。 ……
第二天早上，白漣舟跟凜夜和亞倫一起吃了頓早飯後，便有幾個靈術師跑過來找到他。
來者有些面生，但的確是新兵團里的人，他們寒暄著，把白漣舟這些天的訓練和接下來車輪戰的打算詢問了個遍，甚至想問出更多細節，全被少年一併搪塞回去了。
因為小西塞爾昨天的勸告，白漣舟留了個心眼，越臨近上場，跟人的接觸就越少。
「對了，咱們的嘉娜中校，總教官大人，之前是你把她帶到駐營地來的吧？」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其中一位男靈術師又突兀地提出一個問題，叫住了白漣舟。
「嗯。」白漣舟點點頭，他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
「哎，別這麼排斥嘛。」那男靈術師又笑著問道：「咱們也在這露營了有一段時間了，她對你評價不錯吧？我看你.……」
對方故意頓住了，白漣舟看了他一眼，用很平淡的語氣說道：「她對所有人的評價都很中肯。」
男靈術師有些錯愕：「額……哈哈，那倒也是。我看好你啊，小子，我可不想太早碰上你。」
因為白漣舟藍期的成績實在特殊，七十個人里一多半都不想碰上他。但是沒辦法，該碰，總是要碰一碰的。
「沒事，碰到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白漣舟知道自己有點狂妄的過了頭，不過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是拼真本事的時候，難道指望別人在戰場上讓你一條命嗎？」
「你說出這種話來，已經不適合留在這裡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資格勸退別人。
對方明顯被他說的憤憤不平了。
「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投機取巧的心思吧。」白漣舟語氣冷漠，又說道：「對一支軍隊負責，是每個士兵應當承擔的責任。」
終於，那人悻悻地走了。
白漣舟沒把這次的對話告訴任何人，連凜夜都沒說。
一方面，連日的格鬥訓練讓他身心俱疲，根本分不出心思來議論這些烏合之眾的是是非非。
另一方面，他本人是秉持著認真態度的，不管對手是曾經實力出眾的靈使，還是現在測試成績不理想的新兵，每一個都是對手，每一個都或多或少努力過吧。
他永遠也忘不了躺在硬床板上，但凡伸直雙腿就會劇痛無比的夜晚，聽著別人的悶哼聲睡覺，再被一聲聲刺耳的哨子叫醒。
這些，絕不能是別人一句「讓讓」就能隨意改變的。 ……
嘉娜站在天啟神樹最低的樹杈上，看著另一個方向陸陸續續向競技場攢動的新兵。
人挺多，但是卻不太熱鬧呢。
她腦海里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嗯，年輕的血肉。
這幫孩子，到底還是長大了些.……
「嘉娜中校，爬得挺高啊。」身後，簌簌簌幾聲，小西塞爾動作麻利地爬了上來。
其實他撩妹的手段挺多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靠個人魅力，從來沒需要死纏爛打過。這回是真心動了，才肯主動貼上來獻殷勤。
「你不去看看你那幾個小兄弟，來找我幹嘛？」嘉娜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反感，但也不熱情。
「哎呀，看他們幹什麼，沒什麼贏的機會，甚至根本不可能贏，那個高爾德，還有梅莉，哪個不比他們幾個厲害。」小西塞爾擺擺手，語氣帶著一絲玩笑的意味。
「那可不見得。」嘉娜邪邪一笑，說道：「我們神統軍選的人裡面，年年都有黑馬。你就期待吧。」
「看得出來，比如咱們嘉娜中校，妥妥的黑馬。」
雖然嘴上陰陽怪氣得不行，但小西塞爾心裡樂開了花。之前跟這幫臭小子胡謅了那麼多，為的就是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老大哥，讓他們多點自信，但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只好找嘉娜來找補了。
「我看你還是省省吧，詹森·西塞爾。」嘉娜抱著手臂，轉過身來剜了他一眼，「等車輪戰結束，他們放了假，你也抓緊給我滾蛋。」
「捨得嗎？嘉娜長官，真是好不溫柔啊.……」小西塞爾賤嗖嗖地感嘆了一句，「沒開玩笑啊，以後可就真見不到了。」
「你！」嘉娜頓時臉一紅，瞪他道：「沒本事進神統軍，不見也就不見了！」
「咳……誰說我沒這個本事。」小西塞爾看著姑娘臉紅耳赤的模樣，邪邪一笑，「你等著，我也去混個軍銜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