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再遇幻術之王
離淵密室位於整座維奧萊特王宮的正後方，距離靈族使者的據點並不遠。
相比名字，它的外表看起來不像是一間密室。
小羽原以為如此重要的情報節點，會是一個位置偏僻且隱蔽的地下場所，但萬萬沒想到，離淵密室就靜靜地矗立在王都聖朗德爾的大街上。
門面不大，像是小鎮上古老、年久失修的郵局，或是一個只有工作日開放，人煙稀少的書店。
遠遠望去，牆壁上爬滿了植物的枯枝，琉璃窗也蒙著厚厚的灰。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多，除了她和格溫德林之外，沒有任何人會在這間小店門口駐足。
或許離淵密室太像是一個塵世間遺留下來的荒宅，周圍幾家飯館和旅店的生意都不景氣。
小羽走上石階。
吱嘎……
她打開了左側的一扇小門。
離淵密室很大，借著幽暗的光線，小羽能依稀看到裡面的陳設布置。
這裡像是塵封已久的地下室，泛著一股潮濕發霉的灰塵味。
屋內幾排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放著森如繁星的書籍。她抬起頭來向上望，意識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更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看起。
小羽繼續向裡面走，雜物堆積在房間深處，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她還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這裡好像很久都沒有人光顧過了。
「格溫德林，你確定這裡就是離淵密室嗎？」
她隨手拿起一本古書，隨便翻翻，還沒認真開始看起，就被一隻大手奪了去。
「誰……」
小羽驚詫地回過頭來，盯著那高大的男子，臉色略微蒼白。
「溟魍族長，您什麼時候來的？格溫德林呢？」
「我已經讓她先回靈族領地了。」
溟魍將她手裡的古書放回書架上，那張精緻如同天神般的臉上多了幾分教育孩童的神色。
「這裡的東西不要隨便亂碰，如果誤觸了什麼秘密，你就闖大禍了。」
小羽愕然，回想起靈族使者說過的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溟魍笑眯眯地說：「一個月不見，你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面前的男人渾身散發著壓倒性的森然氣場，小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說道：
「溟魍族長，您特意將格溫德林支開，想必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所以還是不要拐彎抹角，直接說吧。」
「有些事情，問靈族使者是問不出來的。」
「嗯。」小羽點點頭，應了一聲，但內心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自己與使者的每次見面都是絕密，幻術族線人從何而知？
「下次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來問我。」溟魍背過手去，上身微微向前傾斜，「小羽，我從一開始就對你的聚魂之劍不感興趣，還希望你不要把這種無聊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小羽卻沒有任何底氣直面對方了。
她聲音很低，回了一句：「晚輩不敢。」
「放輕鬆，我不是來逼供的。」溟魍將語氣放得很溫柔，「我跟你父親的關係，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糟糕。我們幻術族，會在絕大多數時候跟靈族和占星族保持統一陣營，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您誤會了，前輩，我只是……我只是很少接觸像您這樣德高望重的前輩。」 溟魍乾笑兩聲，說道：「我只是想找你閑聊兩句。」
「.……上次在術士峽谷的時候，你手下那位火帝國的雇傭兵很不錯，是個有智慧、有實力的優秀靈術師。」
小羽點點頭，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只好順著他的意思隨意應付了幾句廢話：
「他出身自格里帝國最強大的家族，靈力水平應該是火靈師第一。」
溟魍喃喃道：「嗯，是位得力幹將。他智慧過人，才來到維奧萊特帝國沒幾天，就已經把想知道的事情全部推理出來了。」
小羽心頭一顫，試探問道：「我原本以為前輩跟他不熟……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事情？」
「溶魅的事情，不重要。」
「既然是不重要的事情，知道就知道了吧。」
小羽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已經心急如焚。有關鎮世決，這位義父大人總是蜻蜓點水似的點到為止。她不知道對方究竟用什麼樣的手段，先是知道自己的絕密行蹤，而後將詹森·西塞爾的底細摸得這麼清楚。
但如果.……這個火靈師真的有辦法確定溶魅就是鎮世決之主，自己就必須得抓緊時間，想個辦法探探他的虛實了。
「你對他很有自信啊。」溟魍又說。
「沒有，我也沒把握，但總比讓他在別人手下做事要好。」
溟魍冷哼一聲，語氣裡帶著警告的意味：「他可是你殺父仇人的兒子。」
「父親大人希望我做一個有用的人，而不是總在懷緬過去。」
「小羽，你要警惕，已經有勢力滲透到你們身邊了。」
聽語氣，溟魍比自己更加著急，小羽內心的慌亂也就舒緩了下來。
「看來前輩已經確定，白漣舟和詹森·西塞爾，分別是弗吉利亞帝國和格里帝國派到咱們身邊的間諜了，對嗎？」
「如果風火兩國聯盟的話.……」
小羽輕輕一笑，說道：「其實.……晚輩認為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越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越是容易讓對手得逞。咱們之間，需要警惕的人是您。」
「你有把握？」
「都現在這時候了，沒點把握也不行。」
少女臉上的表情變成了無可奈何的苦笑。
「我和溶魅相處大半年，雖然不敢誇下海口說自己對他的心裡了如指掌，不過可以分析一下他的思路，借這個機會跟前輩分享一下，希望您為我指點迷津。」
「說吧。」
「我只是覺得，經過溶魅族長和凜夜的一番努力，目前所有靈使級以上的靈術師里，白漣舟和小西塞爾的危險程度是最低的。」
溟魍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先說白漣舟吧。這半年裡，我從來沒拒絕過他的親近和示好，也沒有故意試探過他的底牌。不過，白漣舟這種傻乎乎的、天真無邪的少年感，的確很容易博得周圍人的信任。」
「至於他究竟是踏實下來學習靈術，還是扮豬吃老虎，有待進一步觀察。」
小羽向溟魍的方向靠近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續道：
「作為師父，溶魅在這之中做了不少努力。」
「白漣舟能獲得的信息，都是溶魅允許他獲得的；而他已知的全部秘密，都是不敢向風帝國人說出口的；不得不說，謝謝您將溶魅教育的這麼好，溟魍伯父。」
「你很不錯，小羽。」 小羽微微一笑，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
「我從來不相信所有雇傭兵都是金錢至上。錢可以買來一時的武力，但是絕對買不到一世的忠誠。」
「.……詹森·西塞爾肯定有把柄落在占星族手裡了。」
話音剛落，她看到對方的臉上劃過一絲滿意的微笑。
「晚輩愚鈍，只能大膽的猜測，您溶魅分別試探過他，旁敲側擊的讓他意識到觸碰『秘密』的危險性，對嗎？」
「我現在覺得，皇魑那老傢伙也是教女有方。」溟魍慈祥的表情與他年輕的皮囊格格不入，他眯著眼睛，繼續說道：
「我們平日里有書信往來，我不久前剛剛得知，溶魅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故意告知了小西塞爾一些占卜結果。」
小羽問：「您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嗎？」
「詹森·西塞爾有位青梅竹馬的夥伴，叫做萊婭，是靈族族長赫菲斯·科瑞恩的女兒。萊婭未來會為小西塞爾如今的選擇付出生命的代價。」
溟魍的語氣有些惆悵，似乎是在感嘆紅顏薄命，或者義子絕情。
「不過，有件事溶魅沒說。」他頓了頓，正色說道：「他還告訴我，我將會是殺死萊婭·科瑞恩的人，請你保密。」
小羽的心臟被這句話猛地攥緊。
「你想知道詹森·西塞爾的選擇嗎？」
她搖搖頭，但又很快點了點頭。
「他的選擇，是堅定地站在你的陣營，也就是鎮世決這一邊。」
「為什麼？」
「不知道，或許雇傭兵有他獨特的理由。」溟魍嘆了口氣，「這就是我試探他的理由，我試圖將嫌疑拉到我自己身上，不過完全不能迷惑他……」
「這個火靈師，可能在很早之前就鎖定鎮世決之主的人選了。」
小羽皺著眉頭，后怕道：「如果他在我們擊殺阿爾克斯之前就確定目標的話，我們在格里帝國那邊……」
溟魍站在原地巋然不動，他似乎對這件事情已經胸有成竹了：
「沒事，溶魅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我看吶，詹森·西塞爾早就不屑於跟他們國家那群鄉野莽夫同流合污了。」
「他是你們的人，這件事毋庸置疑。但想要牢牢把控一個雇傭兵的心，你還是讓格溫德林好好跟他培養培養感情吧。」
小羽忍俊不禁，笑道：「想不到您對他們幾個觀察的這麼細緻。」
溟魍嘆息聲中也帶著一絲無奈，「只盯著自家的孩子怎麼行，你們靈族也要一起照料著。格溫德林畢竟是你父親親自給你挑選的大靈使。這丫頭呀……平時心情都寫在臉上，不能指望她跟咱們配合，但是在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上還算是有點用處。」
「有道理。」小羽面上一紅。
「你父親早早定下婚約，目的就是為了讓靈族和占星族互相保護。就算你替他隱藏的天衣無縫，外人能在我們身上懷疑和推敲的點，總共就那麼多。」
溟魍的目光如炬，聲音裡帶著隱隱的恐懼：
「這二十年裡，我一直讓溶魅儘可能多用靈力占卜，從而獲得更多的情報。我的目的，從來就不是為了讓自己和幻術族謀取更多利益.……」
「我明白，您是在分擔他的風險。」小羽沉聲道：「晚輩尊重您這麼多年來保守的秘密。」
「在鎮世決真正曝光之前，晚輩會儘可能配合您和溶魅族長，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