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神的呼喚
風暴沒有停息。
人群漸漸地走散，樹木堆砌的廢墟中竄出一個女孩的身影。
那少女憤憤不平地說道：「都怪你，一路上總是攔著我，這麼一場好戲都讓我給錯過了。」
「大人，臣下也是遵守創世神的命令，您跑下來這事兒，要是讓主上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罰您呢。」
說話的人正是神之使徒之一，而那位「大人」，自然就是撒著嬌、吵著鬧著要來看好戲的女孩了。
她仍不罷休，繼續說道：「你不說我不說，不就沒有人知道了！瞧你膽小的樣子，亞歷森德拉還會殺了你不成？真是的，你總是礙手礙腳的，早知道我就不叫著你了，這下要是被發現了，那可就慘了！」
神之使徒輕笑道：「大人，臣下自然是聽命於天神主上，不能讓您依著自己的性子來。既然這靈獸阿爾克斯已經被幾位族長聯合消滅掉了，您就快隨我會創世神殿去吧！」
「哎呀哎呀，你怎麼這麼啰嗦，不用著急，既然都下來了，多玩會兒又能怎麼樣.……」
女孩揮揮手，越發任性起來。
「大人！您這次就聽話，就這一次，隨臣下回去吧！」神之使徒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很想知道究竟能怎樣是不是？」女孩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神聖不容挑釁，在峽谷之中傳來細微的迴響。
使徒連忙轉過身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主上！主上！」
「就有本事欺負一個僕從。」神開口道。
「唔，主上.……」女孩也馬上轉過身去，撲到創世神的懷中，「喂，亞歷森德拉，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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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那邊？是格溫德林嗎？」
溶魅聽聞森林之中有非常模糊的女性聲音，朗聲問道。
反而是在他拋出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問題之後，飛雪再次席捲而來，將天地之間染成銀白色一片。
「神之使徒怎麼會來術士峽谷？」祈夢有些害怕的向後撤了兩步，「這麼著急來索命了？」
「怎麼會呢……」羽魑尷尬笑道。
「你們那幾個靈使，會不會是已經跟著哈麗雅特回王都了？他們小孩子的關係，總是發展的很快。」
「前輩，我沒開玩笑，格溫德林、白漣舟、凜夜還有我的雇傭兵，他們消失了。」
羽魑的情緒有些激動，她走近阿爾克斯的身體。那巨獸已經死透了，身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的現象，但是那幾個活生生的人，就在這座巨大屍體旁邊憑空不見。
突然之間，羽魑和祈夢的聲音消散在了身後的風雪裡，空寂的蒼穹之下只剩下溶魅一個人，緩慢地朝森林深處走去。
他凝望著視野的盡頭，只覺得那是一股非常強大的靈力，在生拉硬扯地將自己拽到他們面前。
儘管剛剛內心仍舊擔憂著白漣舟和凜夜的狀況，但此刻，好奇心已經催動著溶魅，心甘情願地朝不知是糖還是刀的方向走去。
一陣刺骨的寒風。
那個冰冷而神聖的聲音再次響起：「溶魅。」
森林之中往往聽不到聲音的具體來源，溶魅四處環視一圈，才看到自己身後那個高大而壯碩的男子身影。
來者正是一尊天神之姿，矗立在半空之中，面容虛無縹緲，但目光極其銳利地、自上而下地凝望著地面上渺小的人類。
見溶魅不說話，創世神又說道：「聽說你們四位族長能力驚人，居然擊敗了阿爾克斯，吾特意下來看看你。」
「.……」
「這麼多年沒見，溶魅，你的面容果然不俗，簡直是一個完美的軀殼，不愧是吾精心挑選，太適合做神了。」
「.……」
「你好像是遇到那個你深愛多年的女子了。吾賜予你『鎮世決』，你卻用它來看了十年的女人……作為吾的玩具，動了感情也有點不妙。」
「你就打算站在那不說話嗎，凡人？」
「溶魅，你是因為見到吾害怕，然後變成啞巴了嗎？」
「呵。這世界上從來沒人敢對吾如此不敬。你這樣一句話都不說，作為創世神，吾也沒有任何辦法。」
溶魅抬起眼睛來，十分不屑地盯著來者。
「吾不會讀心！」神大怒，寒聲道：「你的神在與你說話！」
溶魅彷彿惡作劇般輕笑，轉而冷聲道：「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我一直不說話，作為神的您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神說：「這樣很無趣。」
「確實無趣。不過只要知道您不會讀心這件事情，我就達到目的了。」
創世神的身影又湊近了一些，但聲音仍然冰冷而遙遠：「凡人果然如此，對神明沒有絲毫敬畏心。」
溶魅收斂了笑容，沉聲道：「熙瑤手裡那面戰神之盾是你造的？」
天神道：「你違反了規則，你現在的問題應該是，『神，您為什麼賜予我鎮世決』才對。」
溶魅冷笑一聲，道：「神還有這種癖好？特意下凡來看自己丟棄的玩具，美其名曰是讓它進入垃圾場求生，實則就是為了證明，越是在神力面前玩弄計謀，就越會發現人類的能力是有極限的，對嗎？」
創世神怔了一下，答道：「溶魅，世間本就是個雜亂的堆積場，人們都是些沒有來由的雜物。你是神最好的替代品。」
「是嗎？呵。」
「你是吾創造出的大陸之主，吾希望你能夠理解世界的遊戲規則，而不是軟弱的服從於現在的秩序。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做垃圾場里的玩具，甘願為人。」
溶魅有些哭笑不得。
「你此生永願不能成為神，因為你神性未泯，人心作祟。」
溶魅隱忍著怒氣：「您在創造『鎮世決』的時候，有把我當一個生靈來看嗎？您所謂的垃圾場，是我所熱愛、嚮往的世界；你所謂的雜物，都是有血有肉、有情緒、會思考的活物。
「在我眼裡，他們不比任何一位天神差，他們每個人都是救世主。」
「雜物，也配叫做救世主嗎？」亞歷森德拉輕笑起來，「吾不懂，吾賜予你神力，是沒了讓你來人間做聖母，拯救蒼生的嗎？」
「主上，您可以無憂無慮的在創世神殿生活，而您的玩具，卻在人間替您不斷地收場。我是人，哪怕能替您做惡人的救世主，我也算不枉此行。」
「哦？這就是你二十四年來的思考結果嗎？溶魅，你可真是讓吾失望。」創世神的眼眸閃過一道寒光，「你以為，惡人，是可以拯救的嗎？」
「當然可以拯救。」
創世神失笑道：「吾在無數個世界里穿梭千年萬年，吾一直想不明白，吾輩為神，能夠創造任何事物，可為什麼唯獨看不懂人心呢。」
溶魅道：「人心叵測這個詞，是你們神發明的？」
神沒有理會，繼續說：「惡人，為什麼會成為惡人呢？為什麼你們人類的世界，總會有善與惡之分呢？」
溶魅一時間無言以對。
「算了，吾此行來沒有白費。溶魅，這實力就給你的課題，希望我們下次見面時，你可以給我一個完整的答案。」創世神欲轉身，卻意猶未盡地再說道：
「這麼說來，既然你已經動了潘多拉之盒，用過『鎮世決』的話.……吾提醒你，這世界可就不會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了，你要控制的事情只會變得越來越多，直到你自己都顧此失彼、焦頭爛額。」
「吾等你的下一個選擇。」
「這用你說？」溶魅冷漠道。
「呵呵，最後再提醒你一句哦，你，也不一定就是正義的一方啊。」
創世神一拂袖間，消失不見。
溶魅周圍混沌的風雪逐漸消散，一縷銀白色的月光穿透頭頂的只差，照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無比的渺小和孱弱。
羽魑走上前來，抬頭望著他有點微微顫抖的背影，低聲說道：「溶魅，你.……你是不是不舒服？還是……他們四個.……」
溶魅雙眼之中又是一片混沌的星雲風暴，在他轉過身的時候加速流轉，密集的星點讓人不寒而慄。
「沒，他們現在很好，只不過我在森林裡遇到了一位老朋友，略微有些吃驚罷了。沒事，你不用擔心他們，也不用擔心我。」
他的聲音迅速消散在空氣里，羽魑僵在原地，問道：「老朋友？是誰啊，除了我們幾個之外，森林裡還有其他人嗎？」
溶魅走上前來，緊緊地抱住羽魑，森林裡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下被隔絕在外，意識，二人所在的空間只剩下他們頻率不一樣的呼吸聲。
他的心跳快得令人緊張，似乎是剛剛有極其不愉快的事情讓他怒火中燒，手上的力道大的驚人。
羽魑努力地壓抑著情緒，「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溶魅小聲地嘀咕道：「白漣舟和凜夜這兩個臭小子，貪玩成性，就知道帶著格溫德林亂跑。看來我們占星族要立幾條族規，好好管教一下。」
「你找到他們了？」羽魑見溶魅臉上少見如此幼稚的窩火，欣喜問道。
「算是找到了吧，不過他們的位置真不可思議。」溶魅鬆開雙臂，神情又恢復到了那種捉摸不透的自若感。
「他們順著剛才阿爾克斯蘇醒的地方掉落到地底去了。」
「這三個人，還真是跟地下洞穴有緣。希望他們這次帶著小西塞爾，能有個好點的運氣吧。」
羽魑聯想到上次幾位靈使蓬頭垢面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