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馭獸族族長
祈夢到這座象徵著國家首腦的帝都聖朗德爾時，已經是下午茶的時間了。
天空如水洗過般一片蔚藍，猶如大海翻轉，倒懸在穹頂之上。幾隻白色的鳥快速掠過，留下響亮的鳴叫。
王都在初雪過後很久都沒有降水了。冬天，空氣中的水分少得可憐，遠不及港口城市的春夏季節，那種純粹的潮濕氣候很令水靈師愉悅。燦爛的陽光和乾燥的空氣，祈夢不太歡快。
王都位於整個維奧萊特帝國的西南部，氣溫還算可以接受，不過靠北的城市此時早已像是進了冰窟窿一般，冷得讓人直打哆嗦了。
身為馭獸族首領的她，對於人類的煙火氣過於冷漠，以至於自己手下的將士都覺得她過於麻木，絲毫不敢跟她有半點說笑。這樣一個女人，雖然面容不俗，但完全沒有一點點魅力和情調，足以讓男子望而生怯。
馭獸族的男靈術師們私底下都會議論，族長冷淡無情，沒有一絲輕取。
她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女子，身處在戰爭年代，以冷如冰雪般的眼眸注視著萬物。
馭獸族靈術師就像叢林獵人，但比獵人過得無聊。祈夢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認真看過帝國的城市了，甚至有些過分專註於研究上古靈獸，出來活動一下就要散架了。
祈夢的靈獸是一隻巨大的獵鳶，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龍音」。鳶比獵隼要小，祈夢剛好能駕馭它。
或許是因為獨有的天賦，這個種族的人生來就是優秀的馴獸師，能夠控制靈獸的意識，並輕而易舉地馴服它們。只要祈夢族長催動靈術，無論多麼兇猛的靈獸都會變得像小奶貓一樣撒嬌粘人。
更為誇張的是，作為一個水靈師，祈夢會飛。她在擁有龍音的那一刻起，就能夠藉助靈獸之力，像風靈師那樣騰空飛行。
祈夢十分奇怪，生在王都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路邊叫賣的小販，還是酒館里的店員，每個人都能開懷大笑。她耳邊不斷響起喧鬧的聲音，再刺目的陽光之下顯得那麼令人生厭。
灰色街道上並列並列行駛來兩列車隊，為首的馬車華貴無比，一時間讓她無法移目。
「首領！首領！」少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來者是馭獸族靈使哈麗雅特，十六七歲的年紀，靈力資質不錯，未來可期。
祈夢淡淡應了一句，問：「現在聖朗德爾的王室都這麼囂張了嗎？出個門也要如此興師動眾。」
哈麗雅特看見這場景，秀眉微皺，湊到首領耳邊說了幾句，二人便向一側避了避，刻意地離他們遠了些。
祈夢身後的人神色慌張，即刻逃跑，像是見了鬼怪一樣，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留在原地。車隊在遠處高大的白色岩石修建而成的宮殿前停了下來，大門口已經站滿了迎接車隊的護衛和侍女。
為首的馬車上下來一個女子，全身的華服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金色滾邊和銀白色長袍表明了她尊貴的身份。
那女子顯然是注意到了她們，高跟鞋嘎嘎幾聲，已然走到她們面前。
面色陰沉的女人看見祈夢身旁的少女后，眼神里流露出極其厭惡的表情：「馭獸族人也敢當我的路了嗎？」
祈夢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多了一絲輕蔑，她向前邁了一步，站定在女人面前。
「路就這麼寬，是你擋了我的路。」
見她不以為意，女子已經略有嗔怒，但依舊保持著一副優雅的姿態，「你是馭獸族族長吧，多久沒來過聖朗德爾了？沒有人告訴過你，帝國中能坐白色馬車的都是什麼人嗎？」
祈夢略微遲疑了一下，剛剛哈麗雅特告訴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名叫珀西，是當今幻術族族長溟魍的靈使，但並沒說她白色馬車的事兒。
料想她敢如此囂張跋扈，一定不是尋常角色，不是王室宗親便是官宦子弟。
「祈夢族長貴人多忘事啊，連我也不認識了嗎？」珀西一瞧見祈夢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內心不免窩火，冷笑道：「馭獸族人素來喜歡跟別人搶東西。」
「珀西靈使，不過一隻獵鳶，沒必要記這麼久吧。」哈麗雅特微笑著，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們族長也只是奉創世神使的旨意將獵鳶制伏，並不知道那頭靈獸也是您的獵物，望大人海涵。」
「是嗎？說得輕巧。我可沒看見什麼創世神使！」珀西剜了哈麗雅特一眼，斥道。
馭獸族向來備受靈族照顧，自皇魑族長去世后，祈夢與哈麗雅特便行事低調，少與王都四大種族來往。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如今回聖朗德爾，是專程去拜訪靈族，若是在面見羽族長之前便在王都再興是非，恐怕對這位新族長不利。
「既然大人不能消氣，不如改日去我們馭獸族領地，高等級靈獸任您挑，想要什麼樣的都有。」雖是恭敬之語，但祈夢的語氣卻帶著一絲嘲弄。
「我們王室狩獵場里什麼樣的靈獸沒有，還要去鄉下挑嗎？可笑。」珀西冷哼一聲，「我就喜歡獵鳶，你那隻龍音，賠我多少都沒有用。」
見對方絲毫沒有息事寧人的念頭，祈夢只道：「那就沒辦法了。」
「殺了你，便有辦法。」
「你住口！不得對我們首領無禮.……」
啪！
狠狠的一個耳光。
「我再跟馭獸族族長說話，你算什麼東西。」珀西用冷漠的眼神看了看哈麗雅特，又轉眼盯著祈夢，「族長，你說怎麼辦？」
祈夢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起來，臉龐在冬日的陽光下逐漸陰鷙。
她沒有動，似乎也沒有看到從後方馬車旁走上來的王室護衛兵。強忍著內心的怒火，說道：「珀西靈使對我們能馭獸族百般垂愛，小人不勝感激。」
珀西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疑惑，「那你倒說說，你感激我什麼？」
「小人是說，」祈魎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說：「您剛剛出手打了我的靈使，實在是幫大忙了。若不是如此，我還真沒理由動手。」
珀西的瞳孔驟然縮緊，：「你說什麼？」
而下一瞬，祈夢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她，掌心迅速幻化出一柄銳利的冰刀，冰刀卷集絲絲縷縷的寒氣，劈出幾道凌厲的弧線。
嚓！嚓！嚓！嚓！
就在她身影停下的瞬間，前排的四個王室護衛兵一聲不吭地砸在地上，全部被斬殺。
不約而同的，祈夢和珀西同時回身，冰刀瞬間撞在了一柄長劍之上。
「祈夢，你找死！」珀西惡狠狠地說道：「敢動我的人，你和你靈使的命都別想要了！」
祈夢不答，她的手向左邊一甩，那女人的身體就像是被一雙無情的巨手攥住一般，朝地面狠狠一甩。與此同時，借這股巨大的反衝之力，冰刀向側面狠狠斬了出去。
轟！
她腰身柔軟的向後一彎，金色的鋒芒略首而過，在她領口留下一道血痕。
巨大的衝擊力讓二人同時後退，只不過珀西狠狠地砸在地上，而祈夢踉蹌幾步停下。
「夠了嗎？不夠繼續。」祈夢咽了咽嘴裡的血，問道。
她從沒動過下死手的念頭，只是想給個教訓。
「衛兵.……殺了她們！」
「好，我明白了。」
祈夢手中的冰刀融化成一顆顆水珠，以一種奇妙的形態分散在她身側，她凌空對著珀西的身體一抓，無數顆圓滾的水珠從她身側破空而出——
下一瞬，她將手心向上，藉由那些突刺而出的水珠將珀西的身體拉了起來。
噗噗噗。
一連串洞穿身體的渾濁聲響，那些珍珠般大小的水珠幾乎在同一時間射進了女人的胸膛之中。
珀西掙扎著，凄厲的哀嚎從她喉嚨里擠了出來。
祈夢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她冷冷地看著垂死掙扎的對手，問道：「這次夠了嗎？」
赤紅色的血珠從她身體中抽離，紛紛在半空中碎裂開來，化作一團團血霧，潰散在空氣里。
胸膛正中的窟窿里隱隱能看到砰砰跳動的心臟，撲通撲通的，兩塊粉紅色的心肌推動著更多猩紅色的血漿涌了出來。
突然，一直在旁邊一聲不吭的哈麗雅特衝上前去，搶過珀西手中的巨劍，狠狠地戳進了那具苟延殘喘的身體里。
終於，瞳孔放大，跳動停止。
「你……」祈夢一驚，怒道：「你幹什麼？胡鬧！」
「首領是去見靈族族長，絕對不能親自動手殺人。」哈麗雅特想了想，說：「不過人是我殺的，您似乎也會受到牽連。」
「真是笨蛋。」祈夢罵了一句，將自己的通行令牌拋給她，「拿著，順便拿走她的武器，去帝國北部。」
哈麗雅特聲音顫抖的說道：「可是首領，您誰都不認識，怎麼能自己一個人呆在聖朗德爾，如果遇到不能見的人，一定會出事的.……」
「叫你走就走，少廢話。」祈夢的聲音猶如一潭死水，「去術士峽谷，剩下的事我來。」
「是！」
哈麗雅特躊躇片刻，向聖朗德爾的北城門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