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竟然!她竟然摸他的尾巴!

  申屠川摔上門后,咬牙切齒的在屋裡走來走去。他的耳朵變扁向後平行,又變成了飛機耳,尾巴上的毛微微炸著,渾身充斥了生人勿近的氣息。

  正當他在屋裡炸毛時,門突然被敲了敲,接著從門縫裡傳出小心翼翼的聲音:「對不起呀小川,我就是覺得你的尾巴太可愛了,所以一時間沒忍住……」

  「滾!」申屠川眼眶泛紅,臉上滿是惱意。誰不知道,他無法縮回身體的耳朵和尾巴是恥辱的象徵?這是他的身體缺陷,是他受盡欺辱的源頭,可這個女人卻說它們可愛,簡直拿他當小狼崽戲弄了。

  季聽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沉默一瞬后再次道歉:「對不起,我就是手欠,下次沒你的允許,我絕對不會再碰你的尾巴了。」

  「滾啊!滾出部落,別讓我再看見你!」屋裡再次傳來吼聲。

  季聽抿了抿唇,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轉身離開,而是安靜的坐在地上守著門口,想等他消氣了再說。

  太陽漸漸往西走,天邊映出了大片的晚霞,一簇簇的湧現出來,宛若一場盛大且不易消散的焰火。

  季聽靜靜的看著晚霞,耳朵時刻注意著屋裡的動靜,思索什麼時候再敲門的好。而屋中的申屠川,在發完脾氣后眼神重新恢復了冷漠,他知道季聽還在外面,但徹底忽視了她,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屋裡,打算逼她自己離開。

  雖然怒火已經消失,可她那句『你的尾巴太可愛』卻時常出現在腦海里。這句話他只從姨母口中聽到過,姨母死後就再也沒有人這麼誇他,雖然明知道外面那女人說的不是好話,可心臟還是忍不住受觸動。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后,申屠川冷下臉,氣惱的用拳頭砸了一下床,隨著砰的一聲響,他的手骨節上直接砸破了皮。突然的疼痛讓他皺起眉頭,但好在總算不胡思亂想了。

  可惜他剛轉移完注意力,門縫裡就傳出了季聽擔憂的聲音:「你怎麼了?摔倒了嗎?痛不痛啊能給我看看嗎?」

  申屠川:「……」閉嘴!

  季聽遲遲等不到回應,不由得嘆了聲氣,放軟了聲音道:「你還生我氣呢?要不我讓你摸回來,你彆氣了好不好?」

  「你又沒有尾巴!」本來已經打定主意忽視她的申屠川,聽到她這句話后忍不住懟了。

  季聽還非常認真:「我沒有尾巴,但有尾巴骨啊,你仔細找找,能找到的。」

  申屠川愣了一下,接著仔細想了想純人尾巴骨的位置,臉上迅速染上一片薄紅,耳朵也支棱起來:「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哪有你這樣的女人!」

  「我怎麼了啊,只是想讓你消消氣而已。」季聽假裝無辜,心裡卻偷笑。

  申屠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怎麼還不滾?!」這句話一說出來,思路立刻暢通了,「對,說好了我讓你幫忙塗藥,你就會離開我家,現在你該實現諾言了,趕緊走!」

  「我已經離開了。」季聽認真道。

  申屠川耳朵抖了抖,不耐煩的開口:「你什麼時候……」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他突然反應過來,現在的她站在自己屋子外,算是已經離開他家了。

  季聽猜出申屠川已經明白了,不由得笑笑:「所以我已經實現諾言啦。」

  「你在耍我?」申屠川的臉色冷了下來。

  季聽頓了一下,微微嘆息:「沒有,我只是……小川,其實我這次來找你,不止是因為我們都到了婚配的年齡,還因為部落里的惡霸霸佔了我的房子,我如今孤苦伶仃一個人,除了你這裡,我已經不知道該去哪了。」

  申屠川愣了一下,隨即皺眉:「就算你沒有家了,也不用纏著我吧?像你這樣的純人,隨便到了哪個部落,都可以給族長做老婆。」

  「胡說八道什麼吶,我是你老婆!」季聽哭笑不得的教訓。

  申屠川輕嗤一聲,然後就沒動靜了。

  季聽趴在門板上仔細聽著,一時間有些擔心,難不成自己又說了啥討嫌的話,他又生氣了?這麼想著,她又往門上靠了靠,整個重心都放在了門上。

  當門突然打開時,她猝不及防的摔了進去,申屠川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她就徑直摔到了地上,要不是雙手撐住了地,非要拿臉剎車不行。

  「喂!我是什麼髒東西嗎你躲我那麼遠?」雙手火辣辣疼的季聽沒好氣的問。

  申屠川沒見過身手這麼笨拙的人,本想出言諷刺兩句,但對上她充滿怒火的眼睛後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等她站起來了,他才綳著臉丟給她一塊東西。

  季聽急忙拿住,這東西十分堅硬,黑乎乎的外殼下透著一點紅色,她看了幾遍都沒看出是什麼東西:「這是啥啊?」

  「不要算了。」申屠川黑著臉去奪。

  季聽急忙藏到身後:「要要要,這是什麼東西啊?」

  「烤肉,」申屠川一臉嚴肅的開口,「你拿著這塊肉離開吧,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走上三天,那裡有一個混居的寡婦部落,裡面都是女人,你以後可以住在那裡。」

  「……什、什麼部落?」季聽懷疑自己的耳朵。

  申屠川重複一遍:「寡婦部落。」

  「這個世界還挺合理的,那是不是還有鰥夫部落啊……不對,我跟你討論這個幹嘛,我不去,我男人又沒死。」季聽一臉無語的看著他。

  申屠川冷眼看她:「你愛去不去,總之我不會和你結為伴侶,也不會收留你,如果你不去,就把肉還給我。」

  「那還給你,我不要了。」這肉烤成這樣,也不知道會不會吃死人。

  申屠川見她一副打定主意要賴著自己的模樣,當即黑下了臉:「也別進我家。」

  「不進就不進,」季聽說完兩三步走到了外面,然後回頭認真看著他,「我現在不在你家,你是不是就不會趕我走了?」

  申屠川和她對視三秒,氣急敗壞的關上了門,蓬鬆的大尾巴在身後掃來掃去,似乎被季聽搞得十分煩躁。

  而門外的季聽卻笑了,因為在關門的瞬間,她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他絨嘟嘟的耳朵上。雖然這個世界的男配警惕心強,不肯輕易讓人靠近,可由於外形太過犯規,做什麼都透著一股可愛勁,跟他說話都成了一種享受。

  只可惜現在的他太討厭自己,每次說不幾句話他就強行終止交談了,想進行下一次『友好』會晤,還得等他順完毛。

  季聽嘆了聲氣,繼續坐在地上等著,此刻太陽已經從天邊落下,大地昏黃一片,隨時要陷入黑暗。沒了陽光之後,空氣微微有些涼,季聽拉緊身上獸皮製的衣裳,心裡忍不住抱怨。

  或許是因為讀者怨念快要清空的原因,她這幾回穿越不穩定不說,身上的衣裳還越來越簡陋,比如此刻穿的,就是幾塊獸皮縫在一起,雖然不會走光,可穿著也不擋風啊!

  季聽嘆了聲氣,往門口挪了挪,借著身後的房子總算擋了點風。申屠川一直控制不住的注意她的動靜,以為天黑了她總要走了,結果這人又倚在了門上,一副要跟他鬥爭到底的樣子。

  他氣哼哼的把烤肉砸到桌子上,拿出鋒利的石片切下一塊,開始享用他的晚餐。

  季聽聽到屋裡哐當一聲,還以為申屠川掀桌子了,正要詢問,遠處就傳來幾個少年推搡打鬧的聲響,她蹙眉看了過去,只見幾個高大的獸人正互相推著往這邊走,顯然是沖著她或者申屠川來的。

  「你怎麼在外面坐著,申屠川不在家嗎?」一個獸人自來熟的問。

  「我出來看星星,」季聽提高了警惕,沒有說自己是被申屠川趕出來的,「你們有事嗎?」

  「沒、沒有……」帶頭的獸人有些緊張。

  他身後的小夥伴立刻幫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純人,所以一起來看看,這位是我們部落最強大的獸人勇士之一,他想和你交個朋友。」

  說是交朋友,但看帶頭那位臉上的紅雲,就知道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了。季聽覺得好笑,雖然她一直知道自己長得不錯,可從來沒有像在這個世界一樣,走兩步就能遇到一個『追求者』。

  獸人的聽力都非常敏銳,她知道此刻他們的對話屋裡的某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於是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拒絕:「還是不了吧,抱歉。」

  幾個年輕獸人頓時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拒絕一位強大的獸人勇士。其中一個稍顯瘦弱的獸人忍不住問:「為什麼?難道是因為申屠川?」

  他話音未落,獸人們就鬨笑起來,顯然是覺得這種說法很好笑,剛才搭話的獸人更是笑罵:「別鬧了,就那個連耳朵和尾巴都收不回去的廢物,純人怎麼可能是因為他拒絕咱們的勇士,估計是真的不喜歡交朋友而已。」

  其他獸人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舉止間滿是對他的輕蔑。季聽怔怔的看著他們,總算明白她在摸了申屠川的尾巴后,他為什麼會那麼生氣了。

  他從出生起,這個部落里的每一個人都在表達對他耳朵和尾巴的惡意,他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當然也不可能喜歡自己的身體,只會覺得耳朵也好尾巴也罷,都是害他生活狼狽的兇手。

  在這種前提下,她即便說了喜歡他的尾巴,估計他也會覺得自己在取笑他吧。

  「他尾巴和耳朵收不回去,影響他狩獵了嗎?給你們部落拖後腿了嗎?」季聽冷著臉開口,語氣里夾雜著怒氣,既是對他們的,也是對自己的,「如果沒有的話,你們有什麼資格嘲笑他?」

  獸人們沒想到她會為申屠川說話,頓時都愣住了,最後還是一個反應比較快的先開口反駁:「但是他連完整的人形都沒有。」

  屋子裡的申屠川將這些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雙手死死的攥成拳頭,剛才砸過床的手骨節上,破皮處紅彤彤一片。他心底的怒氣翻湧,卻如之前很多年一樣,強行將這些怒火咽下,並不打算去爭辯。

  他本來就是連完整人形都沒有的怪物,那些人說得沒錯,他們如果可以讓季聽早點認清,自己還能快點恢復清凈。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然後就聽到季聽的聲音:「那又怎麼樣?耳朵和尾巴是丟人的東西?如果你們這樣覺得,那乾脆化成獸型把耳朵和尾巴割掉好了。」

  申屠川沒想到季聽還會堅持為他說話,頓時愣住了。同時愣住的還有外面那些人,剛才嘲笑申屠川人被季聽瞪了一眼,頓時脖子一縮,雖然嘴裡還嘟囔一句什麼,卻不敢大聲說話了。

  氣氛一時僵持下來,帶頭的獸人咳了一聲:「你別生氣,他們只是開個玩笑。」

  「開玩笑總要對方覺得好笑,才算是開玩笑吧?否則就是嘴欠,」季聽毫不客氣,說完頓了一下,又補充,「還有,我是申屠川未婚妻的事,現在應該整個部落都傳開了吧,明知道我是他的伴侶,你們卻還來搭訕是什麼意思?你們母親沒有告訴你們,不要干涉別人的婚姻嗎?」

  「誰來搭訕了,我們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有人慌了。

  季聽冷笑一聲:「那不如我們去找族長,讓他給評評理?」

  她這麼一說,幾個獸人終於退卻了,畢竟鬧到族長那裡,即便他們有人護著,可還是少不得要丟點臉的。

  「還不快滾!」季聽知道這個世界純種人類的珍貴,如果不把事做得絕一點,以後來招惹的獸人就會絡繹不絕,於是索性撕破了臉面。

  「你!你真是不識好歹!」有人怒罵。

  剛才還維持好形象的帶頭獸人,此刻也懶得裝了,招呼夥伴們離開:「算了算了,她願意跟著那醜八怪就讓她跟吧,過幾天苦日子就知道是什麼滋味了,我們走。」

  幾個獸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回去的時候都在嘟囔什麼,季聽平靜開口:「站住。」

  帶頭的眼睛一亮,立刻回頭問:「你改變主意了?」

  一直在屋裡偷聽、此刻心緒已經起伏好幾次的申屠川,心臟不知不覺高懸起來,等意識到自己過激的反應后,忍不住抿了抿唇,強行將注意力從外面轉移。

  她改變主意才正常,沒什麼了不起的,先前部落里不是沒有人幫他說過話,可到最後要麼沉默要麼認同那些人,他早就習慣了。雖然這麼想著,可申屠川卻還是臉色鐵青,尾巴飛快的掃動,似乎在不安,也像在生氣。

  最讓他不高興的是,雖然非常不想聽季聽說話,可耳朵卻忍不住朝門口支棱,然後就聽到季聽冷清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雖然年齡不大,但該有的審美也是有的,就算我不是申屠川的未婚妻,也不可能會喜歡你這種大小眼塌鼻樑厚嘴唇的醜八怪吧?」

  申屠川愣了一下,唇角突然不受控制的揚起。

  被季聽嘲諷的獸人愣了一下,接著聽到身後夥伴的鬨笑,當即惱火的瞪著季聽。

  季聽不為所動,淡定的將自己的話說完:「不好意思了啊,我想說的是,我喜歡申屠川的耳朵和尾巴,從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很喜歡,你們這些垃圾可能不會欣賞,不過沒關係,他也不需要你們欣賞,只是希望你們嘴巴以後放乾淨點,再讓我抓到你們說他壞話,休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你又能怎麼樣?」獸人直接被氣笑了。

  季聽目光森冷:「你們傷害我的家人,我只能和你們一樣了,你們家裡應該或多或少都有沒有自保能力的小狼崽吧?有本事你們一輩子都別出去狩獵,否則……」

  申屠川聽到她這樣威脅別人,有些意外的動了動耳朵,沒想到季聽長得柔柔弱弱的,卻是個心狠的女人……不過當她的狠毒對準外人時,他還挺喜歡。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申屠川嚇了一跳,不僅是驚訝自己會對她用上『喜歡』這個詞,還因為他在劃分界限的時候,主動把季聽和『外人』區分開來。

  季聽的話讓獸人們頓時慌亂起來,畢竟所有部落都會把幼崽當做希望,所有人都會一起呵護,沒想到這個瘋女人竟然想到報復到小狼崽身上。是的,季聽在說完這句話后,就成了他們眼中的瘋女人,再不是精緻漂亮的的純人了。

  「你!我會告訴族長,把你趕出部落!」有獸人惡狠狠道。

  季聽輕笑一聲,一臉單純的看向他:「那你們去說啊,族長要是來問我,我肯定不會承認,還會說你們輕薄我。」

  腦子不會拐彎的獸人們一臉『還可以這樣』的表情。

  季聽幽幽看他們一眼:「還有,如果明天有人亂傳我說過的這些話,我就直接報復在你們所有人身上,哪怕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你們好過。」說完她燦爛一笑,「當然了,如果你們乖乖把嘴閉上,我怎麼也不會沒事找事的,大家以後就當陌生人好了。」

  獸人們:「……」他們竟然被一個純人威脅了,而且他們還真的不敢再招惹她,畢竟這種瘋子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季聽就看著這些獸人少年神情恍惚的離開,不由得冷笑一聲,還沒得意三秒,一陣小風就卷著落葉吹到了身上,她抖了一下,趕緊貼到門上,借著房子擋風。

  原始世界的晝夜溫差比她想的要大,白天趕路的時候還被太陽曬得出汗呢,這會兒小風陣陣,已經有點寒涼的感覺了。

  現在剛入夜,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如果真要硬抗下去,說不定不到天亮就生病了。季聽憂愁的嘆了聲氣,正在思考要不要先找個擋風的地方避一晚上時,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季聽疑惑的回頭,借著月光和屋裡的獸耳小萌川對視,三秒鐘之後默默別開了臉……不行,還是想rua。

  「你怎麼還不走?」申屠川綳著臉問。

  季聽一聽又是來趕自己走的,不免有些喪氣,剛要說現在就走,就眼尖的看到他的尾巴尖在晃來晃去,顯然心情不錯。她的話到了嘴邊,頓時變了個意思:「我除了你這裡,沒有地方可去。」

  「你去找族長,他會給你安排住處,」申屠川別開臉,「怎麼也比我這裡好。」

  他在說話的時候,季聽就默默盯著他晃動的尾巴,等他說完就可憐兮兮的抓住他的手:「可是我只想跟著你,小川,我只有你了。」

  她的語氣里滿是懇求,彷彿把他當成了最重要的人,申屠川從未被人這麼重視過,心臟某個地方狠狠顫動了一下。他在月光下板著臉與她對視,看天上的星光揉進她的眼睛,變成細細的光澤。

  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走神,申屠川不太喜歡這樣,於是硬生生打斷了奇怪的氛圍:「如果你凍死在我門前,部落肯定要找我的事,進來吧。」

  季聽歡呼一聲,像是怕他改變主意一樣飛快地鑽進屋,申屠川冷哼一聲,晃著耳朵把門關上了。

  門一關上,屋子裡就黑了許多,不過有月光從高懸的窗戶處照進來,還算可以勉強看清。

  「肉在桌子上,允許你吃一塊,不準多吃。」申屠川態度『惡劣』。

  季聽悠悠的掃他一眼,心想得意什麼啊,有朝一日一定要把你按在牆上rua。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忍不住樂了,怕被申屠川看出來,急忙走到桌前準備吃飯,然而面對一塊堅如磐石的大肉塊,她一時間沉默了。

  「怎麼還不吃?」申屠川雖然沒有面朝她,但是餘光一直在盯著她,見她傻站著不動,就忍不住催促。

  季聽訕訕一笑:「那個……這東西怎麼吃啊?」

  「這都不知道?」申屠川嫌棄的看她一眼,走過來拿起石片,手起刀落劃下一塊肉,然後戳到了季聽眼前,「就這點,多了沒有!」

  季聽默默看著足有二斤重的肉,心想你就算砍下去一半,我也吃不完。她看著非常黑暗料理的肉嘆了聲氣,剛要說話就注意到他指骨節處破皮了,當即抓住了他的手腕,皺眉問道:「什麼時候受的傷?」

  她的手非常的白皙光潔,一看便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和他滿是傷痕的手腕格格不入。申屠川有些喜歡她的體溫,可又不想被發現,於是綳著臉就要甩開她,結果剛一動就聽到她痛呼一聲。

  「……你少裝,我沒使勁。」申屠川警惕的看著她,宛如剛扶起老太太的小青年。

  季聽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忙伸出手心給他看:「我沒裝,今天我摔進屋裡的時候,手按在地上擦破了。」

  申屠川皺眉看過去,果然在她手心裡看到了幾處傷痕。這種連血都沒有滲的小傷,簡直不值一提,別說他這種經常身上大傷小傷不斷的人,就算是部落里從未出去打過獵的小狼崽,每天也會磕出五六個。

  可不知為何,申屠川就覺得這種傷不該出現在季聽身上,她就好像一件精緻到極致的貴重物品,上面不該有任何瑕疵。

  季聽見申屠川不說話,不由得伸出手在他面前揮:「想什麼呢?我還跟你說話呢,你走什麼神啊?」

  申屠川眼皮動了一下,綳著臉握住了她的手腕:「別亂動,我給你清理。」

  「不用了,我就是擦破點皮,倒是你的,趕緊處理一下吧。」季聽關心道。

  申屠川不耐煩的看她一眼:「我是小傷!」

  季聽:「……」他的如果都是小傷,那她的豈不是連傷都算不上了,至於這麼緊張嗎?

  不過被申屠川關心是好事,季聽也就沒有認真表達自己的疑惑了,而是相當配合的坐在床上,伸出手讓他清理。

  申屠川低下頭,一點一點的幫她擦手上的灰塵,明明給自己上藥的時候,都是簡單粗暴的往身上糊,可面對她的手,卻總忍不住動作輕點輕點再輕點。

  他坐在她身邊低頭忙活的時候,耳朵剛好朝著她,近在咫尺的距離,一伸手就能抓到。季聽咽了下口水:「我幫你塗藥的時候,就滿足了你一個要求,你是不是也得滿足我一個呀?」

  「你走了嗎?」申屠川冷冷的斜她一眼。

  季聽蹙眉:「走了啊!現在是你讓我回來的……」

  「那你還出去。」

  「我不!」季聽說完頓了一下,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嘛,就一個好不好?」

  「不好,別亂動。」申屠川不僅冷酷拒絕,還加快了清理的速度,三兩下就放開了她的手,起身收拾屋子了。

  季聽撇了撇嘴,沒有再說話了,申屠川把東西都歸置好后,一回頭看到她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不動,頭卻低了下去,看起來說不出的喪氣可憐。

  申屠川本想無視,可目光總控制不住的往她身上瞟,最後終於忍不住了:「你想提什麼要求?如果太過分的話我是不會答應的。」

  「不過分的!」季聽立刻眼睛晶亮的看向他,速度之快讓他懷疑她剛才都是裝的。

  申屠川輕哼一聲,木著臉到床上躺下,蓋上獸皮閉上了眼睛:「說吧,想要什麼?」

  「我就想rua一下……」季聽心虛的嘀咕。

  申屠川沒有聽清,不由得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季聽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湊近他的耳朵,小聲哼唧一句:「我想rua一下你的耳朵,就一下。」

  申屠川愣了一下。

  「我是真的喜歡,真的真的喜歡,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我真的沒有騙你……」生怕他會多想,季聽趕緊解釋。

  申屠川回過神后,臉上突然浮起一層薄紅,他羞惱的斥責:「閉嘴!」要不是聽到她在門外跟那些人說的話,他肯定還是要把她拎出去的。

  「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就算了,當我沒說過,千萬別把我趕出去。」季聽趕忙道。

  申屠川惡狠狠的瞪她一眼,側過身背對她,似乎不想搭理她了。季聽雖然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怕他傷心的忐忑,一時間有些後悔自己的冒進。

  正當她思索該如何補救時,身側傳來申屠川不耐煩的聲音:「只准摸一下!」

  季聽怔了一瞬,意識到他說了什麼時大喜,不可置信的搓著手問:「真的嗎?你確定讓我碰嗎?不會反悔嗎?」

  申屠川臉上的紅已經蔓延到脖子了,但「你再多問一句,我就收回……」

  話音未落,耳朵上就多出一隻小手,和平時那些欺辱他的人不同,這次捏著他耳朵的手十分小心,似乎把他的耳朵當成了什麼寶貝。這種感覺十分陌生,但又溫暖得讓人想要落淚,彷彿乾涸已久的池塘突然多出一汪清泉,不習慣,但感覺不壞。

  申屠川的後背僵直,季聽成功抓住心心念念的獸耳後,一時間有點擔心他會不會生氣,正當她忐忑時,就看到獸皮下他的尾巴搖得歡快。

  她輕笑一聲,突然撲到他身上,借著慣性掉落在他的懷抱和牆壁之間,兩隻手開心的揉著毛茸茸的耳朵。

  「喜歡嗎?」季聽忍不住問。

  申屠川面無表情:「不喜歡。」

  季聽瞄一眼他像狗狗一樣甩來甩去的尾巴,笑得眼睛彎彎的,並沒有拆穿他,而是專心玩獸耳。

  申屠川雖然努力裝出酷酷的表情,但最終還是忍不住眯起眼睛,甚至還微微仰頭,大有要變回原型讓撓下巴的意思。

  季聽心情愉悅到一定程度,忍不住逗他一句:「這裡就一張床,我們倆是不是得睡一起了啊?」

  申屠川頓了一下,搖晃的尾巴戛然而止。

  季聽:「?」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申屠川一臉警惕的離她遠了點,良家婦女一般捂住了自己的領口。

  季聽:「……」她就不該嘴欠,直接把他撓睡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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