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季聽……季聽……」申屠川的聲音微顫,「別怕,孤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說著,便要把人抱起來,季聽拒絕:「別動!」
「……怎麼了?」申屠川渾身僵硬,立刻就不敢動了。
「讓我緩一下,你先別動。」匕首可還在她衣裳上戳著呢,萬一他一抱自己,把匕首推進去了怎麼辦?
申屠川怔愣的點了點頭:「好,我不動,你慢慢緩,慢慢緩……」
季聽從到了這個世界,就沒見他這麼不淡定過,一時間戲癮越來越重,加上因為藥方被他冷落了一天的事,心裡多少還是惱著的,於是咳了一聲虛弱道:「臣妾若是去了,陛下應當是很高興吧,畢竟陛下如今已經有了痊癒的法子,恐怕再也用不著臣妾了。」
「胡說八道什麼,孤怎麼可能離得了你,你別亂說話。」申屠川一隻手撫上她的臉,想也不想的說出了這句話。
季聽頓了一下,心裡哼哼一聲,面上還是一臉無辜:「可陛下分明從得到藥方開始,便開始冷落臣妾了不是嗎?昨日臣妾做了一下午的長壽麵,可是卻一直等不到陛下……」
「都是孤的錯,是孤不好,孤沒想通一件事。」申屠川握住她垂在地上的手,眼底滿是懊悔。
季聽眉頭輕挑,暫時忘了要裝重傷的事:「什麼事能讓你忽略臣妾一整日?」
申屠川沉默一瞬,在她審視的目光下垂下眼眸,半晌艱難開口:「昨日你不喜那藥方,孤原本是打算將藥方退給使臣的。」
季聽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他曾有過這種打算……若是藥方有用,那可是能救他性命的東西,他竟然只因為自己的幾句話,便動過放棄的心思?
「可您沒有這麼做不是嗎?」季聽的聲音低了下來。
申屠川苦澀一笑:「是,孤出現這種想法后,便發覺你對孤的影響太深,而孤是君王,是最不可被旁人影響的……」
「所以你才決定將藥方留下,然後冷落我是嗎?」季聽總算鬧明白他的想法了,但不知為何反而有些生氣,「就為了一時的想法,便連一點預兆都不給我,直接把我變成了陌生人是嗎?」
這人做什麼決定都不帶通知她一聲的,如果不是今天小王子行刺,恐怕她到最後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還以為是自己惹了他不快,所以才被冷落——
等一下,小王子呢?!
季聽這才意識到此刻不是解決她和申屠川的事的時候,要緊的是那個行刺的傢伙,於是她趕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目光四下一轉便看到了旁邊地上血糊糊的小王子。
嗯,血流了一地,很多都沾在了她的衣裙上,看起來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完全沒了搶救的價值。想到自己為了防備這貨花了多少心思,結果最後還是讓他死了,季聽簡直心累到不行,接著將這事怪到了申屠川頭上,抬起頭對他怒目而視。
如果不是他亂鬧彆扭,她又怎麼會一時疏忽了小王子?!
被季聽瞪了的申屠川有些莫名,再看她精神似乎不錯的樣子,面色微微奇怪:「季聽,你不疼了嗎?」
季聽頓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還在『受傷』中,當即咳了一聲往後倒去,申屠川臉色一變,趕緊接住了她。
季聽幽怨的枕著他的胳膊:「臣妾方才聽了陛下的話,氣得迴光返照了。」
「不要胡說!你不會有事的。」申屠川聲音緊繃。
季聽輕哼一聲,剛要說話便被口水嗆到了,頓時驚天動地的咳了起來。
「季聽!季聽……你忍著點,一定要忍著點……」申屠川說著,向來殺人不眨眼的他竟不敢伸手去拔匕首,咬了咬牙將她攔腰抱起,一邊怒吼著傳太醫,一邊朝著鳳棲宮跑去。
他跑得極快,季聽本就因為咳嗽呼吸不暢,這會兒更是被顛得有種暈車的感覺,五臟六腑都不舒服了,加上早上吃得有點多,沒忍住哇的一聲,吐在了他身上,一瞬間兩個人身上都多了一堆嘔吐物。看著他身上多出的污漬,季聽驚恐的睜大眼睛,急忙掏手絹幫他擦。
申屠川察覺到她的動靜,眼眶愈發紅了,若不是他眼底沒有淚光,還以為他這是哭過了呢:「都什麼時候了,孤又怎會在意這些,你別亂動,仔細傷口疼。」
季聽:「……」就怕你現在不在意,待會兒也會在意的。
申屠川用最短的時間將她帶回鳳棲宮,把她放在軟榻上時臉色已經隱隱發白了。他身子雖然近日好了許多,可到底還是比平常人要虛弱些的,此刻抱著季聽跑了這麼久,沒有把她扔在半路上,其實已經是咬牙堅持的結果了。
季聽看著申屠川蒼白的臉色,愈發覺得這事不好收尾了,再看一眼他身後的太醫們,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她剛才裝受傷,一是為了好玩,二是為了報復他害自己忐忑一天的事,裝的時候是挺爽的,需要面對太醫的時候,突然就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如果被申屠川知道自己從剛才開始就是裝的,估計真的會弄死她吧?
不等季聽開始思考對策,申屠川便對太醫們斥道:「還愣著做什麼,不趕緊給皇后療傷!」
「是、是……」
太醫們佝僂著腰趕緊上前,季聽忙擺手:「不、不用了吧,本宮覺得好多了,不用包紮。」
「別亂動,他們若敢弄疼你,孤便殺了他們。」申屠川站在旁邊扶著桌子道。
季聽聽出他話里的虛弱,愣了一下看向他:「你怎麼了?」
「孤無事……」申屠川說完,眼前一黑往下栽去,季聽驚叫一聲撲過去扶他時,他已經徹底昏了過去。
太醫和在場的宮人一片混亂,一是為身上扎著匕首還身手非常矯健的季聽,二是為了本來好好的卻突然昏倒的申屠川。不過他們的混亂被季聽的一句「還不過來幫忙」給終止了,他們頓時什麼都不想了,合力將申屠川抬到了軟榻上。
這回成了季聽在旁邊站著,申屠川則躺在那裡了,太醫替他診了脈后,一臉凝重的對季聽道:「皇後娘娘,陛下身子虛弱卻在雪地抱您跑了這麼久,加上見您受傷又氣又急,一時間情緒起伏過大,所以昏了過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季聽聞言面色放鬆下來。
太醫們:「?」
眾宮人:「?」
季聽察覺到殿內氣氛不對,意識到自己一時間把真心話給說出來了,趕緊繃起臉:「陛下若無大礙,那可真是太好了。」
「皇後娘娘放心,待老臣為陛下開幾服藥,調養兩日便好,」太醫說完頓了一下,遲疑的看著她肩膀上還戳著的匕首,目露擔憂道,「倒是娘娘,雖然沒有傷在致命處,娘娘精神也尚可,可還是要儘快醫治才好。」
他說完頓了一下,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娘娘這傷倒也奇怪,怎麼傷口處半點血跡都未見?」
季聽:「……」因為她根本沒受傷。
「老臣斗膽請娘娘解開斗篷,好讓老臣為娘娘治傷。」太醫之首朝她拱手行禮。
季聽眨了一下眼睛,遲疑的開口:「不……用了,陛下尚未蘇醒,本宮哪有什麼心情療傷。」
「可是娘娘,您的傷勢更要緊……」
「行了,不過是一點小傷,本宮去御花園時穿得厚,所以匕首扎得並不深,不然血也不會沒有溢出來,你們都下去吧,給本宮留一瓶金瘡葯便可。」要被拆穿的關鍵時候申屠川暈過去了,這說明什麼?說明老天都在幫她瞞天過海!
先前申屠川沒因為她暈倒也就不說了,現在都因為她的惡作劇暈過去了,如果這個時候她敢承認自己剛才都是裝的,估計他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她,季聽絕不允許這種可能出現。
太醫們聽到季聽要自己療傷,當即跪了一地,為首的那位痛心疾首:「皇後娘娘不可啊!娘娘身邊的宮人並不精通醫術,拔匕首一事可大可小,若是出了什麼事,微臣等人可是萬萬擔待不起的!」
「行了,你們都出去候著,本宮讓翠兒幫忙拔刀塗藥便好,若是有什麼事,再把你們叫進來,」季聽說完見他們還想反對,當即眯起眼睛,「怎麼,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本宮這個皇后,陛下一昏倒便要以下犯上嗎?」
她在說這句話時,將暴君平日不講理的姿態學了個十成十,太醫們當即不敢再反對,將葯一一擺在桌子上后瑟瑟指出用途,又不斷的叮囑翠兒,直到季聽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才一臉擔憂的退下了。
他們一走,翠兒便捧著葯走到季聽面前,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娘娘,奴婢不會做這些事啊,為什麼不叫太醫們來做,若是不喜歡他們伺候,也可喚醫女進來,雖然醫女不如太醫手熟,可怎麼也比奴婢好吧?」
「不用你,本宮自己來便好。」季聽說著看了外頭一眼,確定沒有人看后把匕首直接拔了出來。
翠兒:「?」
「沒受傷,好著呢。」季聽看她一臉茫然,不由得好笑道。
翠兒又愣了片刻,突然一臉驚悚,慌亂的看一眼還在軟榻上昏迷的申屠川,顧不上規矩不規矩的,拉著季聽的袖子往裡間走了幾步,壓低聲音顫巍巍道:「娘娘,既然沒有受傷,為何一開始不說,您可知道這是、這是……」
「欺君之罪嘛,本宮懂的,」季聽又看一眼外頭的申屠川,轉頭一臉滄桑的面對翠兒,「這也是無奈之舉,陛下打定主意冷落本宮,若本宮不想想辦法,恐怕以後這鳳棲宮都猶如冷宮了,你難道想本宮失寵?」
「奴婢當然不想,只是……」
「不想就對了,現在老天爺都幫咱們呢,讓陛下這個時候昏了過去,只要今日能糊弄過去,以後就一切好說了。」季聽頗有信心,她和申屠川不會做夫妻之間的那些事,只要好好的穿戴,他便沒有機會看到她所謂的傷口。
翠兒見她一臉篤定,心中的慌亂逐漸減少,沉默一瞬后堅定的點了點頭:「皇後娘娘待奴婢好,待奴婢的家人也好,奴婢想讓娘娘長長久久的得寵。」
「那便對了,你按我說的做,保管不會被發現。」季聽說著將身上染了小王子血的衣裳換了下來,要翠兒去打了一點水將上頭的血揉了下來,用那些血水浸泡了一些白布,假裝是清洗傷口弄下來的。
翠兒在做這些的時候,季聽自己則是像模像樣的把剛才戳過匕首的右肩包了白布,又化了些胭脂水撒在上頭,之後再穿上裡衣。白色的裡衣被胭脂水浸透了些,彷彿紗布里往外滲的血水一般,打眼一看幾乎沒什麼破綻。
等兩個人分頭行動做完這些,翠兒便將那些太醫請進來了,太醫們看到季聽精神不錯的坐在申屠川身邊,肩膀上似乎已經包紮好了,頓時放下心來。
「今日的事,」季聽緩緩開口,她說話的同時,在場的所有人皮都一緊,「陛下定不喜本宮這般胡鬧,若是知道了本宮沒有讓太醫醫治,定然要罰本宮一下,不過他罰本宮,無非就是抄抄書之類的,倒沒有旁的事,倒是那個告密的人……」
季聽話說一半留一半,威脅的目光淡淡掃過他們所有人,太醫之首當即跪下:「娘娘的傷包紮得極好,一看便知這宮女是有些醫術的,若陛下問起,臣等便說宮女是在臣等的指導下包紮的。」
這話說得真是挑不出毛病,畢竟他們確實是給翠兒做過指導的,想來申屠川醒來也不會想到來問,翠兒包紮時他們有沒有在旁邊看著。
季聽對他們的識時務很滿意,看了翠兒一眼后,翠兒立刻大方的拿出許多珠寶,每個人都賞賜了許多。她這裡的東西都是申屠川送的,個個都是好東西,這些太醫雖然見過不少世面,但看到皇后這麼大方,也是相當感激的道了謝。
等把人都送走了,季聽才放鬆下來,叫翠兒抱了一床被子給申屠川蓋上后,自己便到床上躺下了。
「娘娘,確定讓陛下睡在這裡嗎?」翠兒有些遲疑。
季聽朝她擺擺手:「我的『傷』可比他要嚴重,他不會介意的。」說完便回去躺著了,雖然昨晚睡得早,可起來的也早,一大早上又經歷這麼多事,她也有些乏累了,於是剛躺下沒多久便睡著了。
陛下皇后兩個人一人霸著一張床,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了,翠兒便叫了宮人在外間門口站著,自己則是去找太醫開了安神的葯膳方子,打算中午好好為兩位穩一穩精神。
寢殿的門窗緊閉,屋子裡燃著帶著清甜果香的香料,既助眠又好聞。代表時間流逝的沙漏還在不停的往下落沙,悄無聲息的站在窗邊的檯子上。季聽睡得一臉沉靜,就連床邊什麼時候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翠兒囑咐好小廚房進來時,看到申屠川坐在床邊盯著季聽看,嚇得差點失聲叫出來。畢竟娘娘的傷不是真的,她真怕陛下會發現什麼不對,翠兒越想越緊張,站在裡間門前偷偷的往裡頭看,祈禱季聽早些醒來。
然而季聽睡得很沉,半點沒有要醒的意思,申屠川沉靜的看著她的臉,最後目光漸漸落在了她的右肩上。看著那裡隱隱滲出的紅色,他的眼底多了一絲複雜,再一次覺得自己昨天的擔心真是愚蠢至極。
她不過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要依附他而活的女人,卻能有勇氣擋在他身前,為他挨下那一刀,反觀自己做了什麼?他竟然只因為擔心自己被影響太過,就將一個需要依附自己的菟絲花冷落了,全然不顧她對自己的滿腔情意——
沒錯,他現在已經非常確定,她愛自己,甚於她的生命。
他從一出生,便是千尊萬貴的人,可不管是宮裡那些奴才,還是前朝那些大臣,又或者是天下間的百姓,對他從來都只有怕和敬,從未有過這樣刻骨銘心的愛。申屠川自認情感淡薄,可也並非不受觸動,至少在她被刺傷時,他彷彿魂都沒了半條。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會恐懼的,恐懼她會就此死了,從今往後世上再無愛他之人。
申屠川眼眶微熱,沉默許久后握住了她的手,遠在門口的翠兒無聲尖叫一聲,生怕他下一步便是查看皇后的傷勢。
好在他只是牽著季聽的手,並未有下一步動作,片刻之後更是直接起身,徑直朝翠兒走去。
翠兒急忙跪下,還未開口便聽到申屠川淡淡道:「皇後為孤做的長壽麵在哪裡?」
「回、回陛下的話,面坨了之後,娘娘便叫奴婢倒掉了。」翠兒小心的回答。
申屠川沉默一瞬,苦澀的勾出唇角:「她是生孤的氣了。」否則哪怕他不來,也會自己吃掉,絕對不是直接倒掉。
翠兒哪敢回答,想了幾想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罷了,帶孤去趟小廚房。」
「……是。」翠兒疑惑他去做什麼,不過到底不敢問,應了一聲后便在前頭帶路了。
他們去了半個時辰,申屠川便趕回來了,剛一坐到季聽身旁,季聽便醒了過來,他當即眼睛一亮:「醒了,感覺怎麼樣了?」
季聽看到他愣了一下,接著一臉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右肩。
「別碰,會疼。」申屠川見狀蹙起眉頭,不容拒絕的將她的手拿了下來。
季聽這才冷靜下來,訕訕一笑道:「陛下醒了?可還覺得不舒服?」
提起自己昏倒的事,申屠川面露不悅:「孤添亂了。」可以想到他昏過去後有多混亂,恐怕那些原本要給她醫治的太醫,也有一部分要來顧著他。
「陛下也是關心則亂……臣妾很感動。」季聽垂眸謙遜道。到底這次受傷不是真的,她還是別嘚瑟了,免得萬一暴露了會被懲戒。
申屠川頓了一下,眼底難得多了一點名叫溫柔的東西:「與你做的事相比,孤做的那些不值一提。」
季聽眨了一下眼睛:「對哦,臣妾今日算不算是護駕有功?」
「自然是算的,你想要什麼獎勵,孤全都給你。」申屠川勾起唇角,見她這麼精神,頓時放鬆不少。
季聽一聽笑了:「要什麼都可以嗎?」
「嗯,」申屠川答應完頓了一下,斟酌片刻后開口,「不過若是想要個孩子,恐怕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行,你身上有傷,最好是先安心養傷。」
「……謝謝陛下了,臣妾暫時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季聽無語的看著他,說完想了一下,又開口道,「臣妾有旁的想要的東西。」
「你想要什麼?」
「……有免死金牌之類的東西嗎?就是那種不管臣妾做了什麼錯事,陛下都不會生氣也不會罰臣妾的那種?」季聽一臉天真的問,心裡想的是如果這次沒有露餡,那就為以後做準備,如果露餡了,那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總之她篤定申屠川不會拒絕自己,哪怕沒有這種東西,也會因為這會兒短暫的感動給自己搞一個出來。
果然——
「哪有這麼藐視皇權的東西,不過若你想要,孤頒一道旨給你便好?」申屠川聽她想要的是這種東西,突然生出一點愧疚。她得不安到何種地步,才會想到要這樣的東西?
季聽聞言當即高興的要謝恩,還沒等起身跪下,便被申屠川按回去了:「孤不僅給你這道旨意,還要賞你孤私庫的鑰匙,你若有什麼喜歡的,直接去拿就是。」
「多謝陛下。」季聽對這種倒不怎麼感興趣,但也沒有拂了他的好意,感恩戴德的道謝了。
申屠川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開口問道:「餓了嗎?」
季聽誠實的點了點頭:「有一點。」
「孤帶你去用膳。」申屠川說著,朝她伸出了手。
季聽:「……」突然這麼溫柔,叫人怪害怕的。
不過她也就在心裡吐槽一句而已,面上還是乖乖巧巧的跟著他起來了,然後走到桌邊看到了一碗賣相非常寒磣的面——
「胡鬧,這種狗屎一樣的面坨坨是誰端上來的,簡直是侮了陛下的眼,還不快丟出去。」季聽皺起眉頭。
翠兒頓了一下,欲哭無淚的提醒:「娘娘,這是陛下親自為您做的面。」
季聽:「……」
她沉默許久,尷尬的扭頭看向旁邊的男人,果然看到了一張漆黑的臉。
……她現在改口誇獎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