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使臣見上方申屠川似笑非笑,以為在懷疑自己的藥方,忙彎腰行禮:「陛下可不要不信,這藥方是楚王殿下偶然所得,如今已經親自用藥三月有餘,並未見任何不適之處,還請陛下笑納。」
季聽聞言撇了撇嘴,在申屠川旁邊小聲嘀咕:「陛下有失眠之症,他家楚王也湊巧得病了?一聽就知道是假的,陛下可千萬別信他。」開玩笑,這宮裡的安眠藥只能有一個,她絕對不能讓這個藥方佔了自己的位置。
申屠川悠悠看她一眼:「楚國乃彈丸之地,依附我朝百年有餘,從未有過不臣之舉,他們的話還是信得過的。」
「……家人父母都有可能害你,更何況只是附屬國,陛下可千萬不要喪失警惕之心,是葯三分毒,還是臣妾這樣的無污染無公害的小可愛,更適合調養陛下的身子,您覺得呢?」季聽一臉討好,再無先前的囂張。
之前也就仗著申屠川離不了自己,所以才敢各種要求,還在不久之前要他只能有她一個,結果沒三分鐘就看到了自己的替代品,她的要求瞬間低了……別一生一世一雙人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申屠川也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再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得十分好笑。這女人竟然覺得,自己能被一張藥方取而代之,當真是半點自信都無啊。
他看向下方使臣,下意識想拒了藥方讓她安心,但當這個念頭冒出來后,他頓時怔住了。他的許多病症都是因失眠之症引起的,如果這張藥方有效,等於能救他的命,可他竟因為季聽的擔心而下意識想拒絕。
這和斷絕後路、從此將性命託付給她有何區別?
申屠川沒想到季聽竟在自己心中佔了這麼大的位置,一時間眼神有些複雜。從小到大,他最厭惡的便是被旁的人或事影響,可如今卻一再縱然季聽不說,更是要到了被她左右心神的地步。
……絕對不能這樣下去。
申屠川眼神逐漸沉了下來,許久未見的暴虐之氣浮上眼底,他停頓片刻后,緩緩對下方的人道:「既然是楚王一片心意,那孤便留下了。」
「多謝陛下。」使臣立刻讓人把藥方呈上。
季聽瞄一眼申屠川沉靜的側臉,不知為何有些心慌,但想了一下玩笑歸玩笑,她和申屠川關係這麼好,他總不會因為多了一張藥方,便立刻跟自己翻臉吧?這麼想著,她又放下心來,哥倆好的杵了一下他的胳膊:「恭喜陛下即將痊癒。」
申屠川沉默一瞬,平靜的看她一眼后將被她牽著的手抽了出來,接著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跟使臣說話。
季聽:「……」她這是被無視了吧?是被他給無視了吧?!好啊,這藥方還沒確定有沒有用呢,可就開始無視她了?
季聽氣得輕哼一聲,再也不理這個移情別戀藥方的男人了,等到使臣獻完禮便要回鳳棲宮了,走之前見申屠川沒打算動,還是嘴欠問了一句:「臣妾身子不適,要先走一步,陛下可跟臣妾一起回去?」
申屠川很想跟她走,但一想到自己這麼黏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不由得臉又臭了:「孤再留一會兒,皇后先回去吧。」
季聽看著他的側臉漸漸皺起眉頭,見他沒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滿臉不高興的離開了。她一轉過身申屠川便看向了她,看著她怒氣沖沖的步伐,下意識的感到心虛,但隨即想到自己是一國之君,何必要去怕一個即將被他冷落的女人?
這麼想著,他便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她走時的樣子,只是腦海里總是浮現她方才有些震驚的神色,叫他對這場宴會愈發不耐煩了。
季聽板著臉往鳳棲宮走,還未等到門前翠兒便急忙迎了上來:「娘娘,那位小王子並未離宮。」
「沒有離開嗎?」季聽蹙眉同她一起往殿內走。
翠兒點了點頭:「他們住得太遠,來宮裡時又沒帶太多侍衛,不好把小王子帶出去,只能先安置在太和殿了。」
這些人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所以自然沒帶太多精銳,否則來一個折一個,到最後都是他們的損失,所以沒來太多人一事,季聽也算理解。
「住在太和殿便住在太和殿吧,明日等小王子醒了,直接送他們出宮便是,不必再讓他們見陛下。」太和殿離這邊十分遠,加上小王子身上還有葯,她倒是不怎麼擔心。
翠兒屈膝稱是,等起身時便看到季聽要往寢殿去,急忙叫住了她:「娘娘,陛下的長壽麵您還沒做呢。」
季聽頓了一下,想到他收下那張藥方后突然對自己冷落起來,從剛才就積攢起來的怒氣突然爆發了:「不做了,讓他去吃藥方做的吧。」
「什麼藥方?」翠兒一臉不解。
季聽頓了一下,一臉不高興的往小廚房走去:「沒什麼,去做飯。」算了,仔細想想他忍受失眠之苦這麼久了,突然有了可以治癒的藥方,自己剛才卻總說些詆毀的話,他應該是不高興了。
是她不對,什麼事都敢開玩笑,他發脾氣也是正常,既然是自己錯了,那自然是要認錯的,等會兒多做些吃食討好一下吧。畢竟她現在可不是暴君唯一的小寶貝了,自然不能跟之前一樣有恃無恐,還是得儘可能的討好他才行。
她不僅要給他做長壽麵,還要做出一碗最好吃的長壽麵,用行動告訴他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免得他有了新葯忘了舊藥。季聽抱著雄心壯志,開始第一次做麵條了。
……然後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做出一碗大碗寬面。
「娘娘,這個……怎麼跟奴婢平日里見的長壽麵不太一樣呢?」翠兒艱難的提問。
季聽沉默一瞬,看著有成人拇指那麼寬的麵條,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本宮娘家那邊就是這麼做的,平日里的長壽麵都只有長度沒有寬度,可本宮這碗卻長度寬度都有,才是代表了生命的意義。」
「那這生命是什麼意義?」翠兒依然不解。
季聽斜她一眼:「當然是又要活得久又要活得有趣了。」
……那陛下可不是活得有趣的人。翠兒只敢在心裡叨叨一句,面上卻奉承:「娘娘說得對,這面還真是寓意十足呢。」
季聽輕哼一聲,目光落在碗上后又很快別開了,對這碗面實在是有些不忍直視。麵條其實沒什麼難的,可難的是一根麵條要完全不斷,她之前做了幾次都失敗了,不是切的時候就斷了,就是煮進鍋里又斷了,最後無奈只好做成寬面,這樣才算勉強成一根完整的。
「就這吧,應該挺好吃的。」不知是不是自我安慰,季聽小聲嘀咕一句。
翠兒聽到她的話樂了:「娘娘別擔心,哪怕您做焦了做糊了,陛下也會覺得好吃,誰叫陛下寵娘娘呢,就願意吃娘娘做的東西。」
「油嘴滑舌。」季聽嗔怪的看她一眼,面色倒是好了許多。也是,她廚藝一向不算好,可申屠川卻每回都特別捧場,哪怕是生他氣的時候,都沒有把飯剩下過,所以她倒不用特別擔心。
這麼想著,季聽喜滋滋的叫翠兒去請人了,自己則坐在桌前等著。翠兒出去后不久,很快便回來了,出門時臉上掛的笑已經不見了,看到季聽后一臉忐忑的行禮。
季聽頓了一下,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身後:「陛下呢?」
「陛、陛下說身子乏累,留在龍璽殿歇息了,叫娘娘不必再忙,他今日不過來了。」翠兒小心的開口。
季聽沉默許久,才平靜的垂下眼眸:「陛下想要歇息,為何沒有傳喚本宮?」
「……或許只是想閉目養神罷。」翠兒斟酌著開口,其實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她只是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聽到很多人討論了,都說陛下得了治失眠的良方,日後說不定可以不藉助皇後娘娘的安撫也能睡了,說不得娘娘就要失寵。她起初十分不屑,覺得陛下寵愛娘娘絕非只是因為娘娘助眠而已,可誰知一到陛下那裡,陛下連見都不肯見、直接就把她打發了。
她是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原先娘娘叫她去請陛下時,從未有過被拒的事,偏偏在今日陛下得了良方之後被拒了,她不能不多想。
季聽看著一臉擔憂的翠兒,半晌冷笑一聲,把已經坨了的長壽麵推到一邊:「既然陛下不想吃,那就倒了吧。」
「娘娘……」
「倒了吧,本宮三天內都不想再看見麵條。」季聽有些煩躁的閉上眼。
翠兒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一邊去端碗一邊小聲安慰:「娘娘不必煩憂,陛下對您的寵愛有目共睹,絕對不會因為一張藥方就冷落您的……」
「你也覺得是藥方的問題了?」季聽猛地睜開眼睛。
翠兒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
季聽眯起眼睛,半晌嘲諷一笑:「藥方還未確定有沒有用、安不安全呢,他便迫不及待的要棄了我,可見是早就不耐煩我了,只是一直礙於我還有用,只能留我一條命,現在可好了,他終於不用再畏首畏尾了,估計這會兒正在自己寢殿慶祝吧?」
翠兒嚇得匆忙跪下:「娘娘慎言,宮裡處處都是耳目喉舌,娘娘可千萬別再說這些不敬之言。」
她以前也經常說這種話,可翠兒從未勸過她,可見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了。季聽雖然知道暴君翻臉無情,但還是覺得心涼。
房間里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許久之後季聽疲累的嘆了聲氣:「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翠兒擔心的看她一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翠兒一走,季聽的肩膀就垮了下來,趴在桌子上一臉鬱悶。房間里還瀰漫著長壽麵中香油的味道,彷彿一切都沒變過,但好像又什麼都變了。
一直到晚上,申屠川都沒有過來,季聽乾脆也不等了,喪著臉到床上躺下,原本的怒火旺旺的燒完之後,只剩下一片情緒的灰燼,她懶洋洋的躺著,只等明日有精神了,就把這些灰燼一掃而盡。
暴君不是無情么,那她就比他還無情,看誰冷得過誰!
季聽打定主意,閉上眼睛便要睡覺,雖然心情不好,但睡眠質量還是很好的,等翠兒進來打算喚她用晚膳時,她已經沉沉睡去了。
翠兒站在床邊猶豫一下,想到皇後娘娘心情這麼差,估計醒了也沒什麼胃口,最後到底沒有叫醒她,而是轉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憂愁的嘆了聲氣,思來想去半天還是跑去找李公公詢問情況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的感情不像是假的,怎麼可能只是純粹將娘娘當成了治病方子,所以一定是有了別的問題。
這麼想著,她很快到了龍璽殿前,看到正坐在門口打盹的李公公后急忙走上前去,李公公看到她也站了起來:「你怎麼來了,可是皇後娘娘那邊有什麼事?」
「奴婢是自己來的,」翠兒壓低了聲音,「陛下可是歇下了?」
「今日找太醫院研究了那方子,也讓人親自試過葯了,確定沒什麼問題了,現下陛下那副葯還在煎,過一會兒喝完就該歇息了,你沒事來這邊做什麼?」李公公蹙起眉頭。
翠兒嘆了聲氣:「宮裡的傳言,公公可聽說過?」
「自是聽過的,那些都是無稽之談,你且回去叫皇後娘娘放寬心,莫要被這些事煩擾。」李公公低聲道。
翠兒抿了抿唇:「娘娘還不知道這些傳言,只是卻還是有些不開心,畢竟之前陛下每晚都會過去,今晚卻突然沒去了,想來她自己也是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您可知道陛下今日為何突然不過去了?」
「陛下若是病好了,恐怕不過去的時候還在後頭呢,娘娘也要儘快想明白才好。」李公公嘆了聲氣。他跟在陛下身邊伺候,最是清楚陛下由於失眠之症才會一直留宿皇後娘娘那裡,如今若是病能痊癒,恐怕即便以後也會常去娘娘宮裡,但也絕不會像之前一樣,日日都要過去了。
翠兒頗為無奈:「娘娘若是能想明白就好了,公公您不知道,娘娘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長壽麵,滿心歡喜的等著陛下過去,結果陛下突然不去了,她傷心得晚上連飯都沒吃,可把奴婢愁壞了。」
「她沒吃飯?」
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李公公和翠兒同時激靈一下,急忙跪下行禮。李公公磕完頭一臉焦急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申屠川:「陛下,天寒地凍的,您怎麼出來了?」
「皇后沒有用晚膳?」申屠川冷臉看著翠兒。
翠兒抖了一下,鼓起勇氣開口:「回陛下的話,娘娘今日下午一直在為陛下做長壽麵,陛下沒有過去,娘娘便有些傷心,今晚早早就睡下了,並未用晚膳。」
「胡鬧!為何不叫醒她用膳?」申屠川眼底滿是怒氣。
翠兒一愣,嚇得連連磕頭:「娘娘心情不好,即便醒來也是沒有胃口,奴婢便不敢叫她了,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罪該萬死……」
申屠川冷哼一聲,直接朝鳳棲宮去了。李公公看一眼他匆匆離開的背影,急忙拉了翠兒一把:「還磕什麼啊,趕緊隨陛下去見娘娘。」
「……是。」翠兒忙起身,和他一起跟著申屠川往鳳棲宮去了,不多會兒便到了那裡。
申屠川徑直進了屋,翠兒和李公公便默契的停在了外面,並未一同進去。
屋子裡燒著地龍,申屠川在外面走了一路有些發冷的手腳,頓時暖和起來,他借著屋裡一盞燈燭看向睡著的季聽,看著她緊皺的眉頭總算冷靜了下來。
他不該來的,這個女人對他的影響太大了,再這樣下去有朝一日會給他帶來危險,而如今有了治失眠的藥方,正是可以祛除她對自己的影響的時候,他不該只是因為她晚上沒有用膳,便巴巴的跑了過來。
申屠川抿起唇,半晌又朝外走去,李公公看到他這麼快出來驚訝一瞬,但看到他的臉色后頓時什麼都不敢問了,只是低著頭跟在他身旁。
申屠川掃一眼旁邊站著的翠兒,聲音比這三九冬天還要寒冷:「今日孤來過的事不必告知皇后,還有,日後皇后的一日三餐一頓都不可少,否則整個鳳棲宮都要以命抵罪。」
「是。」翠兒急忙跪下。
申屠川又看了身後的門一眼,冷著臉就離開了,回到龍璽殿時葯已經煎好,看著桌上湯藥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但還是盡數喝了下去,喝完便去床上躺著了。
可惜喝是喝了,卻遲遲沒有困意,滿腦子都是翠兒方才說的那些話,一想到季聽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去做一碗面,他覺得蠢鈍的同時,又忍不住起一絲憐惜之情,但每次稍稍有點憐惜,便被他強行扼殺了。
一連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時辰,都沒見有困意生出,他綳著臉坐起來,半晌罵了一聲:「什麼狗屁藥方!半點用都沒有!」
雖然罵了,可面上卻沒什麼惱意,反而好像輕鬆了許多。既然藥方無用,那他就只能把季聽給叫過來了,否則剛有好轉的身子又熬壞了怎麼辦?這麼想著,申屠川便掀開被子打算下床,結果鞋還沒穿上,他便打了一個哈欠。
一個哈欠結束,困意便襲了上來,申屠川的臉頓時黑如鍋底,咬牙切齒的重新躺下了。
一夜眨眼便過。
季聽睡得太早,天剛蒙蒙亮便起來了,睜開眼睛時下意識翻身去抱,結果只抱到一堆被子,她緩緩睜開眼睛,想起昨天的事後輕哼一聲,剛睡醒就開始心情不好了。
「娘娘,您醒啦,今日小廚房給您做了上好的羹湯,您起來嘗嘗吧。」翠兒過來扶她。
季聽按了按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隨她起來了:「頭有些疼,待會兒用完膳去御花園轉轉吧。」
「是。」翠兒見她都有心情去逛御花園了,便知道她已經調節得差不多了,當即一臉驚喜的答應了。
季聽好笑的看她一眼,隨後想到申屠川又笑不出來了。這個宮裡的人對她都好,就那個狗暴君對她不好,她以後也不要對他好了,只管專註任務就是。
季聽抱著跟他再也不玩耍的決心用完早膳,便穿上層層厚衣裳、披上厚重的披風往御花園去了,結果剛到園子里便看到了申屠川,正和一個背對她的人說話,申屠川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她,只是看她一眼后便沒再看了。
「真是晦氣……」季聽不悅的嘀咕一句,便要轉身就走,結果剛要動就突然覺得不對——
剛才那個背對她的人,穿的好像不是漢人服飾吧?
季聽心裡咯噔一下,急忙再次看過去,不等她認出那人的服飾,旁邊的翠兒便驚呼一聲:「是那個小王子啊娘娘,他怎麼還未離開?」
季聽的猜測被證實,心臟頓時縮了一下,再看那人時,就看到他的右胳膊似乎不正常的僵硬,彷彿裡面藏了什麼一樣。
她想也不想的走上前去,申屠川見她在那猶豫半天又走向自己,心裡不受控制的湧起一絲欣喜的同時,臉卻板了起來:「你來做什麼,沒看到孤在同人說話嗎?」
季聽綳著臉快步上前,這時小王子的胳膊突然一動,她大驚的同時失聲提醒:「陛下小心!」
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小王子袖中匕首亮了出來,怒吼著朝著申屠川刺去,申屠川下意識的往後退,雖然身手還算敏捷,但此時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眼看著匕首朝自己刺來,千鈞一髮之際,一股力量猛地將他推開,下一秒他便看到,季聽出現在原本自己該在的位置上——
「季聽!」
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接著眼前的一切彷彿都被放慢了一般,匕首穿透她的披風,刺在了她的肩膀上,明明是受了傷,她卻好像鬆了口氣一樣,似乎為自己幫他擋了攻擊感到高興。
申屠川大腦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的衝過去抱住了她,身側的小王子已經被侍衛砍了,大量的鮮血流了出來,不知不覺中染濕了季聽的衣裙。
「孤、孤就是個傻子,季聽,你不要死……不要……」申屠川眼睛通紅,抱著她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由於穿得太厚、匕首穿過披風卻沒有穿過她的厚外衫、厚坎肩、厚圍巾的季聽,看著面前就差痛哭流涕的暴君眨了一下眼,隨即一臉『痛苦』的開口:「陛下無事便好,臣妾為了陛下,死也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