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想都別想……

  季聽獃獃的坐在床上,許久之後總算是意識到,她這是被嫌棄了,被那個當初追著趕著要跟她有點什麼的人嫌棄了。

  而她剛才都幹了啥?又是解扣子又是撒嬌的,最後連露骨的話都說了,簡直是、簡直是……

  太特么丟人了啊!

  她絕望的倒在床上把被子蓋過頭頂,把自己封印在被窩裡,哪怕在裡面都快窒息了,也不願意出來。臉好燙,好羞恥,有種這輩子都抬不起頭的感覺,她竟然被申屠川給拒絕了。

  季聽可以說是大受打擊,因為她在決定跟他有進一步發展時,就沒想過他會拒絕,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確實被拒絕了,而且申屠川拒絕得毫不留情,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

  「不丟人不丟人,他是任務對象,任務里本來就有可能發生任何事,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季聽深呼吸安慰自己,但一想到剛才的情景,想到申屠川拒絕自己時的神情臉色,她就像被丟在鍋里煮的蝦一般,哪哪都是紅的。

  不知道在被窩裡待了多久,她終於因為窒息掀開了被子,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瞬間,表情稍微冷靜了些,低喃申屠川心裡還有她,之所以會拒絕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要剋制住丟人的情緒,努力找到癥結所在。

  就這麼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輔導,在申屠川端著晚餐進門的瞬間,她還是立刻閉上了眼睛,假裝已經睡著了。

  算了算了,高估自己的心理素質了,今天還是給自己放一天假吧,等明天心情緩和了再跟他聊這些。

  申屠川冷著臉,顯然也在生氣,一眼看出她的偽裝后,冷漠的開口:「吃飯。」

  季聽不搭理他。

  申屠川的臉又黑了一分:「起來吃飯。」

  季聽心裡冷哼,面上繼續裝睡。原先對她還算有耐心的申屠川,看到她這副樣子後起身到床前,眼底彷彿凍了十年的冰:「睜開眼睛,吃飯。」

  季聽睫毛顫了顫,猶豫要不要睜眼,就這猶豫的一瞬間,錯過了睜開的最佳時間。申屠川單腿跪在被子上,捏著她的下頜逼她面對自己,季聽只好睜開眼睛,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后心都涼了。

  心涼就涼了,還感覺十分委屈,這混蛋每一個表現,都在向她表達他深愛自己,可偏偏在她主動后,給了她羞辱。

  一想到他現在不是十八歲的小少年,而是二十八歲的成年人,遠比當年要成熟,所以做事不留餘地顯然是故意的,季聽因此更加難受了。

  「你在發什麼脾氣?」申屠川板著臉問。

  季聽心裡也有一點點生氣,想要別開臉從他手上掙脫,卻被他死死捏住。她有些吃痛,但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表現出來。

  然而申屠川還是發現了,鬆開了她的下頜淡淡道:「乖乖吃飯,這件事我可以不計較了。」

  季聽聞言終於忍不住了:「我又沒做錯什麼,你有什麼可計較的?」他都能幹出給她下藥後半夜種草莓的事了,她就是稍微直白的表達一下,又沒有強行把他辦了,有什麼可值得他計較的。

  「你不承認?」申屠川眼睛漆黑,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季聽知道他現在真正動怒了,還沒說話氣勢先矮了三分,半晌怯怯的問:「什麼意思?」

  說完她又唾棄自己,面對他是不是有點慫過底了?

  沒等她反思完,就聽到申屠川夾雜著冰霜的聲音:「不就是想像十年前那樣,哄騙我之後趁機逃走,季聽,我是有多蠢,才會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季聽一愣,想起當初也是答應了他要做那事,然後提著籃子走後再也沒有回來,她這次又來勾他,所以他認定……這是什麼神奇腦迴路啊!

  季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顧不上害羞了,一本正經的抓住他的手腕:「我都跟你說了,當初我消失不是自願的,這個事你不信我們稍後再說,就說現在,我都被你綁著了,外面還有一堆保安跟狗,我怎麼可能逃得了?」

  「當年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你還不是消失了,還讓我跟警方找了十年都沒找到。」申屠川淡淡道。

  季聽噎了一下,竟然無法反駁,憋了半晌說了句:「總之我現在要跟你……是因為我想這麼做,不是為了逃走!」

  申屠川平靜的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但季聽愣是從他眼裡看到了幾個大字:我信你個鬼哦。

  季聽一陣無力,如果這貨一直抱這種想法防著自己,那他倆就別想成事,但不成事的話申屠川就一直算愛而不得,任務就無法成功,任務無法成功她就要一直被鎖著,來來回回的成了一個完美的死循環。

  「起來吃飯。」季聽萬分頭疼之時,申屠川還不忘喊她吃飯。

  季聽無語的看他一眼,最終還是妥協了,悶悶不樂的跟著他到桌子前,開始吃已經微涼的飯菜。

  一頓飯在沉默吃完,申屠川解開她手上的束縛,陪她去三樓玩了會兒,該睡覺的時間了把她送回房間,再次縛在床上。季聽看一眼叮噹響的手腳,以及申屠川手裡的茶,突然有了一個提議。

  「小川!」她忙叫住他。

  正要把茶遞給她的申屠川停了下來,她咬了一下嘴唇,還沒說話臉就紅了,但還是克制住害羞的情緒,小聲提議:「我今天可以不喝這個嗎?」

  「你又想做什麼?」申屠川眯起眼睛。

  季聽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現在睡眠質量挺好的,沒必要喝。」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知道這些藥粉是申屠川之前失眠時配的葯,沒有什麼副作用,申屠川給她喝也不是為了防她,純粹是因為要給她調作息。

  見申屠川沉默不語,季聽補充一句:「是葯三分毒,能少吃還是少吃。」

  申屠川聞言,便把杯子放下了:「那你不要熬夜,好好休息。」

  「嗯……」季聽見他要走,趕緊叫住他:「還有一件事!」

  申屠川皺眉停下,季聽垂眸,再抬頭就是一副委屈的神色了:「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最近為什麼都不親我了?」

  申屠川一頓,半晌俯身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吻。季聽瞄了他一眼,聲音更小了:「我想要那種親。」

  「哪種?」

  「……就、就你之前,給我下藥后的那種親。」

  季聽的聲音如蚊鳴,但申屠川還是聽清了,眼神頓時暗了下來。

  季聽仰臉看向他,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傾慕與信任:「不做別的,親親我也不行嗎?」

  她生得美艷,平時由於性格原因,這種美沒有得到完全的釋放,如今她刻意拿眼神勾著申屠川,申屠川根本無法拒絕。

  遂從之。

  今夜有風,烏雲遮住了月光,房間里只有一盞小夜燈照明。

  在最後關頭,申屠川猛地起身,冷著臉轉身離開,只留下出了一身汗的季聽,氣喘吁吁的躺在床上,雙眼失神久久沒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動了動,臉上飛起一層薄紅。這狗男人太渾了,只是親一下都能鬧出這麼大的陣仗,最可氣的是都這樣了他還能保持冷靜,堅決不越雷池一步。

  但至少說明,除了最後一步,其他的他都還是很喜歡的。想到剛才他在耳邊的說過的話,他看向自己時再也無法控制的溫柔,季聽的臉紅了紅,堅定了拉良家婦男下水的想法。

  她就不信了,他還真成聖了。

  然而事實證明,申屠川真成聖了。自從那晚大尺度了一下,申屠川就直接搬到了她的房間,季聽使出渾身解數,每天努力的嘴都疼了,人家愣是除了親什麼都不幹,好幾次她都差抱著他嚶嚶嚶了,也沒見他心軟半分。

  這瓜娃子是發自內心的覺得,他們倆真成了季聽就會消失,所以不管她怎麼勸,都沒用。

  季聽很是無奈,但也拿他沒辦法。

  又是一晚,申屠川如往常一樣爬上了她的床,季聽看到他眼底熟悉的神色,徹底覺得累了。別的小說里,動不動一個眼神就能引起一場大戰,他們可好,同床共枕這麼多天倆人都還是個雛兒,這擱誰誰信啊!

  「過來。」見季聽沒有像之前那樣,主動過來吻他,申屠川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季聽懶洋洋的躺在那裡:「不要。」每天都被折騰得不上不下,她已經累了,現在要休息。

  申屠川臉色沉了下來,卻還是主動將她拉到懷裡,迫使她跟自己對視:「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今天可以申請休息嗎?」季聽有點頹。

  申屠川眼神冰冷:「你又厭倦我了?」

  季聽一愣,不懂他這是從何說起。

  申屠川看到她的模樣,以為她是被自己猜了心思,不由得冷笑一聲,說出來字字句句卻帶著恨意:「你以前也是這樣,對我就像對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具,見一面都能愛得要死要活,沒兩天就喪失興趣,連敷衍都不願意,沒想到現在還是那樣,想要我時沒臉沒皮的貼上來,不想要了就徹底棄之如敝履,季聽,你憑什麼?」

  他說到最後聲音輕顫,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委屈,季聽怔愣的看著他,倒是沒想到自己只是想休息一晚,就能引來他這麼長一段話。

  原來自己在他消除對李拓的恨后,那種有意無意的疏遠,早就被他看出來了。

  季聽頓了一下,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卻被他躲開了。她嘆了聲氣,耐心的又去抓,在他第二次躲開后,直接撲上去抱住了他,任憑他怎麼撕也不肯撒手。

  申屠川推了兩下沒推開,乾脆就不管她了,冷著臉坐在那裡,眼底滿是又要被拋棄的絕望與怒意。

  季聽等他安靜下來,才輕輕的嘆了聲氣:「我就是今晚太累了,你別總這麼揣測我好不好?」

  「你敢說十年前最後那段時間,你沒有想過跟我分開?」申屠川的話冷得要往下掉冰碴。

  季聽仰頭看向他:「想過。」

  申屠川的手瞬間握成拳,指甲死死掐住了手心。

  「因為當時的你還太小,我怕你分不清愛情和恩情,在我身上耽誤時間,等到明白二者的區別時,又錯過了更好的人,」季聽苦澀一笑,「我最大的錯,就是不信任年少的你,總覺得你的愛如空樓閣,美好但不現實。」

  申屠川表情微松。

  季聽嘆了聲氣,撫上他眉宇間的褶皺:「我可以仗著你心裡有我,恃寵而驕的求你原諒我嗎?」

  申屠川不語,半晌板著臉躺下,閉上眼睛道:「關燈,睡覺。」

  季聽嘴角揚起一點弧度,當然沒有聽他的就這麼睡了,而是撲到他身上,捏著他的臉不准他睡:「不要睡覺,我要你親親我。」

  「不親。」想起自己剛才被拒絕,申屠川一陣氣悶。

  季聽見狀更加可樂:「行了,你上次拒絕我一次了,現在我拒絕你一次,咱倆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準生氣了哈。」

  申屠川睜開眼睛,眼底是難得的清澈:「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我是女孩子,更丟人好不。」季聽沒忍住瞪他一眼,她那天可是拋開矜持送上門了,這狗男人可好,直接拒絕了。

  申屠川毫不動搖:「你會逃走,休想騙我。」

  「……」算了,心累,不想跟這人討論邏輯問題,季聽心累的躺下,垂眸看到他的睡褲,瞬間心頭一動。

  上次看還是黑的,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化呢?

  這麼想著,她伸出了黑爪,然後被申屠川義正辭嚴的扼住了手腕:「你想幹嘛?」

  「……真用不著這麼警惕的。」季聽無語,她這小體格還能硬來不成?

  「我想看看你這裡。」季聽指著他的胯骨坦然道,現在他倆這關係,看個骨頭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申屠川沉默一瞬:「你很喜歡這裡?」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她似乎抓住機會,就想看一眼。

  「嗯,喜歡。」季聽一本正經的點頭。

  申屠川看向她:「除了我的,你還看過誰的?」

  「……誰的都沒有,你、你是我的初戀。」季聽敢保證,她要是說有別人,他肯定會去找那人拚命。

  申屠川滿意了些,大方的撩起上衣,露出精壯的肌肉:「自己看。」

  得了允許,季聽笑了起來,急忙伸手抓住褲邊,在拉開的瞬間猶豫了。他因為自己受的苦,不比原誤會李拓后的少,現在這裡該不會已經是純黑色了吧?

  「猶豫什麼?」申屠川眯起眼睛,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經歷,「我有健身,不像當初那麼瘦。」

  「……」這人可真小心眼,自己當初一句敷衍的話,竟然被他記了十年。

  不過被他這麼一攪,沉重的心情少了許多,季聽把褲邊往下拉了拉,心心念念的胎記總算暴露在眼前——

  嗯?

  季聽驚訝的睜大眼睛,竟然是紫紅色,不是黑色?可是她帶給申屠川的苦難,明明那麼多!

  「怎麼了?」申屠川見她不說話,眉頭皺了起來,「又不喜歡?」

  他話音剛落,季聽就眼睜睜看著胎記的顏色好像深了些,她急忙解釋:「沒有沒有,你身上的一切我都很滿意。」

  「撒謊。」申屠川嘲弄的回了一句,季聽卻看到胎記顏色好像淺了,雖然不明顯,但一深一淺的變化還是很明顯的。

  「……」她好像知道為什麼了。

  季聽無語一瞬后,抓著他的睡褲不放,軟乎乎的討好:「我沒有撒謊,本來你的一切我就都喜歡,當初你臟成那樣我都能一見鍾情,你怎麼就老是懷疑我的真心呢。」

  「因為你總是干一些讓我懷疑的事。」申屠川冷著臉,胎記顏色卻又淺了一分。

  「……」這彆扭的男人竟然該死的甜美。

  季聽想起自從戳破了他心裡還有自己的事實后,他就好像跟十年前的少年越來越像,心裡好笑的同時又有些感動。他怎麼就這麼可愛的,明明心裡認定了她逃跑,心裡恨毒了她,卻在和她重逢后,輕而易舉的讓恨意一褪再褪。

  季聽越想越覺得他可愛,沒忍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心滿意足的抱著他躺下。申屠川沉默許久,在她快睡著時淡淡問:「真這麼喜歡?」

  「嗯,喜歡死了。」季聽含混道。

  申屠川嗤了一聲:「怪癖。」

  季聽揚起唇角,沒有解釋什麼。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轉眼天徹底涼了下來,季聽在家裡待了太久,完全沒跟外人接觸的日子,好像時間都開始模糊了。

  如果有手機玩的話,應該也不會太無聊,但是申屠川始終覺得她拿了手機會向外界求救,所以從來沒給她過,就連平時玩遊戲,也只能在他眼前的時候玩聯網的。

  季聽雖然一直致力於哄申屠川,但他去上班的時候,她在家裡還是會覺得無聊,最近一段時間更是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躺在床上又睡不著,心理上好像生了病一般。

  申屠川將她的悶悶不樂看在眼裡,卻始終沒說什麼,只有偶爾的夜裡,會抱她抱得更用力一點,彷彿怕她隨時會變成一道風溜走。

  一直沒查到她這十年去了哪做了什麼,申屠川就一直不安。

  季聽也體會到了他的這種不安,畢竟胎記顏色降為玫紅后,就再也沒有變化,說明他現在的心情沒有變得更輕鬆。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申屠川太過敏銳,就算她裝出很開心的樣子,他也不會相信,而他們之間由於申屠川的『迷信』,始終沒有徹底佔據對方。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季聽思考時,無意間看到抽屜里的請帖,當即有了主意。

  「我要跟你一起去參加婚禮。」季聽把請帖丟在申屠川身上,為了儘快解決這件事,她必須得上高速公路了。

  申屠川掃了一眼:「不可以。」

  「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不吃飯了。」二十三歲的季聽徹底變成了三歲。

  申屠川不愉快的看向她:「不準不吃飯。」

  「那就帶我去。」

  「不行。」

  季聽跟他對視,申屠川絲毫不讓步,氣氛緊繃到一觸即發。

  在申屠川要出言威脅時,季聽突然哭了出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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