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你長大

  余沐陽表明心意之後，許久沒有說話。言措的心還是跳得厲害，天越來越黑，公園內已無一人。他低頭看向言措，臉上的表情認真而真摯：「你不要有壓力，你可以好好考慮。我會慢慢等，等你長大。」言措用力地攥緊衣角，抬頭看向他：「好，等我長大了，我們就在一起。我會努力去追上你，等我們到達同樣的高度，我們就在一起。」二人相視一眼，都笑了。昏黃的路燈下是兩個年輕的身影，他們在這個地方許下了他們的承諾。言措想，也許未來的路會很艱難，但是言措都願意為了他去拼一拼，就當是為了自己不可多得的勇氣和堅持。

  他們沿著路燈走回家，長長的背影交纏在一起，看上去彷彿是一對親昵的戀人。他們彼此知了對方的心意，內心皆是欣喜。冬日的夜晚很冷，但是此刻的他們卻覺得很暖，因為心很暖，那就一切都是暖的。這一年言措15歲，余沐陽17歲。在這個尚不懂什麼是愛的年紀，遇到了一個願意為自己去堅持，去努力的人。成長的道路上從來不缺少歡笑和淚水，但是，只要身邊的是對方，那便好。

  不知走了多久，言措的手有些冷，搓了搓手。余沐陽見狀，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輕輕的捧著，慢慢的哈著氣。言措有些害羞，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他掌心的溫度真溫暖，在這個冬夜裡，眼裡只剩下了他。她突然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可以一直陪著他這樣走下去。

  很快到了言措家前方的小巷，他們都停了下來，「那我走啦，你早點回家，和你爸爸媽媽好好說，別再被打啦，我會心疼的。對了，新年快樂呀！余沐陽，等我中考完就去嚴分找你。」言措說完俏皮的一笑，轉身朝著自己小巷深處的家走去。余沐陽站在原地看著她向前走，內心皆是滿足，小丫頭長大了。想到自己家裡的父母，余沐陽這一次沒有打算妥協，堅定了自己的內心，也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言措回到家，意外發現客廳還亮著燈，舅舅和舅媽都坐在沙發上，像是在等她。言措略有點心慌，走到沙發前坐下。「舅舅舅媽，這麼晚了，你們還沒睡嗎？」舅舅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思考什麼。舅媽卻開了口：「送你回來的那個男生是誰，我們看到好幾次了，你們是什麼關係？」舅媽的直接讓言措有點無措，支支吾吾的開口：「就是一個同學，他學習上幫了我，這次他遇到了點麻煩，我就安慰一下他。」舅媽看著言措，像是在確定這話的真實性。言措很慌張，怕舅舅舅媽以為自己是是個壞孩子，又不知如何解釋。舅舅突然開了口：「我都說你想多了，我們言措是個好孩子，肯定是以學習為主的。我們都要相信她。」舅媽半晌才說話，略有點嚴肅的樣子：「這樣最好，你現在還小，不要學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去談戀愛。以學習為主，知道吧。」言措認真地點頭：「好的舅媽，我知道的，我會努力學習的，不會讓你們失望的。」舅媽看看她，臉色也沒那麼嚴肅了，言措的心悄悄地放下，「那我回房間了舅媽。舅舅舅媽晚安。」說著身影消失在了客廳里。

  看著那身影消失，舅舅輕輕的開口：「這孩子長大了，比以前活潑了，這是好事。咱們做家長的要支持她，你看她現在這麼努力，咱們要做她的後盾。」舅媽沒開口，轉身回了房間，拿出了一套新衣服，正是言措的。她走向言措的房間，把新衣服放在她的床上，言措有點意外的看著那個新衣服，「舅媽，這是給我的嗎？」舅媽看著她：「不然是給我的嗎，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了，肯定不能少了你的。」言措欣喜萬分，眼睛亮晶晶的，「謝謝舅媽，我很喜歡。」舅媽輕哼一聲，走出了房間。

  言措看著床上的新衣服，內心無比複雜。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舅舅舅媽會真正的將她當做親人，會真正的對她好。而此刻，言措感受到自己是真正的被接納，被關心，被照顧了。言措不知道該怎麼去做可以表達自己的感激，她只知道，內心的欣喜是真的，幸福感也是真的。一切都太過不真實，讓她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衣服是鮮艷的紅色，搭配的是黑色的牛仔褲，看著簡單卻很好看。言措愛不釋手，小心翼翼的放到衣櫃里掛好，想著明天拿出來穿。夜深了，言措沉沉的睡去，嘴角噙著笑意。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一大早言措就被鞭炮聲吵醒了。窗外是連綿不絕的鞭炮聲，絢爛的煙花在天空綻放，好不美麗。言措跑下樓，看到舅舅舅媽也已經早早的醒了。舅舅正在貼對聯，言措趕緊過去幫忙。舅媽正在準備除夕夜的菜，滿滿當當的，放滿了整個廚房。言措感覺一種溫馨的感覺充溢著自己，內心那種充盈的喜悅，應該就叫做幸福吧。

  三個人從早上忙到中午，隨便吃了點飯菜，舅舅出去買鞭炮了。言措打算把自己的房間收拾收拾，書桌有點亂，各種資料亂七八糟的放著。言措一本本收拾整齊，再進行歸類。床邊是余沐陽給她的三本筆記，被翻了無數次，上面記了密密麻麻的字。言措看著這個筆記，彷彿看到了它的主人，曾經奮筆疾書的寫下它的樣子。言措想，自己終有一天，也會變得這麼優秀的。她隨手翻開一本，突然發現最後面的兩頁被粘在了一起。之前言措從未注意，此刻看到了，卻覺得有點發現了小秘密的激動。她小心翼翼的把中間粘起來的紙分開，看清了裡面的內容，卻不由得征在了原地。瞬時間，這本筆記變得無比沉重，她有一瞬間的慌神，彷彿分不清真假。本子上只有短短几行字，但那寥寥數字，卻擊中了自己的心。

  小丫頭，不知道你何時可以看到這些，認識很久了，你的一顰一笑都印在了我的腦海里。初見你時，你是勇敢的小丫頭，會為了我勇敢的去面對壞人，你怯懦卻又勇敢的樣子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之後有女生和我告白的時候，我很困擾，然後我看到了你。我看著你，看你會不會做什麼，但是我忘了，你還是個小丫頭啊。不過沒有關係，我會等你長大，等你和我一起，去看這繁花萬里。答應我，一定要來，我等著你。

  看完，言措已熱淚盈眶。原來，原來那麼早之前，他就已在等自己。原來那無數次的陪伴，無數次的沉默，都是少年心事的表現。另外那兩本筆記，最後面也有粘起來的痕迹，言措卻不敢打開了。等到中考後吧，言措想。等自己能和他站在一起之時，方能去回應內心的這份欣喜與期待。

  言措收拾好心情，繼續收拾著房間，出來之後，看到舅媽已經開始燒菜了。年夜飯要燒很多菜，雖然他們三個人吃，但是氣氛還是要有的。舅媽準備燒十個菜，此刻還有許多菜沒有準備好。言措到舅媽的身邊去，洗菜擇菜，二人有序的進行著，廚房裡飄來一陣陣的菜香。等菜全部燒好，已經是傍晚了，外面已經是鞭炮齊鳴。天空中的煙花絢麗奪目，彷彿綻放出一個個笑靨。這座城市都蔓延著喜悅的氣氛，言措想，他此刻在做什麼，和他的父母和好了嗎？

  飯桌上，舅舅難得的喝了一點酒，絮絮叨叨的說著生活中的趣事。言措看著他微醺的臉龐，無限的感慨。當初就是這個男人收留了自己，讓自己上學，給了自己一方天地。這個比自己父母更好的人，給自己的生命中帶來太多的感動。

  言措思及此，舉起杯子，「舅舅舅媽，謝謝這麼久以來你們對我的照顧。在我的心裡，早就把你們當成了最親的人。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給你們爭光。」言措紅了眼眶，將杯子里的飲料一飲而盡，對面前的這兩位親人，內心無限感激。舅媽似是有點彆扭，但是也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舅舅略有些激動的看向言措：「言措，是我姐他們沒有眼光，你是一個好孩子，你就放心的跟著我們，我們都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對你。」言措重重的點頭，他們的愛與照顧，自己早已感受到，自己所能做的，唯有努力學習，長大以後去回報他們。「今天大年夜，別說這麼沉重的話題，吃菜吃菜。」舅媽適時的開口，大家都從剛才那種氣氛裡面出來，言措喝著飲料，吃著菜，外面的煙花絢爛了天空，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絢爛而光明。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樣子，真是過去的自己想也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