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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梁上君子

  朝堂之上,朱厚熜一隻手捏著鼻樑眉頭緊鎖,看著堂下一群人吵得不可開交,戶部尚書張孚敬一上朝就彈劾裕王朱載坖罔顧法紀,擄掠百姓,行為不檢,有辱皇家顏面。他話還沒說完,那吏部尚書徐階就跳出來說張孚敬以下犯上,栽贓皇子。

  嘉靖皇帝聽得頭大,全身燥熱不安,想是昨晚國師新練的丹藥起了作用,為了這長生不死,他可是廢寢忘食,一擲千金。

  「惟中,你來說說,他們倆個誰有理呀。」嘉靖帝看見堂下一言不發的嚴嵩,他一直以來最得聖心,便把矛盾轉移在他身上。

  「回聖上,下官覺得徐尚書說得有理。」嚴嵩字字鏗鏘的回到。

  朝堂上一片唏噓,誰都知道這嚴大學士和徐尚書不合,今天怎麼會向著他說話?

  「哦?怎麼有理法?」

  「俗話說,捉賊捉贓,張大人彈劾裕王殿下,可拿得出證據?

  「證據不都是你給我的嗎?」張孚敬心想,但嘴上依然傲氣凌神的說:「昨日,裕王殿下在市集悅華樓使用假銀兩,被店小二和一家賣玉石的店家發現后惱羞成怒,指使手下親兵打傷店家,不僅如此,還命人燒了那悅華樓和玉石軒。

  「什麼?」眾人嘩然,裕王一直以修身治國安邦為己任,怎會做出這種事?

  徐階憤然說道:「簡直信口雌黃,裕王殿下廉潔勤政,愛民如子,張大人可知栽贓皇子是何罪?

  「陛下。」張孚敬一抱拳,鞠躬說道:「下官說的句句屬實,陛下可派錦衣衛調查,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裕王殿下還帶著一名姑娘,和那姑娘當街摟摟抱抱,不成體統,實在有辱皇家顏面。」

  嘉靖帝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太子早夭之後,他命國師算出二龍不相見的天卦,卦象上說嘉靖帝是真龍,皇長子將來會成為皇帝也是真龍,所以二龍相見折煞死了還沒有成長起來的皇長子。嘉靖帝當初也是將信將疑,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基本上很少見朱載壑、朱載垕、朱載圳等兒子。後來次子朱載壑到了年齡,按禮制應該以太子身份出閣講學。在母親蔣太后的勸說之下嘉靖帝才不情不願的同意了,舉行出閣儀式時嘉靖帝按禮制出場了,結果沒想到不久后朱載壑病死,年僅十七歲。從那以後,嘉靖帝便封三子朱載坖為裕王,四子朱載圳為景王,賜宮外府邸,讓年幼的二人出宮居住長期不相見。以為這樣就遠離了詛咒,可二人也遠離了親情關愛。

  「陸炳何在?」嘉靖帝叫來錦衣衛都指揮使,看來真是要嚴查了。

  「臣在。」陸炳一直護在皇帝身邊,立馬行禮道。

  「這件事情由你負責徹查。」嘉靖帝頓了頓繼續說:「順便查一查那姑娘是何人?」

  張孚敬心頭大驚,聖上讓錦衣衛指揮使負責調查,可見十分看重此事,可哪有查案特意讓查姑娘的?這裕王和景王都到了成家的年紀,景王的後宮都塞滿了,可那裕王別說娶妻,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一個,民間還有傳言說裕王整天和青玄赤羽一起,怕是有斷袖之癖。這下突然出現個姑娘,還和裕王當街拉拉扯扯,什麼假銀兩,什麼傷人放火,在嘉靖帝眼中的重要性還不及那位姑娘。若是以後景王能登基為帝還好,如若不巧被裕王稱帝,那他今天的彈劾之仇,還不得一併算清?

  張孚敬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嚴嵩可真是老奸巨猾,讓自己出面彈劾裕王,在景王那裡賣了乖,又沒有得罪裕王,剛剛還出面幫徐階,自己可是被他算計了,不過他彈劾的確有其事,就算查出來事有偏差,但也可以說自己是一心為公遭受蒙蔽。想到這裡,張孚敬才微微放下心,跟著眾人高呼「萬歲萬萬歲。」

  沫言一覺睡到了日晒三更,那眉二娘巴不得離沫言遠一點,這下就沒人管她,她也樂得自在。睡醒后採薇小雅趕緊給她洗臉梳妝,用棉布沾了過牙粉清潔牙齒,再囫圇洗了把臉,便跑上桌吃準備好的稀飯餃子。

  「小姐,這是你教我的香菇豬肉煎餃。」

  「好吃好吃,小雅,你可真有天賦,以後我把我再教你新的菜式,保管你比皇宮裡的御廚做得還好吃。」

  「小姐,您都是去哪學會的呀?」小雅納悶的問道,這小姐現在還會發明菜式了。

  「不就是去那悅華樓學的嘛。」沫言打著哈哈,讓採薇小雅去廚房端湯,自己也能清靜的吃頓飯。

  採薇小雅剛一離開,自己頭頂忽然傳來一陣風,她剛一抬頭,就看到一男子像貓一樣的站在自己面前。

  「裕哥哥,你怎麼來了?」沫言面露喜色,可心裡卻想著這王裕怎麼知道自己住哪裡?還準確到自己住哪個房間。

  「夏大人會當官可不會教女兒,聖人有言,二更眠五更起,這都巳時了,您才起床。」

  「五更?五更天還沒亮呢,我起來幹什麼?」

  「習武看書,閱卷讀詩,做什麼不可以?」

  「裕哥哥,您特意來找我,是為了教育我的嗎?」沫言邊吃邊說,那煎餃皮薄餡大,一口咬下去香味飄得滿屋都是。

  朱載坖一早就來找沫言,等了幾個時辰,肚子不爭氣的咕嚕直響。

  沫言笑道:「肚子都等餓了?快坐下一起吃吧。

  「食不言寢不語。」

  「你先吃飯,飯吃了我們再談事,你今天來找我,肯定是重要的事,不然像你這樣飽讀聖賢書的君子,怎麼會跑到女孩的閨房裡當那梁上君子呢?」

  朱載坖臉一下就黑了下來,他辰時就到了沫言的房間,誰知道這人還在呼呼大睡,只能一直躲在房樑上等候,他想,既然夏小姐都這麼不拘小節,他就沒必要再端著個架子了,畢竟是真餓,索性端來椅子,坐下和沫言一起吃。

  吃完最後一個餃子,朱載坖用方布擦了擦嘴,正想感謝沫言時,沫言湊在他耳朵邊悄聲說:「你在我睡覺的時候進來的吧?雖然我說過會對你負責,你也不能這麼心急。

  「你胡說什麼?姑娘家怎麼能這麼不知羞?」

  「那你是幹什麼來的?你怎麼知道我是誰。你怎麼摸進來的。」想著採薇小雅快回來了,沫言有了些底氣,掏出麒麟匕首抵住朱載坖的后腰。

  「剛剛請我吃飯,翻臉就掏刀子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呢。」

  「廢話少說,回答問題。」

  「堂堂夏府嫡女夏琳霜小姐現在可是京師的大名人,找到你有什麼難的,不過我沒想傷害你,我是來問你假銀兩的事情的,昨天晚上悅華樓和玉石軒被人放火燒了。」

  「什麼?燒了?誰幹的?」沫言想著那悅華樓和玉石軒都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場所,怎會說燒就燒了。

  「我還想來問你,莫不是你氣不過他們以多欺少,回來后安排人去乾的吧?」

  「我去,我要干就和他們明干,放火這種事情姑娘我為之不恥。」

  「那不是你,也不是我,會是誰?」

  「莫不是那眉二娘,不對呀,她應該不知道我發現了假銀兩之事。」

  「假銀兩是夏府二夫人乾的?」

  「就是那眉二娘欺負夏…我」沫言差點說漏嘴,裝出難過的樣子說道:「我爹去了邊關,剩我一個人孤苦無依,被那眉二娘欺負,居然拿假銀兩糊弄我,若不是遇見了裕哥哥你,我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制假銀兩,就算夏言戰勝歸來也難辭其咎。」

  朱載坖壓住了怒氣,今天剛下早朝,徐階就跑來找他,說張孚敬在朝堂上彈劾他。想不到什麼製造假銀兩,不過是深府大院里女人之間的較量。不過那放火之人定是別有用心,想把昨天的事情鬧大。

  朱載坖一個轉身,反手壓制住沫言拿著匕首的手,奪過後又以極快的速度從身後抵住了沫言的後背,然後靠近她的頭說道:「敢用兇器對著我的人,你是第一個。」

  沫言被壓在牆上掙脫不開,剛想回頭罵他幾句,嘴唇不小心就擦到了朱載坖的臉,後者觸電似的退了一步,沫言感覺到腰上的威脅沒有了,一個轉身就把朱載坖壓在了桌子上,她眉毛一挑,眼神迷離的說:「裕哥哥,你說這孤男寡女的,不幹點什麼事不是可惜了嗎?」

  「你想幹什麼?」朱載坖被沫言壓著,臉又離的很近,他只好別過頭說。

  沫言低頭在他耳邊輕語:古人云,酒足飯飽可要思…

  朱載坖瞪著眼怒不可竭,今天被一個小女子用刀威脅不說,還被她輕薄了,他可是當今的皇子,堂堂裕王殿下。沫言話還沒說完,他猛的把手中的匕首架在沫言脖子上,冰冷的玄鐵一下刺痛了沫言的皮膚。

  朱載坖說:「你再靠近,就殺了你。」

  沫言見他生氣了,笑著把他放開,重新坐上桌倒了一杯茶喝,她說:「這可是你自己跑到我房間里來的。」

  朱載坖一聽更是生氣,這還是他的錯了?自己送上門被人輕浮。

  沫言用手抹了一把脖子,一手的血,朱載坖當時真是氣急了,本是為了逼退她,沒想到那匕首這麼鋒利,竟然失手傷了沫言。

  朱載坖拿出隨身的絲帕遞給沫言,說:「我不是故意傷你,快止一下血。」

  沫言看都沒看,幾步走到門邊說:「你走吧。」

  朱載坖走向門邊,沫言以為他要離開,正準備開門,卻被朱載坖一把從背後抱住,另一隻手巧妙的為她包紮好了傷口,朱載坖靠近她耳朵說:「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思那些東西,可真是膽大。」

  沫言想掙脫,沒想到這朱載坖力氣大得很,她大喊叫道:「採薇小雅。」

  那兩個小妮子去給沫言端湯,回來就發現房門緊鎖,還有男子說話的聲音,他們透過縫隙朝里看,卻看到小姐和一個樣貌絕美的男子在打鬧,嚇得她倆趕緊守在門口,這一聽小姐這麼著急的喊他們,怕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趕緊推門進去,卻看到那男子正從後面抱著自家小姐,兩個的舉止行為也太親密了!她倆一下捂住眼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朱載坖見有人進來,就放開了沫言,說了一句「後會有期」便徑直離去。

  沫言看著那兩個無動於衷的丫頭,氣呼呼的說:「你們兩個看到賊人不幫忙,捂什麼眼睛呀!

  「賊人?」採薇和小雅納悶了,這兩個人剛剛不是還在說笑打鬧嗎?怎麼變成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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