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美洲作物初現大乾（一）
賈蓉起來的早，如此，他和傑諾說了陣子話后，等到善財將傑諾帶來了散碎圖紙裝好，這外面的天，也才剛剛亮起來。
賈蓉自窗戶往外一看，心裡估摸著，這會乾明帝已經起來了，於是乎，他便招呼著傑諾，一道出了書房。
傑諾是不會騎馬的，再加上他那一堆圖紙也有些分量，如此，賈蓉便吩咐了一輛馬車，將傑諾同傑諾的圖紙一車，拉著往大明宮去了。
賈蓉騎著馬，領著馬車到了朱雀門前。
他是經常來著的，雖說今個馮唐不在，可禁軍中多數兵漢也是認得他的。
如此，他一到，便有禁軍上來問候，又有腿腳麻利的，轉身就往宮裡傳話了。
約摸等了一炷香功夫，戴全領著兩個小黃門從朱雀門裡面出來。
賈蓉見了，上前道:「我常來，卻是勞累戴公公了。」
賈蓉說著，便把一張百兩的銀票塞到戴全手裡。
這戴全吃茶水錢，是自乾明帝做了皇上后，便莫名興起來的規矩。
以往，除了戴全上門放賞外，其他時候，這茶水錢，賈蓉是不給的。不過，前面賈雨村來尋他，說是戴全欲對他不利，如此，今個賈蓉主動給茶水錢，卻是在試探戴全。
戴全得了賞，臉上的消息越發的興盛，絲毫看不出什麼意外的表情來。
如此，賈蓉心裡生出些警惕來，暗道不愧是幾十年的老狐狸了。
想罷，賈蓉接著笑道:「今個來，是應了昨日陛下的吩咐。」
戴全聞言道:「陛下同我說了，壽鄉伯不必多言。」
說罷，戴全看了眼傑諾，而後道:「壽鄉伯為人，奴才是信得過的，伯爺可先同奴才一道，領著這匠人面聖，至於其他的，還得讓人查驗一番。」
「壽鄉伯放心，我領的兩個，都是規矩的，不會損傷伯爺的東西分毫。」
賈蓉聽罷點了點頭，而後道:「戴公公我自然也是信得過的，戴公公先請。」
……
朱雀門口，賈蓉同戴全說了些沒營養的閑話，而後，戴全便留下那兩個小黃門來檢查傑諾的圖紙，他自己，則是領著賈蓉和傑諾，往勤德殿去了。
這去往勤德殿的路，賈蓉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不過，他熟悉，傑諾這個洋人，卻是第一次來。
傑諾他哥哥傑卡雖在那女伯爵手底下做事，可他自己，卻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
如此，到勤德殿的一路上，傑諾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他來的，是什麼神仙所在。
賈蓉見狀，拍了拍傑諾，示意其注意禮儀，而後，笑著同戴全道:「小國之民，訝我天朝威儀，還望戴公公莫怪罪。」
戴全聞言回道:「我不過一奴才，壽鄉伯且莫說這話。」
不多時候，賈蓉便跟著戴全到了勤德殿門口。
如此，戴全進去回話，賈蓉和傑諾又在殿前侯了會，待到戴全再出來，他們二人這才走進勤德殿中。
一進去，賈蓉便見到一個讓他意外的人。
殿中，於燔正恭敬站著。
賈蓉看見於燔一愣，而後心裡琢磨著，沖著乾明帝行禮道:「臣賈蓉，見過陛下。」
乾明帝今個一身黑黃兩色綉五爪金龍的秋服，端的是威儀萬千。
這邊賈蓉行禮，那邊乾明帝便笑著道:「起來吧，戴全，上茶」
戴全聞言去了一旁側殿端茶水。
賈蓉也起身，拉過一旁有些拘束的傑諾，同乾明帝介紹道:「陛下，這便是制那圖的西洋匠人。」
乾明帝點了點頭，而後打量了下傑諾。
傑諾被乾明帝的眼神看的喉嚨發緊，顫巍巍便又要跪下。
乾明帝見狀，啞然失笑，而後道:「既然站不住，那便趴著吧。」
傑諾聞言，身子一抖便俯身跪倒在殿中。
說來也是有趣，傑諾跪下后，盯著殿中石磚看，卻是鎮定了下來，不在抖了。
如此，乾明帝搖了搖頭，開口問話道:「你不必驚惶，今個朕見你，也是想同你問些話。」
「昨日，壽鄉伯獻圖於朕，朕觀后甚喜，朕想問你，那圖真實與否？」
傑諾聞言抖了抖，而後強打著鎮定道:「回……回陛下的話，獻於陛下之圖，不敢有絲毫錯漏。」
乾明帝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接著道:「既如此，你便同朕講講，那印安之事。」
傑諾伏在地上，開口道:「印安之地，在西洋，已成一個傳說。」
「小人雖不曾去過，卻也在許多探險家口中聽說，那裡黃金遍地，只要去，就能賺夠一輩子的黃金。」
「那裡水草豐茂，牛羊遍地，當地人男性身強力壯、女性蓉貌美麗，那裡還產出玉石，產出神葯金雞納霜，還有，產量無比之高的農作物……」
傑諾打著抖，把他知道的，賈蓉告訴他的，一股腦的說與乾明帝聽了。
傑諾說的，自然是要比昨日賈蓉說的要仔細，乾明帝聽罷后，眉頭揚了揚，看向賈蓉道:「他說的東西，你現可有？」
賈蓉聞言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頭，他道:「這印安人，臣是不曾尋到、見過的，可其他的，臣見過，不過，現卻不在手上。」
乾明帝聽罷笑了笑，而後道:「莫要打啞謎，仔細說來。」
賈蓉笑了笑，而後道:「陛下還記得，臣自揚州，送回長安了一批西洋人獻的禮嗎？其中，多數東西都有。」
賈蓉這話一出，乾明帝眼神便亮了起來。
正巧戴全剛端著茶水進來，乾明帝一聲令下，戴全便放下茶水，忙著去拿那些事物來了。
約摸過了一炷香功夫，戴全領著兩個小黃門，抱著一堆東西進了勤德殿中。
戴全把東西放下后，乾明帝便指了指賈蓉，示意其介紹一番。
戴全是不清楚乾明帝要什麼的，於是乎，他便把上次送回京的東西，一樣拿了一件過來。
賈蓉走上前，看了看地上的一堆東西，而後從其中挑出了幾件來，拿著，走到了乾明帝面前。
賈蓉先拿著一打磨出的玉器開口，他道:「由於印安之地氣候適宜，水草豐茂，再加上以部落為居，是故不缺少糧食。」
「陛下請看，這玉器，便是印安人，仔細打磨而出。」
乾明帝看了眼賈蓉手上的玉器，哼了聲后，道:「無用之物，換。」
賈蓉聞言把玉器當下，而後拿過一旁一張樹皮和一瓷瓶裝的粉末來。
他開口道:「陛下，此乃神葯金雞納霜，乃是產自南印安，此葯，專治瘧疾，無論善瘧惡瘧，有此葯，服之，可活人命。」
「此葯乃是金雞納樹樹皮磨粉而成，此樹皮，便是。」
賈蓉說罷，乾明帝便拿過那瓷瓶端詳起來。
早知道，中國，也是有瘧疾的，甚至商周時期，瘧疾的肆虐，直接導致了盤庚遷殷，不僅如此，春秋戰國、先秦兩漢，也都是爆發過瘧疾的。就是現在，每年夏天，大乾南方，也時常有瘧疾爆發。
乾明帝看了看金雞納霜，而後道:「此葯可有試過？」
賈蓉道:「陛下可知，這一瓷瓶，於出海之人，可值多少銀錢？」
賈蓉賣了個關子，而後接著道:「如此小小一瓶，可值金幣十枚。」
說罷，賈蓉又道:「說來只怕陛下怪罪，臣在揚州時，曾有村落爆發過瘧疾，臣私自用了些金雞納霜，用量約摸一瓶半，得瘧疾者一十三人，包括三歲小兒，全活。」
乾明帝聞言鼻息一下加重，未幾，他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瓷瓶，開口問道:「如此藥效，想來採購花費頗多，不過，此樹，大乾可能成活。」
在前世，賈蓉知道雲南之地有種植金雞納樹，不過那是經過本土培育以後，才成經濟作物的。
他琢磨了會，開口道:「臣同濠境之上洋人有聯繫，臣曾花費銀錢，同西洋人要過金雞納樹樹種，現還沒有消息。」
「待樹種購得，再以匠人精心照料，想來不成問題。」
乾明帝聽罷點了點頭，而後道:「此事甚急，你多上心，一旦有消息，速來稟告。」
賈蓉點頭稱是，而後又拿過面前一皺巴巴的事物來，他道:「陛下，此乃玉米，乃是印安人培育而出，同大乾水稻、小米一般。」
賈蓉說著，便剝開那已經乾枯的玉米。
待剝開，乾明帝看著裡面已經乾癟的玉米顆粒，皺眉道:「此物如何？」
賈蓉回道:「陛下莫要看起不顯，臣有了解，這玉米，耐旱且產量高，現這般模樣，想來是海運受了潮壞了。」
「這新鮮的玉米，應當是色如暖玉，小籽排列，其味微甜，一顆苗結一果，一果可得籽約摸三兩重。」
乾明帝聽了賈蓉的話后，嘴裡念叨道:「一顆得三兩，一畝地若是以一尺為窩距，以三尺為行距，則可種苗四千顆，如此，一畝地產量十石。」
乾明帝算到這裡，嘴皮子都有些抖了。
他看著賈蓉手中的乾癟玉米，開口道:「考成法的事你且放下，朕最多給你三個月時間，你得把這玉米的種子，給朕弄到。」
乾明帝說罷，賈蓉點頭稱是，而後又拿起兩塊如同土石頭般的東西。
賈蓉道:「陛下，此乃紅薯與土薯，也是印安之作物。」
賈蓉說著，捏了捏手中事物，感受了番，開口道:「陛下，這兩物，似乎還可以食用。」
乾明帝聞言道:「先介紹一番。」
賈蓉點了點頭，開口道:「紅薯，紫皮味甘，土薯，黃皮無味，此二皆為植物塊莖。」
賈蓉說罷，琢磨了會，開口道:「還請陛下賜盆水來，這二物沾了泥土，看不仔細。」
乾明帝點了點頭，而後對著戴全吩咐道:「端盆水來。」
乾明帝說罷，又想起賈蓉剛才的話，接著道:「再拿刀叉、碗碟、爐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