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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為立儲帝後起嫌隙

  張皇后聲音里憂心極了,好似於燔其人,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乾明帝聽罷,笑著將酒盞取過一飲而盡,而後道:「我之三子,雖性格脾氣各有不同,可其內心裡,都是好的。」

  乾明帝說罷,看向張皇后,道:「罷了,我自是沒有你這個做母親的操心,你且說,要朕如何做才好。」

  張皇后頓了頓,開口道:「燔兒生性跳脫,我不求他以後如何,只不要給其他兄弟惹禍便是,賈蓉是個安穩的,平日里行事作風獨有一套規矩,且對於教育,是獨有一套道理,臣妾想著,不若將燔兒的禮部差事舍了,後面獨跟著賈蓉做事,有個一兩年光景,想來能有些進益。」

  張皇后說罷,乾明帝沉思片刻后,開口道:「皇后說的有道理,如此,待明日賈蓉過來,我便與他吩咐下去。」

  「朕記得,賈蓉當初假死,燔兒還去弔唁過一趟,可仔細說來,他們好像也不曾有過什麼交集,這倒是奇了。」

  乾明帝話說完后,便又吃起酒來。

  張皇后似乎是被了了心愿,臉上鬱郁之色頓消,一邊陪同乾明帝吃酒,一邊笑道:「他那般不著調的人,平日里,一出了府邸紅門,便像個遊俠行客一般,想來他是看賈蓉有本事,自己湊上去的。」

  乾明帝和張皇后一邊說笑著,一邊吃著酒菜。

  如此,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乾明帝已經帶上了些許醉意。

  張皇后看了眼乾明帝,又道:「賈蓉可是十一月便要成婚?」

  乾明帝點了點頭,笑道:「不愧是個名字裡帶榮華富貴的人,父皇已經賜了他一門婚事,他還好不要臉的又問朕要了一門。」

  「待到十一月,朕還得出點血,與他一座府邸。」

  乾明帝說罷,琢磨了會又笑道:「當初威遠侯府現早就被分了個七零八落,如此,朕去哪裡給他弄個院子。」

  「對了,朕記得,他寧榮二府對面,曾是一座伯府,那伯爺犯了事,后伯府便被封了。」

  「前面,他們賈家寧榮二府威名赫赫,父皇一是為了給他們兩家清凈、體面,二來,也是國庫空虛不好動作,如此,那伯府雖被封了,卻是一直沒動作,想來,現許是都荒了。」

  「皇后你說,我若是把那座伯府賜給他,如何?」

  乾明帝說罷,張皇后笑了笑,道:「這俗話說,雷霆雨露俱是君佛,臣妾也不是不知事的人,現長安城裡的地皮貴著呢,雖說那伯府荒了,可修繕修繕,也是一處好地界。」

  乾明帝聞言,點了點頭后道:「朕再賜他些金銀吧,不然,在旁人眼裡,卻是朕小氣了。」

  張皇后捂嘴笑道:「莫說那是一座荒了的伯府,只一塊空地,在長安,現都不知值多少銀子,陛下哪裡小氣了。」

  就這賈蓉不久后的婚事,乾明帝和張皇后又說了會閑話。

  未幾,張皇后感嘆一聲,道:「臣妾記得,賈蓉現才十六吧。」

  「嗯。」乾明帝點了點頭。

  「十六,倒是也不小了。」張皇后應和了一句,而後道:「陛下莫只為賈蓉操心,自家裡,還有三個小子沒成婚呢。」

  「尤其是炘兒,他現都二十四了,再不成婚,只怕遲了。」

  乾明帝和張皇后恩恩愛愛這麼多年,兩人的心思早已經通了,現張皇后這話一出,乾明帝便笑著道:「皇后是看上了哪家女兒,還是說,要朕為炘兒選次秀。」

  張皇后道:「哪裡用的著那麼麻煩,就這鳳藻宮裡伺候的,哪一個不是公侯貴女,這些女兒,都是清清白白,我知根知底的。」

  張皇后說罷,乾明帝便半是開玩笑的笑道:「原來如此,朕還以為,你以前,把這些公侯家的女兒全弄到你鳳藻宮來,是防著我呢。」

  張皇后啐了口,道:「都是做你女兒的歲數,你好意思開口說這些話。」

  乾明帝聞言哈哈大笑,笑罷,他正色道:「不知皇后看上了哪個,朕也參考參考,若是我們兩個同意,這事,也還得與炘兒說一聲。」

  「嗯。」張皇後點了點頭,而後道:「我喜歡那個元春,榮國府的小姐,正經選秀進的宮,一直伺候我左右,為人端莊大氣,是個做王妃底子。」

  張皇后說罷,乾明帝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未幾,他無奈道:「你這宮裡的宮人,朕也不認識幾個。」

  張皇后聞言道:「不若我差人去將她喚來。」

  乾明帝擺了擺手,道:「皇后和炘兒滿意就是。」

  說完了於炘的婚事後,乾明帝也吃了個大概。

  如此,張皇后先喚人來撤了桌上的碗碟,而後扶著乾明帝,上了龍床。

  一陣忙碌過後,張皇後為乾明帝換上睡衣,而後兩人便靠著枕頭,躺在了床上。

  乾明帝吃酒吃的起了勁,現還沒有睡意。

  他閉目躺了會後,又坐了起來,下床,取來一本史書,翻看起來。

  張皇后是睡在龍床裡面的,這乾明帝一起來,她也便靠著床頭坐了起來。

  乾明帝看了會史書,開口感嘆道:「國事艱難,賈蓉道,讀史可以明智,可是許多人明智后卻是將錯就錯。」

  乾明帝話說完,鳳藻宮中燭火搖曳,使其身下的影子一陣晃動。

  張皇后聽了乾明帝的話,道:「臣妾不懂國事,只想著以前是陛下仁德,如此,才使得百官拖沓墮怠,現有了考成法,百官不再是混個官位后便高枕無憂,想來後會慢慢變好。」

  乾明帝嗯了聲,側頭看了眼張皇后,而後將手中史書放下,開口道:「我沒睡意,卻是讓你也睡不成了。」

  張皇后笑道:「陛下哪裡的話,臣妾又不用操心國事,陛下每每天不亮便起床了,臣妾可是常睡到正午的。」

  又是一陣閑話過去,約摸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乾明帝剛才吃過的酒,這會酒勁上來了,他有些暈暈乎乎,手揉了揉腦袋,便起身回了龍床。

  待到乾明帝躺下,正準備睡覺,身旁,張皇后突開口道:「我記得,陛下前些日子是說要立儲的,可是,這一連過去了許久,也不見陛下有動作,陛下心裡可是有人選了?」

  張皇后說罷,又道:「臣妾沒有別的意思,只想求個安心,炘兒他們三個都是好的,臣妾也沒有什麼偏愛的。」

  張皇后這話一出,原本腦袋有些昏沉的乾明帝卻是立馬清醒了。

  他思索了一番,而後便懂了,為何張皇后要把元春許為於炘之妃,又為何,一直想要把賈蓉和於燔綁在一起。

  乾明帝沉默片刻,而後道:「朕之三子,炘兒、燔兒、爅兒皆生於潛邸時,唯一不同,便是我對其的態度。」

  「炘兒為我長子,他一出生,朕便對其有殷切期盼,朕望他為國有功,生生,將他變成了朕的樣子,朕記得,炘兒幼時,也是同燔兒一樣,喜歡玩鬧的。」

  「及至燔兒出生,朕也年長了幾歲,父皇立大哥為太子,我所盼望的一切如雲煙消散,如此,朕便心灰意冷,想著,后便如忠順王叔一般,只能為大哥做些事就好。」

  「如此,燔兒遠比炘兒快樂的多,他現這模樣,同朕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至於爅兒,其實爅兒最像我……」

  乾明帝這話一出,他身旁原本靜靜聽著的張皇后便是身子一抖。

  乾明帝側頭望了一眼,張皇后故作鎮定道:「許是今個逛園子走的多了,腿有些不適。」

  乾明帝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而後道:「爅兒同我最像,當年動亂時,他不知事,待長大,朕已經做了皇帝。」

  「他現這模樣,卻是同當年,父皇還未立儲時,我們兄弟九人一模一樣,每個人心裡都有期盼,每個人都在儘力做些事情,哪怕,有些事情是錯的。」

  乾明帝說罷,側頭看向張皇后,而後道:「立太子,不過朕一句話,戴全擬道旨的事。可這太子一旦立下,皇后可知,炘兒現在謹慎,若是得了太子的位置,后說不得便會起傲縱之心、燔兒本就浪蕩,後會越發的浪蕩、至於爅兒,他恐怕也會和我當年一樣,心灰意冷。」

  「他們都是朕的兒子,朕為國君也為君父,不想看到任何一個,成了潛邸時我的模樣,更不想,有人日後做出於㳜那般的事來。」

  「朕本是要立儲的,只他們三人,各自有優點缺點,朕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今個賈蓉送朕的那副圖,卻是讓朕有了別樣的心思,朕現不想立儲了,讓他們三個,再好生歷練一番,朕想,若是日後能在天下間,打下三個大乾來,他們兄弟三人,一人一處,也不失為一個好歸處。」

  乾明帝說罷,側頭看著張皇后,似乎想用眼睛,看透張皇后的內心。

  張皇后沉默著,未幾,她第一次表明內心,開口道:「陛下不能先立長嗎?」

  乾明帝嘆了口氣,道:「現國家正是天翻地覆之關隘,冒然立長,恐人心思動。」

  乾明帝這話一出,一向溫文爾雅、端莊有禮的張皇后卻是第一次露出些許不好的神情來,她低頭不讓乾明帝看見她的眼神,聲音低沉道:「自古以來,都是立嫡立長,如此,何來人心思動一說。」

  乾明帝看不見張皇后的神情,可單從張皇后說話的語氣中,乾明帝便聽出來了些不豫。

  他嘆了口氣,心裡明白,這是張皇后在糾結於他之前的那句,於爅最像他。

  現這模樣,乾明帝清楚,任何的言語,此時都是蒼白的。

  如此,乾明帝狠下心來,開口道:「儲君也是君,林無二虎、國無二君、天無二日,若是立炘兒為太子,我豈不是要為他開府建牙,如此,現我養出的君威,豈不是又要被分走大半。」

  乾明帝這麼說,張皇后猛的抬起頭來,眼神里,全然是對於乾明帝這話的驚愕。

  未幾,張皇后低下頭道:「臣妾不懂事,卻是讓陛下憂心了。」

  張皇后話說罷,翻身,面朝著龍床內里,閉目睡了過去。

  乾明帝看著張皇后的背影,面上無任何錶情,待看了會,也緩緩躺下,閉目睡了起來。

  一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同床共枕,卻好像中間突然隔了萬丈深淵。

  ……

  翌日,賈蓉自睡夢中醒來。

  昨日他把金釧兒領回寧府後,便安排其在正院側房裡,同碧漣、碧波二人一塊住了。

  現院里又多了個丫鬟,以前院里的人,自然心裡是有些不樂意的。

  賈蓉平日里雖沒有刻意顯擺什麼主子威風,可也算的上是有規有矩,如此,這些丫鬟雖心裡不樂意,面上,卻是沒有幾個表現出來。

  話說賈蓉起床,他屋裡的香菱、碧漪、晴雯、柳玉,便忙著給他收拾起來。

  待花了半柱香功夫,四個姑娘把賈蓉收拾的妥妥噹噹后,賈蓉略吃了兩口點心,便去了前院書房。

  書房裡,傑諾正恭敬侯著。

  賈蓉到了地方,傑諾便起身行禮。

  賈蓉擺了擺手,示意無事後,又吩咐善財給端來茶水,而後開口道:「昨日,我已經將那圖呈於陛下面前,陛下觀后大喜。」

  賈蓉正說著,善財便端來了茶水。

  賈蓉出來時,是吃了兩口乾點心的,嘴裡有些干,如此,他吃了口茶后,接著笑道:「陛下想要見你,在這裡,我便提前恭賀隆格里亞先生了。」

  傑諾聽了賈蓉的話后,先道:「一切都是伯爵大人的功勞,我只出了些笨力,算不得主功。」

  說罷,傑諾又遲疑著開口,道:「那圖,終究有些地方是沒出處的,我曾聽說,在大乾,有一罪名名為欺君,這……」

  傑諾面有難色,賈蓉見了笑道:「不必多想,今日入宮,想來陛下只是見見你罷了,最多賜你些金銀。」

  「陛下若是賞賜,不可推辭,受了便是。」

  「好了,你且收拾好製圖所準備的所有資料圖紙,同我一道入宮。」

  賈蓉這麼說,傑諾便沒了退路,他咬了咬牙,而後道:「入宮后,還望伯爺幫襯著點,我終究是西洋人,只怕失了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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