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干不幹凈並不重要
賈蓉到了錦衣衛衙門時,梁寬正在衙門中。
梁寬見到賈蓉,先是一愣,而後笑道:「倒是巧了,陛下剛派人過來傳話,壽鄉伯後腳就到了。」
賈蓉也客氣道:「梁大人好,下官在江南,一直憑仗著錦衣衛的名頭辦事,我本打算回長安后就來拜見大人的,可惜事多,一直抽不出空來。」
梁寬道:「忙些好,忙些說明陛下依仗。」
一陣寒暄過去,梁寬這才問起賈蓉的來意,他道:「陛下那裡,應該還沒有給壽鄉伯下旨吧,那壽鄉伯來此,是為何啊?」
賈蓉笑了笑,道:「我有一友,今個在外吃酒,無辜遭了那趙清河幼子的一頓毒打,故來我來尋那趙朗雲的跟底,后再同梁大人討要幾個人使喚。」
梁寬今個也是在朝上的,賈蓉這話一說,他眼睛也亮了下,道:「好說好說,壽鄉伯需要看什麼自去便是,一會拿人,我與你同去。」
梁寬說完,又道:「雖這話有些不順耳,可我還是要說,這趙朗雲打人打的是真好。」
賈璉今個雖然被打的很慘,不過有之前賈璉冒犯在先的事情,賈蓉卻對他也沒什麼同情。現梁寬這樣說,賈蓉也輕笑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同梁寬對視一眼后,玩笑道:「此乃坑爹也。」
賈蓉說完,便在一錦衣衛的帶領下,往放卷宗的地方去了。
梁寬在原地琢磨了會賈蓉最後的一句話,最後笑道:「哈哈,坑爹,好玩,貼切!」
……
錦衣衛放卷宗的地方,是同國子監藏書樓一樣的,近二十間的三層小樓。
到了地方,賈蓉對那錦衣衛道:「去將趙清河幼子趙朗雲、義禮親王世子於燐、仁德義順郡王朱煜這三人的卷宗拿來。」
那錦衣衛領了吩咐,又叫上了另外三兩個人,如此,在一陣翻找后,厚厚的三摞子卷宗便擺放在了賈蓉面前。
賈蓉慢慢翻看起來,未幾,便有錦衣衛給送上茶水來。
賈蓉一邊吃茶,一邊翻看卷宗,后又問左右要來了紙筆,寫寫畫畫起來。
一頓飯功夫過去,賈蓉也看完了卷宗,如此,他便拿著寫好的東西和一桿筆,去尋那梁寬了。
「尋到東西了,要多少人手?」梁寬見到賈蓉,便笑著問道。
賈蓉將手裡紙張攤開,只見紙上寫這三個人名,名字下面,都有各自的罪名。
如那於燐,便有私設賭場、勾結幫派、強搶民女等罪名。有些是確實的,還有些,被打了個圈,那便是有苦主,卻拿不到線索。
朱煜則是當街縱馬、長隨打人、強取毫奪……
那趙朗雲的罪名是最少的,只有一個醉酒後打死教坊司官妓的罪名,後面還有補充,說已經賠了銀子。
賈蓉指著紙上三個人名道:「這三人是一路的。」
梁寬看了看后,說道:「這罪名,不好拿人。」
說完,梁寬又解釋道:「趙朗雲是確定的,另外兩個,有些不好說的原因,他們的卷宗,都是刪減過後的。」
賈蓉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原來,大乾雖然沒有像前明一樣將宗室當豬養,願意讓宗室做些事情,但也在立國之初,就定下了對於宗室的諸多限制,如不可離京、不可掌兵等等。若是當不上皇帝,管著的事又不重要,那麼這些親王同賈蓉這等頂級勛貴比起來,也就只貴在一個名頭罷了。
大乾的宗室最初不顯,太祖只有乾元帝這一子,乾元帝也只有乾明帝、忠順親王這一對兒郎。
可到了乾寧帝這裡,天家的血脈算是開了花了,不算女兒,他只兒子就有九人。再加上乾明帝現有的三個兒子,如此算來,大乾現親王是共有十二人。
在這十二位親王中,有三個,是號稱除了乾明帝外,沒人惹的起的親王。
第一,便是那義忠親王於湎,原廢太子。於湎雖曾經做下了些錯事,可畢竟生父尚在,生母又貴為太上皇后。他一母所出的弟弟,現在貴為天子。人又不攬權,只餘下一個清名,故而是最貴。
這第二位,便是忠順老親王了。忠順王為乾寧帝親弟,現為宗室中資格最老者,掌管著宗人府一府大小事宜,位高權重,只比義忠親王低上半個腦袋。
這第三個,便是義禮親王於㳜。
乾寧帝一生最愛兩個女人,一個是當今太上皇后竇皇后,另一個,便是義禮親王的生母,董賢妃。可惜董賢妃身子不好,生下於㳜,再為乾寧帝生了個女兒后,便撒手人寰了。
如此,乾寧帝便將對於董賢妃的幾分疼愛,遺落到了於㳜和他妹妹身上。
上一任仁德義順郡王極會察言觀色、討取歡心,雖為前朝余脈,卻討的了乾寧帝的歡心以及於㳜妹妹,二公主於淓的芳心。
這便是,梁寬口中所說,於燐、朱煜二人,卷宗有刪減、不全的原因。
……
賈蓉聽了梁寬的話后笑了笑,似在自言自語般道:「錦衣衛都是每三年整理一次卷宗的吧,算著時間,也輪到今年了。」
賈蓉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圖畫,只見他將於燐、朱煜二人名下的罪名,全部劃歸到趙朗雲的頭上,最後,又在於燐、朱煜二人的名字後面,寫上了無罪兩個大字,再用圓圈,在無罪兩個字上圈了下。
梁寬見了,琢磨了會便明白了,他道:「如此,有些不合規矩。」
賈蓉停下手中的筆,眼睛看向梁寬,道:「梁大人捫心自問,自己干不幹凈?」
說完,賈蓉不等梁寬變臉色,又接著道:「這人,往往是外表光鮮亮麗,背地裡一肚子壞水,我敢直言,我賈蓉不幹凈。」
「不過,我說我不幹凈沒用,這得要人查。沒有人查我,我便是乾淨的,有人要查我時,干不幹凈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如這三人,他們攪和在一起,那必然是不幹凈的。以往是沒法查,現在陛下開了口,又聖軀頂在前面,我等怎能不效死命。」
賈蓉話說完,梁寬聽了后,上閉眼又睜開,臉上有說不出的神色,他道:「我活了半輩子,卻沒有壽鄉伯半分通透,你比我更適合指揮使這個位置。」
賈蓉聽了,半開笑的道:「梁大人是在說我不擇手段?」
梁寬搖了搖頭,道:「做這門差事,能辦實事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是迂腐的人,怎麼會覺得壽鄉伯不擇手段。」
「就像壽鄉伯剛才那樣,我也敢直言,說我梁寬辦事也不擇手段。」
「只是可惜,我為人不夠通透,用的那些不擇手段都太過可笑,一直不能為陛下辦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