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雲雎雲雎奈若何（5）
元綠好似隻是假寐了片刻，就了然地看到鶴九和珞薇再次出現在他麵前。
“那個人不會讓我死的。”
唇角勾起邪魅的冷笑，珞薇晃神間在想，昔日琰鳶在朝堂上攪弄風雲會不會也是這個表情？
“小子，我們也不會讓你吞掉雲雎的殘魂。”鶴九冷哼。
珞薇用手肘推推鶴九，上前道：“我可以跟你說說話嗎？掏心窩子的。”
元綠把頭別過去瞧也不瞧一眼。
珞薇又道：“是我掏心窩子，你聽也好，不聽也罷。”
鶴九走出去把門帶上。
珞薇又湊近一分，“之前就有人與我說過靈魂合二為一的事，我驚奇之後也沒怎麽相信，現今卻是有很大的不解，你可願與我說道說道？”
元綠用鼻孔回答。
“我就問你，一個人族一個鬼族，兩種靈魂本源不同，怎麽能合二為一呢？這和你吸食掉雲雎的魂魄有何不同？我怎麽感覺被你老爹給騙了呢？”
“哼！笨女人！”
元綠一臉鼻翼，“如果我吸食掉人的魂魄，便是連同那人的精氣神一並吃下去，如果沒有像我爹爹那樣的法力根本無福消受，通俗地說就是會撐死的！可如果兩個靈魂一合並，那就是一個新的靈魂，我適應它，它也得適應我，我們彼此各取所需又各有損失，對它對我都是承受的起的。”
珞薇點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
元綠白她一眼，又繼續說到：“至於能否合二為一，一是看造化二是需人為。我是在雲雎將死未死之際上了他的身的，這些年借用他的身體吸食靈氣，也吸食了他的精氣，同他一起成長，可以說，這天下除了我沒人再能與他合二為一了，所以這一來的造化算是有了；至於其二麽……”
元綠頓了一頓，臉上浮起一絲別扭的表情。
“也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這通天本事，尋得一樣稀世珍寶來引導我們二人合二為一，如若不然，這其中隻要稍有差池，我們兩個人都會魂飛魄散。”
珞薇大驚，叫道：“你既然知道風險如此之大，為什麽還要選擇這樣？”
元綠看著珞薇，愣了一下。
“你以為我不知道麽，最開始的時候你大可以從雲雎的體內出來你卻非跟鬼君擰著不肯出來，那時候你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吧？無論是怎樣的結果，你都會受到一定的傷害，你想讓自己受傷是嗎？你想……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懲罰那個愛你的人？”
元綠眼中有一道小小的光芒跳動了一下，像是快熄滅的星星之火，被風挑撥了一下，倏地躍起一道小小的火花。
“哼！笨女人！”元綠的聲音有點小，又把頭別過去，暗影中，珞薇看不清他的表情，“你知道什麽。”
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
珞薇跑去開門，臨了又回頭深深望一眼元綠，“我想來告訴你的是，我和鶴九，都希望能夠保全在雲雎的同時，也能夠保全你。”
元綠猛地瞪大眼睛，嘴唇動了動。
門開了，鬼君一行人走進來，鶴九在外麵招招手，示意珞薇過去。
“都準備好了嗎？”
鬼君這一句問得也是奇怪，他此來沒帶隨從，身後的兩個是塗塗和羽千夜。他們二人剛進來能準備什麽？可是也沒有人通知珞薇需要準備什麽呀？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羽千夜跟她說要說服鬼君，至於後麵的自有人解決。
也沒人說話，鬼君卻也就這麽徑直進去了。
珞薇朝門邊的鶴九招了招手，羽千夜卻又低聲叫住她。
“怎麽了？”
珞薇麵對著鶴九悄悄用手指對裏麵指了指，回身問羽千夜。
“你的赤羽劍，能借我用用嗎？”
“赤羽劍？”
羽千夜有些抱歉地說：“這次主要是塗塗施法作陣，我們從旁輔助，但我想有個神兵利器坐鎮更有把握些，可惜鬼君出門不喜歡帶兵器，我的正好也不常帶，故而……”
“這樣啊。”珞薇解下腰間的赤羽劍，交到羽千夜手上，“給你！”
羽千夜放在手上掂了掂，臉色變的複雜。
珞薇突然一下子覺得胸口悶悶的，下意識用手托著自己胸口。
“又犯病了？藥帶了麽？”
羽千夜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腕，緊張道。
“帶了。”珞薇因為難受蹙起眉頭，拿出隨身帶的小藥瓶丟了兩粒放進嘴裏咽下去。
羽千夜沒說話也沒動，依舊緊張兮兮地瞧著。
珞薇躲開他原本扶著的手，“我沒事了，你快去吧，錯過了吉時可就不好。”
羽千夜眸光暗淡了一瞬，“也好。”
珞薇還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好像有什麽事堵著一樣，她又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大口，這才舒服了些。
“好啦！”
珞薇笑嘻嘻跳到鶴九跟前，鶴九將她望著，神色不明。
“剛剛羽千夜問我借劍呢，他說有神兵坐鎮勝算會更大些。”
鶴九還是將她望著。
珞薇想了想，覺得沒什麽了呀，她就有些不樂意地嘟囔道：“才說的呢，絕對的信任，這就開始懷疑我了。”
鶴九把她身子板正，“你知道我不是。”
“那你怎麽這個表情？”
鶴九盯著珞薇的眼睛，“你有事瞞著我。”
珞薇心裏咯噔一下，眼睛躲躲閃閃的，“我……能告訴你的我全都告訴你了！”
除了……那些她一百年來都不願回憶的事，哪怕隻說一遍，也是痛苦。
“什麽病也不願意說嗎？”
“嗯？”
鶴九看著她視線下移。
珞薇反應過來。
“那個啊……老毛病了，不要緊的！”
鶴九白她一眼，“什麽就老毛病了，說的跟老太太一樣。”
說著把她放在自己麵前轉了一圈兒，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就隻有心口會痛嗎？什麽時候開始的？每次痛的時候有什麽征兆嗎？會痛多久？有多痛？”
鶴九劈裏啪啦問了一大堆，珞薇老老實實答道：“之前那裏受過傷，骨頭斷了一根，後來被補上了，但那次之後心口就會疼，每次疼都是突如其來的，也不是很久，就是那麽幾下，但是是那種很尖銳的疼，疼一下整個人就會昏一下。”
“剛剛呢？也是那麽痛嗎？”
珞薇連忙擺擺手，“剛剛不是，剛剛就是隻有一點點悶悶的疼，我就是習慣性地托著那裏。”
“藥給我看看。”
珞薇乖乖地雙手把藥瓶奉上。
鶴九仔細看了一遍，還打開聞了一下。
“那次你在項府門口，也是發病了？”
“那次我藥忘記帶了，還好塗塗又給我配了一瓶。”
“這個藥隻有塗塗能配得出麽？”
珞薇撓了撓頭，“也不是吧，隻是我跟塗塗處得久，我的傷最初就是她治好的，若真說這個藥，我也不清楚是不是隻有她一人有了。”
鶴九把藥瓶塞進自己懷裏，珞薇驚道：“你幹嘛？！”
“待會兒等他們好了，我要‘會會’那位塗塗姑娘。”
珞薇臉色凝重起來，“塗塗是好人！她不會害我的！”
鶴九撲哧一笑。
“你當我是去幹什麽的？找她決鬥？還是威脅她？我隻是想向她討個藥方。”
“要藥方幹什麽？”
鶴九有些寵溺地揉揉她的頭，“以後你的完全部都由我保管，免得你老是忘記帶。”
珞薇心裏甜滋滋的，嘴上卻不依不饒的，“全都放你那裏了，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旁邊我又正好犯病了呢？”
鶴九強勢地把她拉近自己，“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萬一你正好有事不在呢？萬一我出去了呢？萬一……”
珞薇越說越急，鶴九突然把她往自己身邊用力一拽。
珞薇被這力道帶著撲過去，嘴巴正巧磕在他肩膀上，珞薇疼得哼哼。
“你幹什……”
鶴九一把捂住珞薇的嘴巴，躲到廊下牆壁後麵。
珞薇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傳音道：“發生了什麽？”
鶴九帶著她悄悄探出頭看了一眼。
天空中，光芒變換，黑煙陣陣，幾個一等一的高手正踏著低垂的黑雲逼近，來勢洶洶。
“他們是誰？”
珞薇把身子縮回去，這些人來勢很快，他們恐怕藏不了多久。
鶴九坦然道：“鬼君選擇了一方，勢必要得罪另一方。”
珞薇瞪大眼睛，“他們是陰魔？是玄司雨派來的？”
“你的那位少主不會沒有任何安排吧？”
“不會，羽千夜行事縝密，很多時候都是他提醒我，他不會這麽容易被人鑽空子。”
鶴九遙遙看一眼越來越低的黑雲，“那就是這次他準備的太少，低估了對方。”
珞薇嚇得臉變白，“你是說，羽千夜安排在周圍的人手，都已經被那些人解決掉了？”
鶴九沒有說話，握著珞薇的手一點點收緊。
答案很明顯，羽千夜安插的那些人手但凡有一點還在，那些人就不會這麽明目張膽地過來還沒有半點兒動靜。
珞薇突然想到了什麽，“可還有鬼君啊！琰鳶可不是吃素的！”
鶴九打量一下四周，“也許鬼君帶的人手比較少，他們在等對方落網，好甕中捉鱉。”
赤羽劍一離身，珞薇有些心虛，自己忘鶴九身旁靠了靠，“我們是不是隻要靜觀其變就好？”
鶴九嘴角向上彎了彎，“目前是的，隻是不知道那些鬼兵的實力究竟如何。”
珞薇覺得琰鳶既然能篡奪皇位一擊斃命，那他訓練出來的鬼兵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輩！這麽一想又稍稍有些安心了。
黑雲直壓而下，依稀聽見兵戈相向的聲音，珞薇知道兩兵開始交戰了。
那一刻，鶴九的表情變的冰冷無情，是珞薇此前沒有見過的表情，不過當時珞薇沒有注意到。
她當時想的是，羽千夜的暗衛攻擊力怎會如此之低？就這麽被陰魔殺光光了？羽千夜該找個人好好幫他練兵了。
視線落在鶴九身上。
珞薇一直覺得，他身邊的這個男人，是有驚世之才的。
“不行！”
珞薇連忙搖頭，她不能把鶴九也拉進這個泥潭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