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是非
雲優然是沒心情再聽他們嘰嘰喳喳的說什麼了，死死盯著奚君離緩慢的動作，心裡都快急死了！
孔依凝遠遠看著，對這個不知是何身份，可以坐在奚君離身邊，不論是看著奚君離，還是跟奚君離說話，都沒有被他漠視的姑娘，緊緊攥起衣裙。
「小絮，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她狠狠盯著雲優然，問向一旁早就不注意著那邊，完全沒放在心上的凌絮。
「嗯？」凌絮愣了一下，看向那邊，臉上露出了困惑之色，小聲回道：「這.……那位姑娘是誰，我也不知道啊。」
孔依凝羨慕又嫉妒的咬牙切齒道：「哼，不管她是誰，季家的人就多了不起？我們能來那是他們的榮幸！本小姐都敢不放在眼裡，自己能在仙君身邊還耀武揚威的冷嘲熱諷！我一定要讓她好看！」
她說話的聲音一點兒也沒有收斂，同桌的人聽得是一清二楚，不知說什麼好。
這畢竟是在人家季家啊，又是慶賀的高興日子，多說無益，這孔小姐也惹不起，只能都尷尬的賠著笑臉。
凌絮聽了，也為難的看著她，無奈的搖搖頭，又看向了遠處的雲優然心中嘆到：唉，這可怎麼辦好，凝凝這一盯上，那位姑娘怕是要倒霉了呢。
許是太久未曾進食過什麼了，奚君離似乎對吃東西這件事很是陌生的樣子，動作充滿了遲疑。
就那麼一條青菜，被他緩緩夾起來，然後看了一會兒，慢慢夾到嘴邊，然後咬下一小塊兒，細嚼慢咽起來，然後輕舒一口氣……
吃了這麼一小條青菜的一小部分后，奚君離抬眸，發現全桌的人都神色複雜的正看著自己。
他困惑道：「怎麼了？你們不吃看我幹什麼？」
季舒遙嘴角抽了抽，收回剛才打算夾菜僵在半路的手，說道：「就算你很久不吃東西了，也不至於這麼一小條青菜，還分成個十幾次吃吧？！」
「哦，因為這個啊，我……」話正說著，奚君離感受到一旁的目光，側眸看去，對上了雲優然直勾勾盯著他的視線，頓時一驚。
然後，他動作迅速的把筷子上夾的那呈條狀的葉菜，吃了進去，又不動聲色的迅速一咽！
接著又夾了點兒，才繼續說道：「我就是先試試這菜，味道怎麼樣，還不錯。」
感覺到了視線還在，一個大大的「慫」字在心裡升起！奚君離又動作利落的夾了兩塊肉回來，吃了一點兒，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這，這菜也不錯。」
雲優然無奈又頭疼的收回了視線，淡淡的說道：「不錯？那就多吃點兒。」
門口，一個年輕人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帶著笑意、高傲，就是完全感覺不出歉意的說道：「季家主，實在抱歉，家師在前兩日與那妖鬼之祟一戰的傷勢未愈，晚輩墨琴宗柳旋，代家師前來送上賀禮靈玉丹，祝賀季小姐生辰。」
傷勢未愈？哼，那才是正常，也是他們活該，季舒遙他們三人，都眼眸中含著笑意的看了看雲優然，雲優然唇角暗暗勾起弧度，這事兒是怎麼回事，他們都再清楚不過了。
靈玉丹屬於那種韻養靈息的丹藥，雖說有點價值，但不至於說被拿出來當成禮物送人，畢竟，稍微有些家境的若是需要，都能隨便買來。
哼！本就來得夠晚了，季舒遙嫌棄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小盒子，就有手掌大小，最多也就能裝下三顆靈玉丹。
於是淡笑著起身，敷衍的回道：「可是傷得嚴重？還請轉告墨掌門多多保重身體，願他早日康復啊，要是缺什麼調養的葯吶，我就派人多送些過去！」
「.……」柳旋眸光一沉，明顯不悅了片刻，又恍然大悟般的釋然笑著回道：「哦，季家主是嫌咱們這禮太過寒酸了，都說禮輕情意重嘛，況且這三顆丹藥都是本門長老精心煉製的，品質上定是勝出那市面上賣的！」
季舒遙一副愁苦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你看我這也沒說什麼啊，純屬就是關心一下墨掌門的傷勢罷了，柳公子這不是曲解我的意思嗎？」
接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裝著和善的進行了一番互損，可是讓來的賓客都看起好戲來，感嘆著季家和墨琴宗這關係看來是更僵了。
一提起那場妖鬼之祟，季舒遙就來氣，墨琴宗躲在背後，還有那些避難百姓的無情，實在讓人心寒。
也因為這些是，本來今天會更多前來拜訪祝賀的人，也是少了不少，畢竟鬧得那麼不愉快，誰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裝作無事再湊上來。
柳旋視線一掃，注意到了坐在席間的葉非葉，笑道：「哈，原來葉長老已經來了，那想必是我墨琴宗已然送上厚禮了，這丹藥便當是附贈之禮吧。」
葉非葉微微蹙眉，只是抬眸瞅了他一眼，一個字都沒說。
一旁吃得正歡的周遠思看他沒搭理那人，立刻用力的咽下了嘴裡塞得滿滿的食物。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擦了擦嘴起身說道：「這位道友，我師父說，來時送的禮是他自己送的。」
葉非葉滿意的點點頭，若無其事的淡笑著，給周遠思的碗里夾了好幾塊肉。
「.……」院子里頓時鴉雀無聲，人們面面相覷的笑著，這麼一說，柳旋可是徹底被駁了面子，這臉打得是啪啪響。
「你是何人？」柳旋耳根微紅，面帶怒意的蹙眉問道。
「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是我師父，我當然是師父的徒弟啊！」周遠思說著還指了指坐著的葉非葉。
「你……」柳旋被他氣得頓時語塞，分明是在問他姓甚名誰，他這是故意在當自己是傻子嗎？！誰會問那麼白痴的事！
人們一陣嘩然，不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葉非葉無辜的瞥了柳旋一眼，就繼續默默的吃起來，無視了他的存在。
被自家長老當眾無視，柳旋是又羞又怒，將手裡的盒子塞給了一旁的管家，便說道：「晚輩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接著，還沒等季舒遙象徵性的客套兩句，他就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嘁！」季舒遙嫌棄的眼神是毫不掩飾，說了一句：「諸位繼續啊，吃好喝好今日盡興！」之後往凳子上一坐。
他氣呼呼的嘀咕道：「純是來添堵的！」
雲優然看了看再次熱鬧起來的賓客，問道：「平日里設什麼宴席，也有這麼多是非嗎？」
季舒遙沒好氣兒的說道：「哼！偶爾也會有添堵的，但是今天真是格外的多！」
「爹爹別生氣了。」季蓉蓉可愛的笑著說道，還給他夾了一隻雞腿，使勁兒夠著遞到他的碗里，覺得也像哄自己一樣，有好吃的就高興了。
季舒遙溫柔下來一笑，看著她回道：「爹爹不生氣，蓉蓉最乖了，今日你生辰，可得開心點兒！」
「唉，當了爹就是不一樣啊？」雲優然看著此時溫柔慈和的他，彎眸笑道。
季舒遙立馬白了她一眼，說道：「嘖，你閉嘴！」
雲優然又是一嘆氣說道：「唉！不是說長兄為父嘛，你就不能也拿我當閨女，好聲好氣哄著待呀！」
容蘭聽了忍不住掩面偷笑，季舒遙則是白眼快要翻上天了：「拉倒吧，誰要當你爹，我可沒那麼老！是不是還想要每月給你錢兩？！」
被季舒遙果斷否決，雲優然又撐著臉，看向季舒含和時念，眨了眨眼睛。
兩人是默契的面帶微笑，選擇了裝作沒聽清，然後一同問道：「怎麼了？剛才說什麼了？」
「好吧。」雲優然無語的笑了笑他倆的同步。
轉而繼續盯著旁邊的人吃東西，盯得奚君離不知所措的停都不敢停！反反覆復的夾了吃，吃了再夾.……
這絕對是他十六年，不，人生在世三十八年以來，吃得最多的一頓飯！
他這般境界的人，體質上倒本是無需擔憂這麼突然吃得多會影響腸胃，雲優然雖然這麼想，但還是出言提醒：「緩一緩，差不多得了，再撐個好歹。」
奚君離這才頓了頓，鬆了口氣，抿了抿嘴唇開口說道：「啊，沒事的，我是不吃也行，吃少吃多也都行。」
「那也別一下吃太多東西了。」雲優然垂眸，低聲回道：「就算跟常人比，對身體傷害小，也不能這麼胡亂來的。」
奚君離淡笑了笑，放棄了小杯里的酒，轉而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
吃得又急有多的，又是好久未曾吃過任何東西，實在是感覺有點噎，但是為了在某人面前表現得很好很正常，不讓她擔心什麼，這就都不是事兒！
「唉，好了，吃得也差不多了，那麼……」雲優然說著，放好碗筷，視線移向了自己面前盛著酒的小酒杯。
過了這麼久，剛才的兩杯酒勁兒多少散了些許，她拿住小杯子說道：「第三杯了，吃了東西墊墊肚子不會太容易醉，喝了試試吧。」
「等等！你真的要喝嗎？」奚君離臉色如常，但是眼眸中的為難卻是明顯不已。
雲優然瞥了瞥周圍，小聲說道：「哦，你還沒說呢，你徒弟酒品怎麼樣？」
奚君離回想起那頭疼的畫面，回道：「她喝多了，就喜歡到處跑故意搗亂，兩次，我和星亦都是費了好一番周折，才能把她逮住丟回房間去，關好門窗.……然後第二天屋裡撕碎的書、踹碎的桌椅、摔碎的瓷器，總之一片狼藉。」
雲優然點點頭，把杯子舉到嘴邊，回道：「哦，哪還行吧，就是有點兒費錢。」
是還行，但是……這酒品跟是誰的身體沒關吧？奚君離十分緊張的緊盯著雲優然的動作。
就在眼看著她要把那一杯酒一飲而盡的時候，桌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季舒遙表情驚恐的最先叫道：「別動！你要幹什麼？還要喝？！」
「怎麼了？」雲優然疑惑的看向他問道。
時念表情複雜的苦笑著說道：「剛才看你就有點兒多了的樣子，還是少喝點吧，這酒量嘛，不試也罷，就當是兩杯吧！」
雲優然擺擺手，無所謂的回道：「兩杯是稍微有點上頭了，但是這不是隔了一陣兒了嗎？再說三杯效果也不至於太大。」
時念勸解失敗，身旁的季舒含又開口，聲音柔和的說道：「阿然，過會兒還得趕路回去吧？若是喝的多了，回去也不好應付他們。」
雲優然盯著杯里的酒，糾結了一小下，說道：「說得也是，不過，我想看看效果怎麼樣啊，大不了明早再回去。」
全桌只有兩個不明所以的孩子，和正在偷笑的容蘭，臉上沒有什麼憂心之色，其他人都快要愁雲慘淡萬里凝了！
奚君離見她有些動搖，也決心勸上一勸，但是只敢柔和退讓的勸：「要不還是別喝太多了，少喝點兒，再喝個半杯吧？」
雲優然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覺得他們這緊張的樣子實在好笑：「你們都幹什麼啊？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