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之父親(2)
父親再次回到部隊是和母親一起去了東北的醫科大學工作。父親當起中隊的教導員,每天起床號吹響,就會帶著學員去晨跑。每天還要像班主任一樣管理學員的衣食住行。雖然管理的都是部隊的學員,但這些軍人和普通院校的學生都是一樣的年輕,一樣的有思想。女學員會在晚飯後,吹熄燈號前三五成群的在大院里閑逛,你可以聽見她們放鬆心情后時高時低的玩笑聲音,完全沒有白天的肅靜和緊張。林夕每天看到最多的就是列隊行走的學員,還有操場上有別於普通院校的運動器材,林夕最喜歡的就是操場上鍛煉飛行員的固定滾輪訓練器材。每次看到學員在上課時練習滾輪時,林夕都好羨慕他們,想著長大了也應該像他們一樣,感覺他們都是鐵人一樣,當兵真好。
父母帶著林夕姐弟兩個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去了西安,那是父親的家鄉,還有爺爺在那裡,雖然父親當初恨爺爺再娶,很多年沒有回過自己家了。但還是希望林夕姐弟記得遠方還有一個親人的存在。如同長大的林夕一樣,雖然上學以後沒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中間間隔了將近十年,但是心中的一絲絲挂念還是時常湧現的。
從東北坐火車去西安,八十年代時需要24個小時,還是那個年代的快車才能這個時間到達。由於林夕姐弟還小,是分別和父母擠在一張卧鋪上的,夜裡火車發出的哐當哐當的聲音讓林夕無法安然入睡。這之後的很多年,每到學校放假的時候,林夕都會自己坐火車回東北探望父母。雖然那時是自己躺在一張卧鋪上,但那哐當哐當的聲音依然讓林夕無法入睡。
經過遙遠的旅途,到達了有著炎熱酷夏的古都西安。至今留給林夕那次西安之旅的印象就是「熱」!林夕和弟弟是第一次見到爺爺,還有那個后娶的奶奶,雖然對他們很陌生但是年歲小,看著哪裡都是很新鮮的,很快就沒有了陌生的感覺。覺得親近的反到是父親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那個小姑姑剛上高中,會做的一手的好吃的釀皮。八十年代的西安屋裡是沒有空調的,在熱氣騰騰的屋裡看著小姑姑把擀出的釀皮從冷水裡淘出來,拌上佐料后香氣馬上戰勝了炎熱,一家人雖然都大汗淋淋的,但吃的都很高興,這也是在北方的林夕沒吃過的小吃。
玩耍是孩童們天生的熱愛,家門口那一道小河是他們快樂的天堂。幾個孩子聚在一起玩水,把酷熱拋在了腦後。隨後有限的幾天時間,父母帶著姐弟兩個去看了兵馬俑,大雁塔和小雁塔。在林夕的記憶里,當時那些名勝古迹沒有現在人流如織的參觀景象,當時的林夕也不明白大雁塔為什麼矗立在市區里。她記得在北京去東陵時,一家人坐車坐了很久,她吐在了車上,那時知道自己有暈車症。她也沒時間去想這些問題,帶著弟弟在塔里爬上爬下才是樂趣。直到現在,小姑姑那雙黑亮的眼睛,在冷水裡淘上淘下的釀皮和滿頭大汗就是小時候的西安。
父親再次去西安是爺爺病危的時候,等父親從西安回來之後,頭上長滿了斑禿,母親每晚會用生薑給父親擦拭頭皮,還不斷打聽偏方去給父親熬湯藥治病。但是在西安發生了什麼事情沒聽父親說起過一句。等父親的頭髮基本長好了以後,母親才跟林夕說,父親當時去了西安才知道后娶的奶奶不把患病的爺爺送去醫院,是父親背著爺爺到醫院看病,直到爺爺去世的那天。爺爺去世后因為遺產的事父親和那兩個母女大吵一架,發誓從此再無往來,林夕能想象父親一人在西安的操勞和氣憤,從此父親再也沒提過關於西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