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識向×第三人×尬聊
「我們怎樣下去？」海勒斯在地上沉默了好久，才重新開口：「看起來我們連回去都沒法了。」
齊煜搖了搖頭，也沒有辦法，一切情況看起來都是這樣。
兩三個小時過去了，霞洛洛已經繞著這巨大的坑四周整整一圈了。
除了那些在岩壁上的裂頭䴉，齊煜還看到了沿著岩壁趵趵而下的黑水，那些黑水從最上面留下來，在岩壁上留下深色的痕迹，看起來那邊應該是神原。
再結合來到這裡時一路的軌跡，齊煜也就確定了泥城疫站取水的黑水湖對應的方向在南方，緊緊靠著這巨大深坑的南方岩壁。
確定了南方，從黑水流下的岩壁出發，齊煜引導著霞洛洛按照之前的速度，順時針走了四五十分鐘的樣子，來到一處岩壁下。
齊煜盯著那黑灰色的岩壁緊緊不放，這裡就是泥城疫站的西邊了，也是距離亞木扎之川最近的地方。回想起來，齊煜難以忘懷黑暗裡平原上，那一道從地上蒸騰而起的橫貫南北的霞光，如同一道巨型的牆，狠狠地擋在王國的最西面。
想到這裡，齊煜突然啞然一笑，按照自己母國的模板，直接一條隧道莽過去就好了，說不定還快些。
只是這裡，不成。
齊煜將老人家扶好，讓他在桅鰭下睡下。海勒斯的精神不是很好，在這溫暖的光芒里，海勒斯還能夠盡最大可能掀開臉上那層增生的肉皮面罩，好好地睡一覺。
齊煜則沒辦法安睡，他必須找到讓霞洛洛下降的方法。
再過不了幾個小時，下面的城民們就會醒來，然後發現神使和太陽神不翼而飛，齊煜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尤其是這幾天齊煜的親眼目睹讓他的擔心更加厲害。
不能按時下降回去，跟帶太多人上來發現冷酷的事實，這兩件事的結果都差不多，那就是失去希望的城民要麼提早死去，要麼瘋狂爆發。
這段時間泥城疫站的城民們，最大的樂趣就是沉迷於輪番曬太陽。
一到下工的時刻，蓄水池那邊就排起了長隊，下工的城民們迫不及待地等著在霞洛洛上曬個過癮。
齊煜注意到，那些老是曬「太陽」得城民，他們的增生麵皮，不再如一開始那樣厚實，代表神性的白影淡了不少，那讓人噁心頭皮發麻的肉皮也開始漸漸乾癟，甚至有淡淡地皮屑開始脫落。
齊煜明白，這是因為環境的好轉和「陽光」的治癒。
昨日水塔正式開始啟用，泰芙努特之目取水吸霧，城裡潮濕污濁的空氣為之一清。
那黑水邊霞洛洛掃蕩七腮溺鰻時，噴出的那些殘留的銀白冷液仍然發揮著冷藏的作用，保存了不少的清洗后的七腮溺鰻的肉和裂頭䴉的肉。
食物暫時不缺了，再加上所有的城民集中居住，所以這城裡照明的油火按照齊煜的吩咐也少了一大半，一不用照明打獵，二不用照明行路，空氣質量再好上一籌。
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轉，直到現在。
齊煜吸了一口氣，再次在大腦中回想起從一開始入坑到現在的方方面面。
為什麼進來的時候，一點事情都沒有？
齊煜努力的回憶，那時候沒什麼特別的不同……除非涅槃做了手腳！
想到這裡，齊煜的手腳竟然有些發涼。
聯想到旅程的最後一段，涅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情緒好像不太對，儘管情緒本身對於一個人工智慧來說都是不對的。
但涅槃沒必要在背後搞小動作。因為從一開始涅槃和河圖都是坦誠地將目的告知——有人讓它們帶齊煜去亞木扎之川。
涅槃來自於涅槃戰盔，來歷不明，齊煜問過馬克，馬克也語焉不詳。
河圖更不用說，那隻科幻的飛影上的操控智能，死皮賴臉地要待在涅槃里。
這兩個傢伙一路相處，齊煜都很難將之與那些死板的程序相聯繫，反倒將它們當人做朋友多一些。
河圖把自己玩脫了，現在在戰場禁衛傳送點密封的諭塔空間里修養。
暫時唯一能背叛的，就只有河圖了，只是有那個必要嗎？
齊煜很難受，心裡升起一種無可奈何的疲憊感，深深地蹲了下去，冰冷的手指插過發叢，冰涼的手鎧讓頭昏腦漲的自己舒服一點。
「齊……父親……」柔弱的聲音從齊煜身後傳來。
小傢伙？！
齊霽？！
齊煜猛地站起來向後看去，一身白鎧的瘦弱身影，正站在霞洛洛身上尾巴上那兩根桅鰭下，怯生生地看著自己，蒼白的面容在溫暖的「陽光」下顯得多了些血色，健康了許多。
齊煜又驚又喜，大步走過去，看到兒子，心裡的煩悶突然少了很多。
「你怎麼會在這裡？」齊煜習慣性地揉了揉兒子柔軟的頭髮，那種滿足感，是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代替不了的，只是有些東西急不得。
齊煜揉了幾下就停止了。然後退後幾步，向眼前熟悉的兒子，同時也是王國唯一繼承人的空王子，認真地做了一個迎接禮。
「你……你.……」齊霽的眼裡有些難受，有些失落，也有些迷茫，嘴裡說道：「這幾天我一直跟霞洛洛在一起啊，諾，就睡在那裡。」
一邊說，齊霽一邊指著那最後一根桅鰭。齊煜行了禮，倒是沒再有其他異常的動作，讓小傢伙好受了些，所以稍微放開了些。
「剛才的都聽見了？都看見了？」齊煜扯著小傢伙坐下，把他懷裡的白色戰盔也順便取了過去，不斷地摩挲著。
小傢伙一身白色戰盔戰鎧，全封閉設計，功能跟齊煜那涅槃戰盔很像，甚至更上一籌，整個維生系統很神奇，能讓小傢伙不吃不喝很多天，而且可以跟這裡糟糕的環境完全隔離開，艾柔他們都成了疫人，小傢伙一點事沒有全靠它了。
只是太脆弱了點，跟溺鰻幹個仗，都會損毀，好在同樣有神奇的細絲，不知不覺間就自己修復了。
跟齊煜戰盔相比，小傢伙這身連個系統都沒有。
只是現在涅槃不在，誰也沒比誰好哪去。
小傢伙眼裡躍躍欲試，只是看著齊煜或者父親，吶吶地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嗯。」
齊煜心裡暗嘆一聲，心裡無數的話想跟小傢伙說，只是話到嘴邊都咽下去了，最後只是溫柔地看著小傢伙，說道：「還是叫我齊好了……就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小傢伙有些平靜的臉色聽到這裡才稍稍動了一下，嘴裡翕張了幾次，最後才在齊煜鼓勵的眼神里開了口：「齊……你看到沒有.……那些……鴨子？」
「鴨子？！裂頭䴉吧。」齊煜笑了笑，心裡終於開心了點，小傢伙是不是記起什麼了，這王國，可沒有鴨子的……除了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