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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馬歷九州 第六十四章 男人女人老人

  岸上的中年道人又輕蔑地說道:「還以為是一隻山精妖魅呢,道爺玩了也就玩了,也不需要承擔什麼;原來竟是一名練氣士,道行雖然不高,不過長得可真不賴,道爺就算是事後承擔些因果,也心甘情願。」

  水中的少女努力穩住心神,竭力調和體內五靈,導順氣息,準備做最後的拚命一搏。

  就算不能殺了岸上的三名妖道,也不能讓自己落入到他們的手中。

  面對眼前的危機情況,陸清心突然想起她那位神秘師父說過的一句話,「人如果在修行路上走得太順,那麼一旦遇到劫難了,將會是特別大的劫難,大到可能自己都無法承受,這和凡俗之人的人生經歷是一個道理。」

  看來自己就是師父口中說的那種人了。

  岸上的三名道人,都猶如餓狼看著小白羊一般,垂涎欲滴地盯著水中的少女。

  一個人就算神通廣大,只要是得意忘形時,就會忽略掉身邊的一些事物。

  當然,除非他參破了紅塵大道,天地至理,達到「與天地參」的境界,那天地至理,萬物生靈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當三名道人一門心思都放在水中的少女身上時,在離了不知道有幾十里遠的山頂,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面負手立著一名高大男子。

  男子一身紫色蟒袍,樣貌極具威嚴,一股殺伐之氣透體而出,沒有在沙場上衝鋒陷陣過的人,是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氣勢的。

  男子正冷冷地看著遠處河灣里發生的一幕。

  當看到岸上的中年道人說完那句囂張的話后,又準備動手時,男子右手的食指動了一下,一枚有龍眼大的石子出現在他的手掌中。

  下一刻,男子大拇指和食指夾住石子,然後用食指輕輕彈出,那枚龍眼大的石子頓時攜帶著風雷之勢,朝遠處河岸邊上的中年道士激射而去。

  中年道人心生警覺,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那枚石子便從他的後腦勺鑽了進去,然後從眉心處跳出來,掉落到他面前的河水裡,發出「啵」的一聲響。

  就如同那顆石子,只是從中年道人身上掉下來的一般。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兩名年輕的道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一陣狂風后,他們的師叔就無緣無故地倒地身亡了。

  兩人頓時慌了心神,驚慌失措地朝四周張望,同時快速地遠離河邊,那樣子就猶如兩隻被下破了膽的倉鼠。

  他們來不及逃走,便又得到了與他們師叔一樣的下場。

  水中的陸清心正在竭力導氣歸元,也不知道岸上發生了什麼變故,只看到三名妖道突然間就都倒地死了。

  少女心裡一驚,好不容易導引順了些的氣息,又亂成了一團。

  山頂的男子一步跨出,下一刻便出現在中年道人原先站立的地方,看著水中有些驚了花容的少女,卻不說話。

  陸清心看著岸上的高大威嚴的男子,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座高山腳下,抬頭仰望山頂一般。

  真正的高山仰止啊!這就是她與男子間的距離。

  岸上的男子不說話,水中的少女感覺自己突然也變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站在岸上,一個只露出一個頭在水面上,兩人就這麼相互盯著看。

  過了有那麼一會兒,男子微微額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輕聲道:「姑娘,做我的徒弟如何?」

  男子讓自己說話的語氣盡量顯得溫柔些,但依然掩飾不住那股自然而發的威嚴。

  陸清心沒想到那個突然出現在岸邊的男子,沉默半晌后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心裡毫無準備,但依舊不失禮數,「不知道前輩該怎麼稱呼?」

  男子倒也很坦誠,絲毫不遮掩,「老夫是戎國的拓跋樓。」

  陸清心當初跟隨父親從洛城出來,到過戎國,戎國執掌兵馬的征東王拓跋樓的名字,倒是有所耳聞。

  她見眼前的男子自稱是戎國的拓跋樓,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樣一位大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僻野荒村,而且就站在自己的眼前,更意外的是他居然要收自己為徒。

  陸清心點頭道:「原來是戎國的征東王,請恕小女子無法向王爺行禮,還請見諒。」

  岸上的男子點頭道:「你既然知道本王,那就好說了,我剛才的提議,你答不答應?」

  水中的少女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位貴為一國王爺的前輩高人,說話是如此的咄咄逼人,她沉吟片刻,帶著歉意道:「多謝王爺的抬愛,小女子的師父另有其人,沒有師命,不敢再另投他人門下。」

  男子的臉色頓時變得冷如寒霜,冷聲道:「那你是要拒絕本王的提議了?」

  陸清心本來就是個倔強的性格,別人越是強迫她,反而讓她越反感,當初他父親替她做主斷了和趙翊的婚約,態度強硬,不容她置疑反駁,便是激起了她骨子裡的倔強,跟她父親唱起了反調,最後竟隻身一人出來尋趙翊。

  如果當初她父親好生與她商量,少女或許就接受了。

  當下也不管對方是什麼王爺,少女臉色變得冷漠,「小女子不能接受王爺的好意,請王爺見諒。」

  下一刻,水中的少女變得膽戰心驚,她感覺整條河開始晃動起來,如一條蛟龍被人掐住了七寸,身軀在急劇地掙扎著。

  但是,只一下,河面就又恢復了平靜,一個聲音在少女的耳邊響起:「我說你好歹也是個王爺,這麼沒有風度氣量,人家姑娘不喜歡你這樣粗俗不懂風雅的,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水中的少女尋聲望去,見空中走下來一個儒冠老人,他背負著雙手,猶如閑庭信步一般,懸空踏步如走台階。

  不等男子開口說話,儒冠老人又說道:「你一個大男人,年紀也不小了,在這裡偷看人家小姑娘洗澡,這行為倒是值得商榷。」

  男子冷哼一聲,說道:「我是在光明正大地看。」

  儒冠老人頓時被男子的話噎住了,瞥了一眼男子后,一臉嫌棄道:「老夫我不對牛彈琴。」

  男子依然直來直去,「那咱們就打一架。」

  儒冠老人大袖一揮,瞪眼道:「別以為自己有幾兩牛勁,就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打就打,老夫豈會怕你這頭蠻牛!」

  男子不再搭腔,兩眼盯著儒冠老人,右手握拳平平地向前推出一拳。

  儒冠老人嘴上說得輕鬆,心裡卻極其重視男子遞出的那普普通通的一拳。

  只見他先是後退一步,然後伸出寬大的衣袖迎上男子的拳頭,牽引著男子的拳頭左右擺動,逐漸地化解男子那催山倒海的拳勢。

  風淡雲輕,河水靜流,兩人的這次交手所產生的動靜,還沒有小孩子打架鬧出的動靜大。

  男子收回遞出的一拳,將雙手背負在身後,沒有再出拳的意思,微微額首道:「捭闔術果然名不虛傳。」

  儒冠老人伸手捋了一下稀疏的鬍鬚,一臉得意道:「好說好說。」

  一名純粹武夫對拳九流十家中的人,一招之下,勝負未分。

  威嚴倨傲的男子,此時雙手抱拳,對著儒冠老人深深一躬,用誠懇的語氣說道:「本王還有要事在身,今天就此別過,前輩如有閑暇,他日可來龍城一游,本王定然好生招待前輩。」

  儒冠老人斜了一眼男子,哼聲哼氣道:「先說好,要我去是喝茶呢,還是打架?」

  男子微微笑道:「一如前輩所願。」

  儒冠老人揮了揮大袖,如驅趕蒼蠅般,「行了行,趕緊走吧,看著你老夫心煩。」

  男子也不生氣,扭頭看了一眼水中的陸清心,然後轉身一步跨出,便即消失不見。

  待男子走後,儒冠老人挺直了腰,雙手背負在身後,做出一副前輩高人的樣子,盯了一眼水中的少女,道:「我說小妮子,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一直在河裡待著?」

  少女臉紅了紅,忸怩道:「前輩,小女子如此模樣出來,有失風雅。」

  儒冠老人搖頭哼了一聲道:「女人就是麻煩!」

  一句話將他先前裝出來的高人風範一毀到底。

  不過下一刻,儒冠老人又在水中少女的心裡豎起了高手風範。

  只見他伸出右手,對著河裡輕輕拍了一掌,頓時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河裡的水先是靜止片刻,然後自儒冠老人腳邊開始到崖壁下,像是築起了一道無形的堤壩,擋住了上游的河水。

  而下游的河水繼續流走了,頓時露出滿是鵝卵石的河床來。

  而水中少女的身子來也暴露無遺,她下意識地兩手環抱在胸前,卻發現自己的衣服是乾的,連一絲水汽都沒有。

  岸上的儒冠老人捋了一下鬍鬚,斜了一眼陸清心,說道:「小姑娘,現在捨得上岸了吧?」

  陸清心扭頭看一眼身邊的那道還在緩慢爬升的水牆,然後紅著小臉蛋低頭走上岸來。

  少女的腳剛剛離開河床,那道水牆像是突然失去了堤壩的阻攔,突然崩塌下來,咆哮著往下游衝去。

  沒一會兒,河流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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