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朝堂之亂
洛道韞抿了抿嘴角，輕笑道：「大師兄是想告誡我，靖王、萬古流和姚秩是絕對不能招惹的。出了事，你與師尊都兜不住。」
「哈哈……」柳下鳴蟬大笑，「其實姚秩倒也罷了，我們棲霞道宮並不懼他們姚氏，但是季恩廣和萬古流你可切莫招惹，師尊他打不過的。」
談完正事，師兄妹二人又聊起了分別後的瑣事。洛道韞離開棲霞道宮已經足足四年，對於道宮內的師長、同門頗為想念，如今見著柳下鳴蟬，難免會多打聽幾句。
柳下鳴蟬對於這位仙資聰穎的師妹也是寵愛到了骨子裡，自然不會壞她興緻。他言語詼諧地將道宮近期發生的趣事曬了一遍，時而抱怨，時而取笑，將小師妹逗得笑靨如畫，逐漸沖淡了適才凝重的氛圍。
直到天色漸漸昏黃，吳嬸兒再三催促用飯，兩人方意猶未盡地結束了這場閑談。
用罷晚膳，柳下鳴蟬便不再多留，邁著悠然的步伐，回返當值的欽天監。
送走柳下鳴蟬后，天色其實也才剛剛黑下來。時辰尚早，洛道韞精神奕奕，沒有半分睡意。閑來無事，總得找點兒事情打發無聊的時光。
好，就你了，煙玉。
身為一隻百年老鬼，卻連個長養聖胎的鍊氣士都鬥不過，簡直是惡鬼界的恥辱，丟盡了積年老鬼的顏面。
來吧，是時候來指點指點你的修行了。
於是乎，某隻打著哈欠的小幽魂迷迷糊糊的就被自家外甥女揪出來「指點」了一番，沒一會兒就睡意全消，眼中寫滿了生無可戀。
憑心而論，洛道韞下手極有分寸，打在身上也不是很疼。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身上不疼，但煙玉的內心卻彷彿受到萬點暴擊，她身為長輩的尊嚴被肆意踐踏，整個人羞恥得想要爆炸。
舒展完筋骨后的洛道韞心情更加愉悅，瞅了一眼躺在地上死活不起身的煙玉，「真氣法力鬆散孱弱，鬥法技巧糟糕透頂，你這一百來年都是白活的嗎？」
煙玉面色木然，眼神獃滯，一動不動地繼續躺屍，彷彿已經徹底魂游天外。
我什麼也沒有聽見。
洛道韞又好氣又好笑地踢了踢她的腳丫，「莫要裝死。我適才以紫霞真氣將你的魂體錘打了一遍，重新疏通了你全身經絡，並將淤積於你體內的異種鬼氣盡數驅除。如此一來，你的魂體無暇無垢，可以更加輕鬆地感悟赤虹符籙的奧秘，提升道行。」
煙玉繼續裝死，用這種方式提升修為，我寧可不要。
輕聲笑了笑，洛道韞感覺眼皮開始打架，輕輕打了個哈欠，「你想躺，就繼續躺著吧，明天我再繼續指點你。」
第二天，洛道韞卻是沒有了再跟煙玉嬉鬧的心情。在中午時分，吳嬸兒向她稟告了一條壞消息。
昨日季承澤將洛文君府前發生的事如實上奏，請求徹查原委。而靖王卻以事涉王族宗親為由，將案件移交給宗正府，並且嚴禁季承澤再插手。
原本依照正常流程，此案該先遞交廷尉府。但季子湘身份特殊，廷尉府根本無權審她。若是按照正常流程走，此案很快就會被廷尉府遞交至宗正府。而宗正府向來是由季子湘的父親平陽君掌控，此事一過去就會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正因如此，季承澤才會直接上奏御前，請靖王當眾處置。只有靖王才能邁過宗正府，嚴懲季子湘。
然而靖王卻並不想插手，徑直將案件交給了宗正府。這讓季承澤的心思徹底落空，兜兜轉轉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白白折騰了這一場。
洛道韞靜靜聽完，問道：「宗正府是如何處置的？」
提到宗正府，吳嬸兒頓時氣得咬牙，恨恨道：「就在剛才，宗正府派遣了一個小吏登門。說案情原委皆已查明，是那個叫小蘭的婢女鬼迷心竅，暗自做下的勾當，與季子湘無關。真是笑話，一介婢女，跟咱們無冤無仇，又豈敢算計洛文君府？」
洛道韞顰眉，追問道：「已經結案了？」
「是的，」吳嬸兒回道，「據小吏所講，結案文書已經上奏御前，並得到了王上的認可。」
「如此看來，王上是在公然偏袒季子湘了。」洛道韞心中湧起一股傷懷之情。父親為了靖國嘔心瀝血二十年。然而在他走後，靖王，這位他傾心輔佐的君主不僅任由外人污穢他身後清名，甚至還在推波助瀾，暗中縱容。
果然，大凡君王，都是薄情寡恩的勢利之徒而已。
也罷，反正她對那個爵位也沒什麼興趣，大不了就丟開了，自個回棲霞道觀清修。
就在此時，柳下鳴蟬面色凝重地來到洛文君府，常年掛在他嘴角的笑意徹底消失，周身似乎縈繞著一股生人勿進的煞氣。
洛道韞丟開斂衽一禮，輕笑道：「大師兄，你是聽聞了宗正府的消息，特意來安慰我的吧？」
柳下鳴蟬神色一愣，詫異地問道：「宗正府什麼消息？」
「宗正府偏袒季子湘，將昨日之事悉數推到了一個婢女身上。」洛道韞簡單解釋了一句，黛眉輕顰地追問道，「難道大師兄不是為此事而來？」
「竟有此事？」柳下鳴蟬沉吟稍許，繼而露出恍然明悟之色，「原來是這樣。」
洛道韞輕咳，打斷了柳下鳴蟬的自言自語，問道：「大師兄，你在說什麼呀？」
柳下鳴蟬哦了一聲回過神來，緩緩道：「今日我在欽天監值守時，聽同僚談起了今日朝會期間發生的一場混亂。」
「混亂？」洛道韞眼神一怔，能讓大師兄用混亂二字來形容，想來今日朝會上的熱鬧一定不小。
「不錯，就是混亂。」柳下鳴蟬再次強調。
洛道韞起了興緻，追問道：「具體發生了何事？」
柳下鳴蟬默然片刻，深深看了她一眼，緩緩講述道：「今日朝會，宗正府大宗正平原君糾集了一幫朝臣，以你父親無子承爵為由，上奏季恩廣，請求收回你父親生前的封國。」
洛道韞冷哼，現在才嚷嚷著收回封國，早幹嘛去了？父親為她請封公子稱號，立她為爵位承襲人的時候，怎麼不見這幫人跳出來叫囂？
「靖王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