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畜無害小嬴政
人群逐漸散去,嬴政和趙姬也來到了面前。
臉上掛著笑容,嬴政向白弈和驚鯢行禮說道:
「老師,好。」
「師娘,好。」
對於嬴政的稱呼,白弈很滿意,對著趙姬點頭算打過招呼后,蹲下了身體,揉了揉嬴政的腦袋,低聲問道:
「今日比武有沒有把握。」
比武也是有規矩的,僅限二十歲以下,武器只能用木頭做的,不能出現人命,傷殘等,需要點到為止。
這個東西也不是強制性參加,需要報名,可以挑戰,接不接受就是自己選擇了。
「把握不大。」
嬴政搖頭,如實回答,要是把全部時間用來習武他自然有把握拿下第一。
但他是王國未來的繼承人,可不能只修武力。
除了白弈教的,秦孝文王還專門給嬴政找了三個老師,儒,法,道三家。
以法家為主,其他兩個算湊數的,因為嬴政不怎麼聽,全是一些白弈講的東西,他對這方面也沒什麼大興趣。
學習法家知識也苦了教嬴政的老師,讀過《商君》和《屍子》后,嬴政的思想屬於為國為民。
時不時提出一些令老師頭疼的東西。
白弈也不意外,這次參加的名單他大致也看了看,大部分十五歲以上的孩子,只有嬴政一個十歲以下就敢參加這東西的孩子。
「沒事,湊湊熱鬧就行。」
''讓老師和師娘失望了。''嬴政語氣中帶著些許歉意。
白弈正準備出聲安慰兩句,一架馬車停在了他們面前.
馬車很豪華,淡綠色的玉石鑲嵌在車頂,一路橫衝直撞,周邊的文臣武將全部讓開了路。
來人的來頭似乎很大。
''四匹?''
白弈輕聲嘀咕了一聲,四匹馬拉車一般都是朝中重臣,蒙驁,蔡澤或者位比九卿才有資格乘坐。
但那些人現在應該都陪著秦孝文王,而且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囂張跋扈的。
那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秦國宗室成員。
「沖著我來的?」
看著面前馬車,白弈向前一步越過驚鯢,來到前面,注視著馬車。
車簾掀開,從里走出了三個人,三個男人,長相就有富貴氣,但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也有些恍惚,打著哈切下了馬車。
掃過面前四人,在驚鯢和趙姬身上明顯停留的時間多了幾眼,最後看向白弈,其中一人站出來問道:
「就你叫白弈?」
無聊的公子哥。
搖搖頭,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來找麻煩,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你們是?」
看見白弈居然未向自己行禮,養尊處優的王室成員皺了下眉頭,也報了一下家門:
「祖父嬴疾,你可以叫我公孫凱。」
「我叫公孫目。」
「公孫青。」
樗里疾的孫子?公孫?
笑了笑,對面前這些找事者愈發不屑,王室貴族,但凡和君王沾點邊的都可以自稱公孫。
但是,但凡有功績,實力的人一般都不會自稱公孫。
比起白起和商鞅,白起出身不確定,但無非兩點,秦,楚兩國的貴族,只不過落魄了。
商鞅是衛國國君的後代,他們都有一個別名,公孫起,公孫鞅,但他們從來不用這個名字。
因為沒必要,自己的名頭完全可以壓過所謂的國君後代。
也就是說這三人就是紈絝子弟,只是一群靠著樗里疾打下來的名頭,作威作福的廢物。
也不算廢物,這三人明顯縱慾過度但氣息相對平穩,也算習武之人,不過三流未入,天賦屬於下等。
公孫凱打著哈切揚起頭問道:
「聽說你靠一戰就比肩武安君白起?」
「虛名罷了。」聳了聳肩,白弈隨口回答道。
他不想和這些垃圾糾纏,要實力沒實力,要腦子沒腦子,找事倒是一流。
看見白弈似乎有退讓的趨勢,這讓三人更加來勁,以為找了個軟柿子,公孫凱指著白弈大聲罵道:
「和他娘還知道啊?白起可是和我祖父齊名,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和我祖父相提並論。」
三人本就來勢洶洶,現在又出口成臟,已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圍觀。
所有人都在看戲,一個是風頭正盛的白弈,另一邊是秦國宗室名將的後代,在他們眼中是一場激烈的摩擦,不亞於丞相和大將軍勢均力敵奪權。
也沒人出來制止,一是沒必要,二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攔著。
無論是白弈還是公孫凱三人吃癟,他們都會高興,你厲害?有人比你還厲害。
白弈倒不認為這東西有什麼好爭的,甚至還有點想笑,但凡有點腦子都能看出來是秦孝文王硬吹白弈。
「現在只要你說自己不如我祖父,我可以放過你,否則……我們比武台上見,我保證不打死你。」
說著還揮舞了兩下拳頭,磨了磨牙,似乎是在讓白弈見識自己的不平凡。
怎麼和條狗一樣。
皺了下眉頭,白弈平靜的說道:
「你說的對,我的確不如樗將軍,就像你不如我一樣,但我們有不同,未來我會追上樗將軍,而你,會一直不如我。」
前面一句話讓公孫凱三人露出了笑容,但緊接著笑容就僵硬了。
反應過來后,他們正準備大發雷霆,放下狠話時白弈身旁握緊拳頭許久的嬴政,緩緩的鬆開了拳頭。
他想起了白弈的一句話。
有時候不一定要靠武力去解決問題。
旋即,在三人話說出來前,嬴政向前一步,板著小臉,語氣平靜的教育起了三人:
「嚴君疾是什麼人物,秦國今天有此實力他與甘茂有著莫大的功勞,除了白起,商鞅和司馬錯三位還有誰能比的上?
老師今年十七歲,就已經率軍滅了月氏,再看看你,名將之後,有何作為?站沒站相,坐沒坐樣,你們連那趙括都比不了。」
看著小小的嬴政罵人的樣子,讓在場大部分官員,包括公孫凱三人愣住了。
殺人誅心是什麼感覺?
趙括,在秦國流傳街坊的笑話。
但了解事情真相后,一般人不敢搬出來拿來教育他人。
畢竟趙括也是名將之後,被白起圍了起來還組織了幾次突圍,要是遇到第一次帶兵的對手他能贏。
不過說他強吧,白起隨便賣了個破綻就往裡鑽,還被斷了糧,全軍覆沒只是時間問題。
說他不行吧,被圍之後他沒自亂陣腳,又能帶軍反擊,還殺了秦國十幾萬人。
屬於有腦子,但不多的那種類型,要是好好磨練一下又是一個猛將,但當統帥的概率很小。
不過趙括在大部分人眼中他依然是個笑話,尤其是公孫凱這種從來不關心國家大事的紈絝子弟。
把自己拿來和那個廢物相比?
公孫凱徹底怒了,也不管面前這個孩子是誰,怒聲道:
「你這個黃口小兒,今日我就要替你父親好好教育……」
嬴政不慌不忙的打斷了三人,又補充了一句:
「教育我?若是你你祖父在天有靈,見到你這種樣子恐怕會氣的從墳墓里爬起來,親手弄死你。」
「你!」
公孫凱被人如此侮辱他還是第一次,猛地一口氣沒吸上來,自己把臉憋的通紅。
公孫凱一隻手捂著胸口,身影一陣晃蕩,向後退了幾步,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暈倒過去。
「大哥!」公孫目和公孫青連忙上前扶住了公孫凱,看著嬴政心中怒火中燒。
「小子,你是哪家的人?」
但倆人還沒傻到直接動手,畢竟能來這還敢如此罵人的背後都有勢力。
白弈蹲下身體,拍著嬴政的肩膀,笑著說道:
「政兒,雖然這三人廢物了點,但話可不能說,還不向你叔父道歉。」
「哦~」
讓嬴政給這二人道歉,他顯然有些不情願,但礙於是白弈開的口,也只能默默的行禮道:
「方才是政兒莽撞了,給三位叔叔賠罪。」
太子的兒子?老師?我怎麼不聽說太子之子有老師。
公孫目嘴角抽了抽,很明顯,他們平時張揚跋扈慣了,這次連查都沒查就來找事。
即便心裡很慌,但礙於這麼多人觀看,公孫目也只能硬著頭皮冷哼一聲:
「哼,知道就好,這次就先放過你們,以後若是再敢,我不保證你們能完整的活著。」
說完兩人便在眾人的目光下略顯狼狽的帶著自己的大哥離開了。
隨著主角之一退場,圍觀群眾也都散了,也都討論了起來,誰也沒想到太子的兒子,一個孩童的嘴居然這麼會說。
「老師,為什麼放了他們。」嬴政看著白弈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們是君子,君子不逞口舌之利,他們來這只是順便找事,目的還是為了參加比武。」
白弈看著向宮殿後方行駛的馬車露出了笑容。
嬴政思考一會後點點頭,明白了白弈的意思,口頭上占的上風已經夠了,接下來要在比武台上贏。
這叫雙贏,雙重打擊,意思還要揍他一頓。
雖然明白了意思,但嬴政還是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道:
「不逞口舌之利?老師你之前不是這麼教的。」
「特殊時間特殊對待嘛。」
隨口應了一句,白弈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身旁沒有任何反應的驚鯢,輕聲說道:
「下手輕點。」
即便隱藏的很好,但白弈還是感受到了剛才那股微弱的殺意,正是由驚鯢發出的。
「會的。」平靜的點點頭,驚鯢輕聲道。
她這種刺客除了在動手時,或者行動前會泄露殺氣,其他時候一般是喜怒不形於色的。
可見但今日這事著實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若不是忌諱這三人是秦國宗室的人,害怕給白弈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驚鯢早就拔劍殺了對方。
此時,三聲鐘響從秦王宮處傳了過來,鐘聲延綿不絕,三聲寓意著今天是個大日子。
官員們也都站好位子,一個個有序的向比武台之處走了過去。
「走了,該進去了。」
伸了個懶腰,白弈也隨著官員走向演武台,嬴政小跑跟了上,驚鯢和趙姬則是緩步走了上,跟在二人身後。
秦孝文王,蔡澤,蒙驁早已在此等待,一左一右將秦孝文王包在中間。
九卿還有其他秦國宗室則是跪坐在秦孝文王三人對面。
嬴政看見秦孝文王露出笑容,在得到了白弈的點頭允許后,小跑了過去:
「祖父。」
一般來說在宮殿要叫王上,即便是太子也不能稱「父王」,但嬴政這句「祖父」秦孝文王卻同樣露出了笑容。
「我的好太孫。」目光柔和的看著嬴政,秦孝文王拍了拍嬴政的肩膀,感慨道:
「一月不見,好太孫又長高了。」
看見嬴政身後走來的三人,掠過驚鯢和趙姬,直接看向白弈笑道:
「白弈先生近來可好?」
「一切安好,謝王上挂念。」作揖,白弈輕聲說道。
點點頭,抱起嬴政,秦孝文王揮了揮手說道:
「先生請入座吧。」
看了看,蔡澤身邊還有空位,白弈走了過去,跪坐下,對著身旁打了聲招呼:「見過蔡丞相。」
「丞相?」蔡澤搖頭,說道:
「先生還不知道吧,老夫已經辭去丞相之位,幸承蒙王上厚愛,留在咸陽做個小官。」
雖然是降職了,但蔡澤臉上卻掛著笑容,丞相雖好但整天提心弔膽,就怕功高震主,有小人惡意詆毀。
現在好了,做個小官,清閑還順心,每天吃吃喝喝就行。
我就是怕死,怎麼樣?官小,你敢拿我怎麼樣嗎?
這麼快?丞相空出來了?
眼神微變,白弈有些驚訝,秦孝文王就這麼答應了?蔡澤真的就……這麼慫的嗎?
很快,白弈恢復正常,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蔡澤怎麼選擇和他沒什麼關係。
「是在下錯了,見過綱成君。」
蔡澤摸著鬍子,隨口問道:
「白大人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啊,不知對丞相之位可感興趣?」
怕死歸怕死,蔡澤心中還是有秦國的,流浪了幾十年才在秦國安頓下來,一路做到丞相,對這個國家感情頗深。
所以他也想給秦國找一個丞相,能頂他位的丞相。
「這……」
白弈猶豫著,似乎是在思考,對丞相之位的渴望,又有著德不配位的憂慮,更怕這是蔡澤下的圈套,一時間難以下達結論。
當然這是蔡澤觀察出來的,而白弈正在想著呂不韋去哪了,嬴子楚怎麼也不見了。
回過神來,白弈在蔡澤的注視搖了搖頭,說道:
「我當丞相朝中怕是怨聲四起啊。」
「那就罷了。」
白弈拒絕在蔡澤的意料之外,但也沒鑽牛角尖,看了一眼站在白弈身後的驚鯢,他笑道:
「先生對驚鯢可還滿意?」
白弈連連點頭,大肆的讚揚起了驚鯢:
「滿意滿意,驚鯢先生教我武功,保我安全,自然極為滿意。」
「滿意就好,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先生可以來找老夫,現在羅網依然歸老夫所管。」
蔡澤現在就怕得罪了白弈,他也沒想到秦孝文王居然這麼看重這個孩子。
能討好就討好,絕不能為敵。
這是蔡澤的做人觀點,一定要活著,面子什麼的不重要。
回頭,白弈略顯驕傲的對著驚鯢挑了挑了眉,輕聲說道:
「那就多謝大人了。」
隨著比武大會開始,眾人也逐漸入座,比武台四周聚集了超千人。
公孫凱三兄弟也來了,只不過大哥公孫凱臉色依然慘白,還沒從剛才的事情恢復過來。
秦孝文王見人來的差不多了,也緩緩的站了起來,大殿也立刻平靜了下來。
「參加此次比武的共計五百八十二人,規則和往常一樣,寡人就不多贅述了。」
威嚴,平靜的聲音響起,秦孝文王掃過眾人,緩緩說道:
「獎賞也差不多,贏得榜首者,爵升兩級,或寡人可以給你獎賞。」
眾人也向秦孝文王行禮,異口同聲的說道:
「謝王上賞賜。」
賞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拿下第一就進入了秦孝文王視野,只要機靈點官爵隨手可得。
「那就開始吧。」秦孝文王揮了揮手,跪坐回去,看著身旁的嬴政,輕聲道:
「政兒要不先去試試。」
嬴政點點頭,目光看向公孫凱三兄弟,面帶笑容的起身走了過去。
來到三人面前,嬴政作揖說道:「三位叔父,政兒想與你們比試一下。」
隨後嬴政又怕三人拒絕,連忙補充了一句:「就當給三位賠罪了。」
有點嬰兒肥的小臉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嬴政看上去是那麼的人畜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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