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節 舉世皆濁我獨清 眾人皆醉我獨醒
第二天,獨孤清看著坐在樹下,蠢蠢的發著呆的,百無聊賴的雲兒,不覺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在走進雲兒時又急忙藏起了這弧度。雲兒懶洋洋的瞥了一眼獨孤清,又將目光移到了樹葉上一隻小螞蟻身上。
獨孤清覺得好笑,開口問到「你很無聊?」雲兒終於提起點精神,張口抱怨到「是啊!不能走不能跑,一天挪個窩都費勁,又沒事情干,本來以為有好吃的,結果某人每天就做那麼一點點!以為有神仙小哥哥,結果長的那麼好看,卻是個悶葫蘆,一天能說一句話都是不錯了!我都快憋死了!我真的好想找點事情做啊!」
獨孤清聽完,想了想,過了一會搬了一張小桌子放在了雲兒面前,雲兒看著桌上放著紙筆,白色粉末等奇奇怪怪的東西,心裡一陣納罕,看著獨孤清問到「這是,幹什麼呀?」獨孤清沒有說話,等到一切準備好,將桌子移到了雲兒的正前方,自己坐在雲兒身旁,才開口說「教你。」
雲兒立馬精神抖擻的問「什麼啊?什麼啊!是畫畫嗎?」獨孤清思考了一下說「差不多。」雲兒開心的說「太好了,我還不會畫畫呢,我覺得畫畫最浪漫了,風花雪.……」雲兒興緻勃勃的聲音變成了疑惑,最後變成了震驚,因為這個時候,雲兒看見獨孤清居然面不改色的拿出來,一張人皮!
「啊!」雲兒大叫道「這是什麼啊,快拿走,不是畫畫嗎?」獨孤清掃了一眼雲兒,嫌棄的對雲兒說「這是假的。」雲兒這才稍微靠近認真看了看,這人皮做的極為細緻,彷彿能透出血管一樣。雲兒皺著眉撅著嘴問「不是跟畫畫差不多嘛!這到底是要幹嘛!」獨孤清臉上浮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說「易容。」
「啊?你還會易容啊?」雲兒吃驚的問,接著自言自語到「也對,你們需要收集信息,會易容也會方便很多。不過你真的好厲害啊,好像真的什麼都會啊!不過我還是想學畫畫,想像那些人一樣,伴著琴聲作畫,那多風花雪……」
「閉嘴!」獨孤清對於雲兒的喋喋不休終於忍無可忍,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遞給了雲兒一隻很細的小筆,教起了雲兒。教完一遍,獨孤清問到「記住了嗎?」雲兒點點頭說「差不多,不過我得多練練。」獨孤清想了想,開口說「好,今天先練會,明日繼續教你。」又想了想,補充到「等你學會了,我教你畫畫,順便到時候再練練你的書法。」
雲兒一驚,突然又露出天真無邪的,並且充滿崇拜的眼神看著獨孤清說「獨孤清!我發現你真的是神仙哥哥啊!」獨孤清立刻打斷到「好了!趕緊練!」說完便進了屋。心中想著,這丫頭每次喋喋不休起來都沒個完,但是.……獨孤清摸了摸自己,自言自語到「我真的,有這麼好嗎?」接著透過窗戶看著樹下認真的雲兒,喃喃到「傻瓜,要是我不在,你怎麼辦?」
接下來的每天都和以前沒什麼區別,雲兒早上起來,獨孤清帶著雲兒吃過早餐便去樹下教雲兒易容術。中午吃過飯彈琴哄著雲兒睡一小會,下午雲兒起來自己練習易容,晚上獨孤清給雲兒弄些水果糕點什麼的,陪雲兒彈會琴,或者教雲兒畫畫圖練練字。大概還是有一些區別的,就是獨孤清做的吃的,比原先多了很多。
一個月後,雲兒的腳已經可以自己起來走走了,這天,雲兒自己乖乖坐在樹底下研究著易容,獨孤清走到了雲兒面前晃了一圈,雲兒沒反應,獨孤清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沒問題啊,又到雲兒面前晃了一圈,雲兒還是沒反應。獨孤清的脾氣突然就壓不住了,乾脆坐到了雲兒旁邊,湊到雲兒面前,雲兒這才抬頭,正對上獨孤清的目光,雲兒微微一怔,問到「怎麼了?」
獨孤清愣了愣,怎麼了?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怎麼雲兒之前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一直看他說他好看,現在一整天都不好好看他,獨孤清有點小小的失落,良久從嘴裡擠出了一句自己都沒想到的話「你變了。」然後轉身進了房間。
雲兒一陣懵,一瘸一拐的跟著獨孤清進了房間,拽住了獨孤清的衣袖,撒著嬌說「怎麼了嘛?我做錯什麼啦?」獨孤清眼睛都不抬一下,專心的看著窗外。雲兒不甘心的又說「哎呦,你是不是生我的氣啦?要不然,我認你當哥哥,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呢。」獨孤清回過頭看著雲兒問「哥哥?」雲兒回答「對啊這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就再也不分離了!」
獨孤清突然笑了,轉眼又收回了笑容,認認真真對雲兒說「可以是一家人,也可以不分離,但是,我不是你的哥哥。」雲兒搞不懂了,又要一家人,又要不分離,還不要做哥哥,難道要當自己爹爹嘛?
獨孤清差開了話題,鄭重其事的說「今天是有正經事。」接著看了看雲兒,眼中流過一抹擔憂,還是張口說「涅華國與炎懿國開戰了。雲兒有些無所謂的看著獨孤清認真的樣子問到「那又如何?我倒是希望皇上一輩子打不了勝仗,這樣就不怕他了煩我了。」」獨孤清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又開口說「我覺得或許你會想知道,炎懿國這次出兵的主將。」雲兒有耐心的笑眯眯的看著難得認真的獨孤清,直到,獨孤清說出「重緣。」
雲兒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此次炎懿國的主將是重緣哥哥!怎麼會這樣!」獨孤清不緊不慢的說「別急。你重緣哥哥答應了魄磬樓和伽散派的結盟,如今魄磬樓伽散派千秋歲,便是暗殺機關暗器毒功的鐵三角。魄磬樓和伽散派與炎懿國有些關係,你可還記得酒塵?酒塵畢竟是瀾襄國的小女王,執意要幫炎懿國。炎懿國剛剛內亂,只能出兵六萬,瀾襄國一聽便自己出兵五萬援助。後來酒塵覺得炎懿國將領有勇無謀,便換了主將為重緣,左副將是魄磬樓的樓主無夜,右副將是伽散派的堂主時好。」雲兒完全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吃驚到直直的看著獨孤清。
良久,雲兒終於下定決心「我要去幫重緣哥哥。」雲兒抬起頭,一本正經的看著獨孤清。獨孤清看著雲兒這個樣子,突然覺得有些為難,最後他拉著雲兒走到了樹下,輕輕的將雲兒抱在懷裡,終於有了勇氣,開口說「涅華國此番主將,平親王郭浮莫。」獨孤清清楚的感覺到懷裡軟軟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雲兒不再說話了,獨孤清摟著雲兒坐在了樹下。這一次,雲兒抬頭看著雲,獨孤清側過臉,看著雲兒。最後很久以後,雲兒吃著獨孤清做的糕點,終於輕輕的說「重緣哥哥,是救命恩人,扶養之情更勝血親。」
獨孤清突然溫柔的看著雲兒,說到「我懂了。」良久,雲兒又聽到了那熟悉的琴音,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獨孤清依舊如常的給雲兒做飯,彈琴。雲兒也如常的練習易容術。也許有一些不一樣,就是雲兒心事重重的臉。沒過幾天的夜裡,獨孤清輕輕踏地,一躍便已立在了屋頂,饒有興緻的看著雲兒。雲兒也不甘示弱的躍身追了上去,立在獨孤清身邊。獨孤清想了想,一提氣便飛到了旁邊的屋頂,雲兒也緊隨其後,二人追追趕趕,身影交疊,就好像黑夜裡的兩隻蝴蝶,一紅一白,著實好看。
良久,二人回到了院里,獨孤清微微一笑,問到「腳好了?」雲兒自豪的仰起臉「那當然!也不看我是誰,雖然內力沒有你的純粹,輕功追你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獨孤清笑了笑說「明日,我不來了。」
「啊?」雲兒有些沒反應過來,問到「為什麼啊?我是不是惹你不開心了?我.……」
「沒有。」獨孤清淡淡的一笑,說「明天,送你一份禮物。」雲兒聽了一驚「啊?禮物?」獨孤清臉上笑意更濃了「所以現在要睡覺了。」雲兒果然很聽話的上床睡覺了。獨孤清坐在樹下為雲兒彈著曲子,此時,分外寧靜。
第二日一大早,雲兒的未央宮外被重重的重兵圍了起來,秦統領走進了院里揮了揮手,立馬跑出來四個小隊,每隊十個小太監,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跑去,雲兒這才反應過來,是搜宮。接著一個小太監端著雲兒練習易容的工具出來了。秦統領看了一眼,又等了許久,直到確認沒有小太監再搜出別的東西,揮了揮手。所有小太監跟著秦統領一起回去了,秦統領走了,可是外面的兵卻沒撤。雲兒有點害怕,恍恍惚惚的想起來,昨天獨孤清說要給自己一份禮物?「獨孤清,你現在可千萬別過來,外面有好多兵啊!」雲兒誠懇的念著,好像覺得只要自己念的夠誠心,獨孤清就能聽見了一般。
此時,軍機處。
虛古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的端著手中的杯子品茶。龍椅上的皇上卻是眉頭緊鎖,表情凝重。
皇上問到「你說吧,怎麼看?」虛古面不改色的說「皇上,易容術自古在江湖上不乏使用者。此次證據確鑿。」皇上面露難色「你又怎知朕見到的臉,是否為易容所致?朕要把人叫來查查。」虛古立馬打斷了皇上「皇上,這是打草驚蛇,萬萬不可。」
皇上疑惑的說「那你且說說,有何不妥?」虛古又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大論「皇上想想,此女如今身份未明,若是炎懿國的間諜,直接去揭穿便是打草驚蛇,于軍情不利。若是江湖的探子,這樣明了的抓了,會引起江湖的怨氣,搞不好會破罐子破摔,於國發展無益。若這雲兒姑娘只是一個孤女,直接去查卻發現她並無易容,一無所知,豈非是寒了雲兒姑娘的心?」
皇上思忖了片刻,又問道「依國師之見,該當如何?」虛古不客氣的說「皇上不如將雲兒姑娘送去炎懿國。」皇上神色頓了頓,虛古看皇上眼裡有了怒氣,立刻接著說「若雲兒姑娘只是孤女,我們便派雲兒姑娘去給我們傳遞信息,等戰事告捷再將雲兒姑娘接回來,那時雲兒姑娘也就成了功臣,再不會無立足之處。」虛古端起杯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著說「若雲兒姑娘是炎懿國派來的間諜,我們此次便是見招拆招了,剛好物歸原主,炎懿國見棋子已廢,必然花心思琢磨,我們也可鑽空尋找時機。」虛古狡猾的一笑,繼續說「如果是江湖的探子,我們這也算是送給江湖的一份大禮。涅華國入他們的法眼,炎懿國又何嘗不是肥肉呢?」
皇上想了想,眼中流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轉眼也就被那習慣的波瀾不驚掩蓋了,「按你說的辦吧。」
三天後。
「到哪了?」雲兒撩開馬車的帘子,問著一絲不苟的駕著馬車的秦風「秦大統領,這都幾天了?怎麼還沒到啊?」秦風一臉苦相的回答「雲兒姑娘,臣已經很快了,你每個時辰催兩次,臣真的很為難啊!」
「唉怎麼還沒到…不知道獨孤清知不知道我不在了…他不是說自己什麼都知道嘛!那肯定知道我出來了!也不知道重緣哥哥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皇上突然就把我送到炎懿國啊…」雲兒心裡亂糟糟的想著,翹著二郎腿弔兒郎當的躺著,雲兒懊惱的發現,不論自己想什麼,最終都會被一抹白色身影打斷。「真是,幹嘛一直想著他啊!」雲兒突然想起了酒塵說的,喜歡上就不會忘了「難道?我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突然臉上浮出兩片紅暈,身上熱熱的,趕緊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他那麼好看…怎麼會喜歡我呢…」雲兒想著,突然第一次心裡感受到了一絲酸楚。
晚上休息的時候,雲兒看著秦風睡得毫無形象,想來是連日趕路,確實是累了。雲兒早就睡夠了,這會反而來了精神,坐在馬車邊看著雲。突然,一個小光點衝進了雲兒的視線,定睛一看,「螢火蟲?」雲兒一下有了興緻,連鞋也顧不上穿,就跑去追螢火蟲。
螢火蟲高高低低的在草枝間穿行,一明一滅的點綴著此刻寂靜又美好的森林。雲兒追著追著,不小心絆倒樹根,一個踉蹌向下跌去。想象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是柔軟的,清香的,淡淡的菊香。雲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跌在了一個人身上。跌在了獨孤清的懷裡。雲兒抬起頭,正對上了獨孤清含笑的眼眸,雲兒詫異的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動,獨孤清就不見了。
「怎麼了?」獨孤清眉眼依舊含著濃濃的笑意,笑著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雲兒支支吾吾的問,身上卻因為忍不住的激動變得越來越熱。獨孤清收回了笑意,很認真的想了一會,看著雲兒說「突然很想見你。」雲兒一愣,臉上燒燒的,不知道怎麼接話。獨孤清看著雲兒紅彤彤的臉,笑意更甚,又問道「你呢?」雲兒只覺得滿頭的小星星,什麼也顧不上想了,鬼使神差的說「我也喜歡。」
「什麼?」獨孤清怔了怔,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意味深長的看著雲兒,臉上帶著一絲以前從沒有的複雜的壞笑。雲兒突然反應過來,在心裡暗想,怎麼辦!真的是丟死人了!怎麼辦怎麼辦!自己在胡說什麼啊!然後極力鎮定下來自己,繼續支支吾吾的說「不是…我是說…螢火蟲不見了…你不喜歡螢火蟲嗎?啊…哈哈…」
獨孤清笑了笑,抱著雲兒坐了起來,從後面蒙住了雲兒的眼睛,唇湊近了雲兒的耳朵,輕輕吐出「我喜歡。」接著放下了手,那一刻,雲兒看見了靜謐的樹林,遠處有點點熒光忽隱忽現。接著,一點,兩點,一片,數不盡的螢火蟲帶著星辰而來。小路旁、樹葉間、花瓣上、綠草中,被勾勒成了一片銀河,還有雲兒最愛的一隻,落在了獨孤清的肩頭,雲兒伸出手,螢火蟲又飛去了天空。獨孤清拉回了雲兒的手,本想說些什麼,卻好像堵在了一起,什麼也說不出。
良久,獨孤清看著雲兒問「為什麼叫雲兒?」雲兒脫口答到「兒時重緣哥哥起的。」獨孤清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不悅,轉而又看向螢火蟲,對雲兒說「這個名字不好。」雲兒好奇地問「哪裡不好呢,我本來都沒有名字,我很喜歡這個名字!」獨孤清笑了笑說「雲兒,聚散無常,再會無期,別離之名,不好。」雲兒撓了撓頭,覺得好像是有點這個意思,又問道「那你說,什麼名字好呢?」獨孤清淡淡的說「水雲。」
「啊?為什麼?」雲兒問。「你太焦急了,總是為了別人憂心。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我希望水雲,以後會享受這一場人生。」獨孤清依舊淡淡,卻認真的說。雲兒在心裡重複著,水雲…水雲…終於開口說「謝謝你,這個名字,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歡。」獨孤清笑著搖搖頭,心裡想著,這個傻丫頭,一定不知道,還有一句話,叫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雲兒,便是獨孤清的水雲。
然而,一項料事如神的獨孤清這次錯了,這次他並沒有猜到,雲兒在心中和水雲這個名字一起呢喃了三遍的詩句,並非「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獨孤清低下頭,帶著慍色的看著雲兒,哦不,水雲光著的小腳,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問道「怎麼回去?」水雲看了看自己的腳,臉又一紅,尷尬地說「剛剛出來…沒顧上…」獨孤清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水雲打橫抱起到林中的泉邊,將水雲的一雙髒兮兮的小腳放進了泉水裡,細細的幫水雲洗掉了上面的泥巴,又從懷裡掏出帕子,將水漬擦乾,又重新抱起了水雲,對水雲說「該回去了。」接著抱起水雲飛上了樹梢,在林間穿行,水雲聽著獨孤清的心跳,突然腦海里想到了一個以前從未想過的詞「心動。」
獨孤清趁著秦風還在熟睡,將水雲抱進了馬車裡,看著水雲睡的如小貓一般了才離開。至於秦風為何今日會睡如此沉,以至於這般不顧形象,也就不得而知了。
「雲兒姑娘,臣只能將姑娘送到這裡了。」剛剛到炎懿國國界,秦風便停下了車,為難的看著水雲。水雲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沒事,我到前面租一輛車就是了,秦大統領辛苦啦!」秦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說「臣應該的,雲兒姑娘若是有了消息,別忘了想辦法傳回來。」雲兒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說「知道啦知道啦,你們都教好多遍啦!快走吧。」
就在秦風回頭上馬時,水雲突然又叫住了秦風,「秦大統領!」秦風回頭看著水雲,水雲笑了笑說「沒事,就是,我叫水雲。」最後,秦風一臉疑惑的摸著腦袋回去了。「怎麼這頭,感覺懵懵的…」秦風碎碎念著。
水雲進了炎懿國很快就發現,這裡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沒有熱鬧的集市,沒有喧鬧的小巷,沒有書上寫的熱情豪邁的炎懿國商人。反觀這裡,街道冷冷清清,小巷空無一人,偶爾有人也是頭也不抬的離開了。水雲連租車的地方也找不到,又找不到路,也不知道重緣他們此時在哪,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天漸漸黑了,水雲本想用輕功連夜趕路,儘早到達炎懿國的國都康陽鎮,可是炎懿國每個地方基本都是草原或者密林相連,水雲本身方向感就不好,晚上也不好硬闖。趁著夜還未深,水雲只好挨家挨戶的敲門,希望能有人開門,讓她借宿一宿。一家一家的過去,雲兒見到的全都是擺擺手。要說有不一樣的,只有一家的小女孩,約莫三四歲的樣子,對水雲說「姐姐,如果你餓,我這裡有糖,娘說這是保命的糖,不叫我隨便吃。現在送給姐姐。」水雲聽了,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謝過了小女孩,攤開手看那糖,不過是一塊小小的白色鵝卵石罷了。
水雲又敲了幾家,實在是沒什麼力氣了,不再指望有人收留,突然想起了獨孤清說的「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不禁揚了揚嘴角。來到了鎮口,,舒服的躺在了湖水邊。賞雲賞月,也是悠然自得,只是缺了壺酒,水雲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天亮了,水雲揉揉眼睛,繼續上路。估摸著用輕功,再有兩天就能到康陽鎮了。
水雲一路也不曾歇息,終於在日落時趕到了下一個小鎮,水雲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趕路趕得自己的內功進步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好久沒練功了,現在還真是現世報。
水雲進了城,還是像昨天一樣,並沒有人開門讓水雲留宿。可是今天水雲的心態反而好得不行,正當水雲準備像昨日一樣上牆頭的時候,看見路上躺了一個小孩子,七八歲,全身是傷。水雲趕緊過去扶起了小男孩,翻了翻自己的包袱,拿出水壺給小男孩餵了水,看了看自己最後一塊乾糧。也不知道下一個鎮子能不能再買到乾糧,水雲想了想,還是咬著牙將乾糧給了小男孩。小男孩喝了水吃了乾糧,可算回過了神,立馬就給水雲跪下了,口中念念有詞「姐姐是哪裡的仙女,還請仙女姐姐告訴狗蛋名號,狗蛋好日日記住,等狗蛋以後有錢了,就天天去拜,日日進香,回報仙女姐姐救命之恩!」水雲覺得一陣好笑,只好說「我不是仙女,你快回家吧。」
那個叫狗蛋的小男孩又對著水雲拜了拜,轉頭跑回家了。水雲腦中還在回味著剛剛小男孩奇怪的舉動,在前方居然看到了一個小攤,在賣著些吃食酒水。水雲心想,果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立馬蹦蹦跳跳的過去了,買了兩包乾糧,正準備付錢才發現,包袱丟了。回過頭看見攤主不耐煩的神情,心生尷尬,只好紅著臉問「老闆,我的包袱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你看我的耳環能壓給你嗎?」
老闆嫌棄的看了一眼,說「簪子還不錯。」水雲突然警惕的後退一步,想了想說「簪子是兄長所贈,實在是不行,這耳環是白玉的,上面嵌了紅瑪瑙做出梅花之態,價值百兩,換乾糧該是夠了吧?」老闆看笑話一樣的看著水雲說「姑娘這是第一次出門吧?咱們這錢可是最不重要的東西,這糧食是救命的,自然萬金難求,姑娘的耳環再值錢又能如何?姑娘倒不如好好想想,包袱丟在了何處?銅板還真的比這又是白玉又是瑪瑙的好用。」
水雲想了想,老闆突然開口問道「不知姑娘可有見過地上躺著的孩子?」水雲點了點了,老闆這才見怪不怪的說「這就對了,這裡經常會有孩子躺在地上吸引外來人的注意,等外來人幫了他們,他們再把人家的東西偷走。」水雲吃了一驚,後來又想了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老闆又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這樣吧,你把耳環放著吧,這兩個乾糧你拿走。」水雲卻猶豫了,最後想了許久,還是淡淡的開口「老闆,我不要乾糧了,換你一壺菊花酒可好?」老闆想了想,擺了擺手示意水雲拿走。
夜幕降臨,水雲和昨日一樣,愜意在鎮子口找了一處草坪休息,雖然今日丟了包袱,可是在水雲心裡,今日比昨日好。因為今日多了一壺菊花酒。水雲就這樣,享受著難得的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