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蘇漾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反應的,他已經花去五百經驗值封住了體內的子蠱,這個破系統雖然各種雞肋,但在只要你願意支付足夠的報酬,它就會瞬間變成金大腿,超給力!

  有錢能使鬼推磨,此言不虛。

  宗旭驚疑不定,子母蠱非同一般,苗疆的蠱毒有上百種,子母蠱不是其中最陰毒的,卻被奉為蠱毒之首,就是因為它無法清除的特殊性。

  試想,蠱蟲在體內蟄伏近十年,早已融入心脈,成為軀體中的一部分,若是強行清除,蠱蟲的毒液與會在瞬間侵蝕心臟,必死無疑。

  宗旭緩緩沉下臉色,半晌,他冷笑道:「本王正奇怪,怎麼這樣容易就把鳳君大人綁來,原來是個冒牌貨,皇兄他真是好算計。」

  這下輪到蘇漾懵逼了。

  冒、冒牌貨?這是懷疑他被人調包的意思,蘇漾見宗旭的眼神越發危險,知道他惱怒之下對自己動了殺心。

  這真是天大的誤會,他端正臉色,認真地說道:「王爺說的哪裡話,奴才是如假包換的童家寶,大晉未來的鳳君,宗桓將要過門的妻子,何來冒牌貨一說。」

  宗旭如何肯信,童家寶的蠱毒是他親自種下的,絕無作假的可能,前些日子承乾宮傳來的消息不似作假,子蠱確實已經蘇醒,如今卻毫無動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費盡心機奪來的人是假的!

  「到底還是被他擺了一道啊……」宗旭捏起蘇漾的下顎,眼神陰鶩到了極點,「用的人皮面具么?還是原本就長得跟他相像?本王竟是無法分辨出來。」

  蘇漾蹙起眉頭,推開他的手,冷聲道:「我就是我,不必像誰。」

  宗旭仔仔細細地打量他,那日在御花園的賞花宴上,那個冷清矜貴如同謫仙般的少年,和眼前這個,實在找不出絲毫的差別,如果說相貌可以偽裝,那麼氣質要如何偽裝成如此以假亂真的地步?

  蘇漾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直截了當地問:「王爺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大可以在馬車上了結我,留到現在,不知有何吩咐。」

  宗旭勾起唇角,道:「吩咐談不上,只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蘇漾道:「這交易……莫非與謀朝篡位有關?若是如此,恕我無能為力。」

  宗旭臉色驟冷,「那毒蠱雖然不管用,本王還有千萬種法子叫你不得好過,切莫猖狂太過為好。」

  蘇漾把玩手中的草環,緩緩道:「王爺自然有這個本事,只是奴才實在為難得緊,不日便是成婚大典,王爺卻要我去害未來的夫君,豈不是強人所難?何況陛下對我恩重如山,背叛一次是無可奈何,兩次便是狼心狗肺了,奴才雖然貪生怕死,但尚存有良知,王爺還是不要為難奴才了。」

  宗旭面對著蘇漾席地而坐,早已沒了當朝王爺的瀟洒風姿,他一手托著腮,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蘇漾,笑問:「你可知這裡是何處?」

  見蘇漾搖頭,宗旭便道:「此地名曰忘塵峰。出了這間古廟,往西南方向約行百米,有一道萬丈懸崖,從懸崖上跌落的人會屍骨無存,紅塵盡忘,踏入忘川,故曰忘塵。皇兄便是有天大的本領,也尋不到你的屍骨,屆時鳳君之位不知會旁落到何人頭上,你對他忠心耿耿,他又能記得你幾年?」

  他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若是從前的童家寶只怕早動搖了,只是蘇漾並不怕他,這個男人眸中的興味十分明顯,顯然對他有好感,雖然並不知道原主與這人有何交集,既然他對自己有興趣,那必然不會讓他「屍骨無存」。

  想通了這些,蘇漾淡定道:「我為奴,陛下為主,若他記得我,我自然是高興的,若他日後忘了我,我也只祈盼他能幸福順遂,再覓得佳偶……」

  他話音剛落,宗旭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這小太監字裡行間透露的情意叫他煩躁不已,他並不喜歡男子,從來都不喜歡,只是童家寶是宗桓心裡的寶貝,他難免上了心,到如今竟發展到了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地步。

  「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你既然喜歡他難道不會吃醋?」

  蘇漾反問:「人死了要如何吃醋?你也說了塵世盡忘,我哪裡還記得誰是誰的誰,又去吃誰的醋?」

  宗旭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他沒料到往日見了他只會卑躬屈膝的人,短短三年竟成了這樣能言善辯的脾性,莫非在千秋殿被壓抑得狠了?還是說,被宗桓給寵壞了!

  他拎起蘇漾便往外走。

  「既然你不在意,本王便帶你去忘塵峰走一遭,得見閻羅王記得告訴他,是本王送你下去的,來世記得向我索命。」

  蘇漾見他動真格的,心裡難免有些驚慌,他害怕宗旭被他激得太過,也怕宗桓來不及救他。

  雖然來到這裡不久,可宗桓在他心裡已經佔據十分重要的分量,日日肌膚相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宗桓待他這樣好,難免從心底生出些許依賴。

  他敢無所顧忌地和宗旭叫板,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心裡清楚,那個男人一定會來救他,絕不會放任他被別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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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塵峰位於皇陵,對面就是太廟所在的武陵山,原來宗旭並未帶他走遠,兩座巍峨雄壯的山峰遙遙相對,中間只隔了一道水流湍急的長河,從對面尋過來只需要半天的功夫。

  山頂風大,蘇漾頭上別的發簪早不知遺落到了何處,披散在肩上的長發被風吹得凌亂,那張蒼白的臉蛋已經沒有多少血色。

  他怔怔地望著這片秀麗的山河,低喃道:「原來在皇陵……」

  「是皇陵,宗桓再如何聰明,也不會想到我把你帶來祖宗的墓穴。」

  宗旭扯著他的手臂走到懸崖邊上,懸崖下嘶吼咆哮的水流聲隱約傳入耳中,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人摔下去,勢必瞬間被河水吞沒,正如宗旭所言,屍骨無存。

  「這裡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宗氏歷代帝王便在此處安眠,你出身雖然卑賤,可好歹蒙受過帝王恩寵,也不算辱沒這塊土地。」

  蘇漾點頭,並不說話。

  宗旭見他臉色難看,嗤笑道:「你這是後悔了?」

  蘇漾低聲笑了笑,道:「的確是後悔了,不過不是因為違逆王爺,我只是在笑我自己傻,王爺說的不錯,陛下他……果真是好算計,他算計了你,也算計了我。」

  他說的沒頭沒尾,宗旭皺起眉頭正待說什麼,忽然一道破空的聲響傳來,膝上驟然中了一箭,宗旭直接跪倒在地,與此同時,他旁邊的少年已經被人攬住腰身,遠遠離開了懸崖邊。

  迎風望去,只見身著玄黑華服的高大男子,將那抹紅色的身影抱在懷裡,那是完全的保護的姿態。四周已經被身著銀色盔甲的皇家禁衛軍所包圍,他埋伏在四周的人已然被全部制服。

  宗旭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宗桓!!」

  宗桓沒有看他一眼,他撫著少年被風吹亂的髮絲,輕聲喚道:「寶兒……」嗓音里竟有些微顫抖。

  蘇漾垂下眼睫,心想,他憑什麼呢。讓自己深陷險境的人不正是他么,此時此刻又憑什麼做出這般憐惜的姿態,他無法感動,更無法感激。

  雖然宗旭不知道,可蘇漾卻是知道的,皇陵內有宗氏歷代帝王的直屬親衛,從他和宗旭踏入這裡的那刻起,所有的行蹤便都在那個男人的掌控之中。

  天色漸晚,夕陽遲暮,卻遲遲沒有人來營救,為的便是此刻吧。

  讓武王謀害鳳君,意圖謀反的罪名成立,順便也測試他值不值得信任,用這樣殘酷的方式。

  蘇漾苦笑道:「我怎麼就忘了,你終究是帝王啊。」

  人間帝座,是用數不清的屍體堆砌而成的,能坐上這個位置的有幾個是善類,宗桓這一輩有八位兄弟,他能成為最後的贏家,足以說明一切,是他太天真,竟把這樣的人當成最可靠的靠山。

  宗桓胸口劇痛,他摟緊懷裡微涼的軀體,道:「朕錯了,朕只是太害怕,你總是若即若離,不確定你的心意,朕實難安心。」

  蘇漾問:「是從什麼時候決定的。」

  宗桓默然不語。

  「冊封我為鳳君的時候?宣讀聖旨的時候?還是得知我被抓走,決定將錯就錯?亦或者更早,所有一切都沒有發生之前,你就已經設下圈套,只等著宗旭來跳?

  宗桓緊鎖眉頭,道:「朕從未想過傷害你。」

  蘇漾抿了抿唇,慘白的臉色在冷風中近乎透明,他瞭然地笑了笑,道:「你只是從未相信過我。」

  風聲越來越吵,蘇漾的腦子裡嗡嗡地響,他原本就大病初癒,此時已經有些糊塗,宗桓似乎在他耳邊急切地解釋什麼,他雖然聽得見,卻想不通是什麼意思,最後軟倒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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