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166章 我必生死相依
一般要等好幾天才能出結果,不過醫院姓刑,又另當別論。醫院承諾次日早晨九點便可拿到檢測報告,幾個人這就該幹嘛幹嘛去。
該幹嘛呢?等待最是磨人。但就這兩人完全走火入魔的表現,要乾的事還真的很多。
黎相宇沒有和艾沫惜商量,便跟邢季風要了輛車,直接開到郊外。
鄉間的小路彎彎繞繞,然後,艾沫惜便看到了一片盛景。一大片狗尾草,白茫茫的,與枯黃的草交相輝映。夏天的狗尾草,是綠色的。而到了冬天,它就變成白色,中間微微夾雜著淺黃,毛絨絨的,煞是可愛。
艾沫惜驚呼一聲,就從車裡跳出來,隨手摘了一株狗尾草在手,奔跑在一片隨風搖擺的白色海洋中。
黎相宇也下了車,大步走進狗尾草的世界。他黑色的長褲上,已經沾了少許狗尾草的絨毛。他兩手揣在黑色風衣的兜里,站得筆直。英挺俊逸的臉上,微微泛出幸福的笑容。
他看著遠處的艾沫惜,摘了好大一把狗尾草,向他跑來。她穿著厚厚的衛衣套裝,全身淡黃,像個鄰家小妹妹,一點也看不出是個明星。
他覺得很美,美得讓他心碎。
她奔到他面前,顯擺似的舉著狗尾草在他眼前晃晃。她沒有撲進他懷裡,跟他也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只是那麼笑顏如花地歪著腦袋看他。
他竟然覺得全身酥麻,一顆心撲撲狂跳。他也並不想,立時就將她抱在懷裡輕憐蜜愛。過往的曾經,他熟悉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竟都不如此刻,情緒來得洶湧澎湃。
那已無關慾望,是愛,真正的愛。
永生永世,不可更改。
他清澈明亮的眸光,如冬日暖陽,盛滿了笑意:「這麼點,顯然不夠。」他彎下腰,很認真地摘狗尾草。摘了好大一捧,放到車子的後備箱,他還嫌不夠,又繼續摘。
後備箱里,已經被狗尾草塞滿了。
艾沫惜扯了扯黎相宇:「蹲下,我們拍個照。」
黎相宇很配合,真的陪她蹲在狗尾草里。背景,是隨風搖曳的白色狗尾草,彷彿在冬天裡等待春天的到來。
一如她和他。他們也在等待,愛情與生命的春天。
她舉著手機拍了好幾張,然後她喊:「黎相宇。」
黎相宇側過頭:「嗯?」嘴唇就和她的貼在了一起,「喀」的一聲,被拍下來。
很快,艾沫惜就退了開去,嘻嘻笑著:「呀,好好看哦,黎大少,我覺得小丫環好好看哦。」
黎大少搶過她手中的手機,翻了一下,每一張,都是他和她的大頭照。客觀地說,真的很好看,他們的頭靠在一起,彷彿是上天精心繪製的傑作。
他由衷地嘆一聲:「小丫環,我也覺得你長得好好看。」
艾沫惜笑得開懷:「是吧?以後黎大少歸我了,黎大少要侍候好小丫環哦。」
黎相宇鄭重點頭,驀地單腿跪地:「小丫環,您願不願升個級,從小丫環變成黎太太?」他本來就蹲著,這個舉動並不突兀。
他緩緩從兜里,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是大大的鑽石戒指。
早就買好的,在被黎華庭攪成兄妹前就買好的。他為了娶她,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所有的安排。只等新娘點頭,他就成了有老婆的人。
一陣微風吹來,整片整片的白色狗尾草搖曳得歡快。
艾沫惜的臉上,染起了紅紅的霞暈。心跳得那麼厲害,抬起眸,接觸到黎相宇渴望的目光,彷彿等這一天,等了千百年。
彼此,都是。三生石上,必然刻著他們的名字。
她薄薄的嘴唇,微微輕顫:「我變成了黎太太,那你不許再有別的小丫環哦。」撒嬌地要著他的承諾,帶著些羞赧。
黎相宇鄭重地點頭,不開玩笑。
艾沫惜沒有讓他替她戴上,只是將戒指收了,放在兜里。
兩人都心知肚明,不必明說。
他們沒有擁吻,甚至連擁抱都沒有。只是目光交織得纏綿悱惻,彼此在對方的眼裡,找著自己的影像。
我的眼裡只有你。
他們雙方都一樣,從來從來都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直到生死白頭,還要永遠住在對方的眼裡和心裡。
這世界已太紛擾,但他們之間無比清澈和堅定。永恆的,不止是鑽石,還有心靈。
她站起身,他也站起身。很同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車。他們沒有牽手,也沒有說話,完全看不出,剛才還進行過求婚這樣的人生大事。
他們只是相視一笑。他為她開了車門,待她坐好,他才繞過去,進了駕駛室。輕輕發動車子,速度很慢,像是怕把她顛著,畢竟這段路並不平坦,不太好走。
很默契,他沒有問她,也知道她想買東西。去了A市最豪華的商場,兩人在床上用品層逛了很久。艾沫惜仍舊戴著口罩,黎相宇將帽沿壓得低低的。
營業員倒不是在猜測艾沫惜是不是哪位大明星,只是覺得奇怪。要說這兩人不是情侶或夫妻吧,又挺像那麼回事。尤其是男人,目光溫存體貼,彷彿要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捧到她的面前。
要說這兩人是情侶或夫妻吧,一起來買床上用品這麼溫馨的東西,兩人都不牽手,各走各的……
最後黎相宇和艾沫惜共同看中了一套純紅色床上用品,沒有太多的花哨,只是邊子上有些暗紋。紅得,那麼素。
買完就回家了。
艾沫惜歉然道:「我把鑰匙放家裡了,對不起。」一場訣別之後,竟是要結婚。
轉變得多麼快。
黎相宇將鑰匙拿出來,開門的時候說:「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這兒都是你的家。以後,不許弄丟了,人在鑰匙在。」
艾沫惜低頭笑了:「嗯,如果鑰匙丟了,就趕緊配一把。」
黎相宇也笑了:「我以為你要說,鑰匙亡,人就亡。」
艾沫惜搶過鑰匙開門:「我才沒你那麼狗血,記著,這是我們的家。永遠都是,懂不懂?」
黎相宇點頭,忽然想起來:「呀,狗尾草還在車裡,我去拿,你先進去。」
艾沫惜笑著進房,關上門,笑容便漸漸隱沒。她從兜里拿出鑽石戒指,只覺得那鑽石的光閃得眼睛生疼生疼。
她趕緊將曾經放在桌上的鑰匙收起來,抬頭一看,照片又掛到了牆上,彷彿從來都不曾取下來過。她險些支撐不住,只覺臉都笑僵硬了。
她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只是不甘心。她說得那麼斬釘截鐵,絕不可能是兄妹。可是在結果出來之前,她連手都不敢和他牽。
她的一生,彷彿都凝固在了今天。
門響,黎相宇回來了。她收拾好心情,擠出個燦爛的笑容去開門。
一大抱白花花的狗尾草後面,是黎相宇英俊的臉。他的眼睛紅紅的,卻也擠滿了如冬日陽光的笑。
艾沫惜沒有戳破他,只是喳鬧地去接那些狗尾草:「呀,好好看,上次我們買了好多木質花瓶,現在派得上用場了。」
兩人如夫妻般,將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
「黎相宇,可不要就今天表現一天哦。以後打掃衛生都要一起,好不好?」艾沫惜看著擦窗子的黎大總裁,帥得驚動克里姆林宮,絕不比他坐在總裁辦公室發號施令遜色。
黎相宇越干越起勁兒:「放心吧,以後家裡的重活兒,全歸我了。」他拍著胸脯保證著。
最平凡的夫妻,最平凡的生活。他們兩人,無非也只是祈求上蒼,可以給他們這樣的平凡日子。
他們要得不多啊,只是這樣而已。成為兩口子,過過小日子。
黎相宇將頭調向窗外,手仍在擦著窗玻璃,淚水輕輕滑落。
無聲勝有聲。痛,從心中蔓延至四肢。身後的女人,要麼是老婆,要麼是妹妹。
要麼上天堂,要麼下地獄。
艾沫惜給於冬青打了個電話:「冬青啊,麻煩你幫我買點菜過來好不好?嗯,我要做個粉蒸排骨,蒜苗炒肉,番茄炒蛋,一個粉絲湯,你看著買啊,謝謝。」
「沫沫,我要吃面。」黎相宇燦爛地喊。
「去,以後有的是時間吃面,今天吃別的。」艾沫惜猛地蹦進沙發彈起來,舒服極了:「呀,家裡乾乾淨淨的,真是太舒服了。我得請秦陌到家裡來做客。」
「臭丫頭,你們玩曖昧。嗚,我虧大了。」黎相宇抱怨得理直氣壯,俊顏上,眸光里溢出蜜來。
艾沫惜哈哈大笑:「秦陌這人,很夠意思。我跟他說讓他幫忙把我家那個壞東西逼出來,他立刻就同意了。還跟我談了條件,說他正投資一部電影,下部主題曲給我唱。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黎相宇酸酸的:「秦陌那小子,是挺帥的。雖然比起我來,差了那麼一點點,不過也夠了。上天不可能每次都能這麼精心打造一個人……」
「錯,是一隻流浪狗。」艾沫惜很不客氣地打斷他。
黎相宇擺了個超級帥氣的POSE:「就算是流浪狗,那也是一隻很帥的流浪狗。沫沫,從明天起,我們就要一起流浪了啊。」
艾沫惜猛點頭:「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黎相宇轉過頭,繼續擦窗子,那塊窗玻璃快被他擦通了。他在心中喃喃念了無數遍: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是的,我必生死相依。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