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漢之恥
夕陽如血。
天穹的雲氣，漸漸聚合變幻，最終凝聚成金羊咆哮的圖形。
遙遠的地平線，千萬身騎駿馬的彪形大漢策馬西來。
沒有什麼響亮的聲音，但是那種沉重的氣息，即便相隔數十里也令眾人心顫。
洛陽城牆上，僅有寥寥幾人，看清楚遠方的確切人數。
近乎八九千人。
因為是羌人騎兵，分合散亂無章，無法準確估算具體人數，可能就是八千。
一桿巨大的金羊旗被勇士抗在馬背上。
以金羊為旗幟，果然是羌人入寇，竟然溜到了這裡……
洛陽城守衛禁軍，確實乃是天下精銳。
然而。
畢竟已經多年未逢戰事，又處在天下繁華之所在，許多人都荒疏了武藝。
呼！
一陣風吹過，一些人身子一顫，竟是感到有些寒冷，不是春寒料峭，而是心中驚亂。
天下間至太平的京師洛陽城，竟然見到了胡人鐵騎。
「羌人好大的狗膽！」
一聲冷哼，自眾漢卒的身後響起。
這是一個身姿英偉的中年男子，身上穿著雪白如銀的鎧甲，同樣雪白的戰袍隨風飛舞。
臉龐具有虎相，皺眉時額頭上的紋理變化為一個「王」字，不怒已經有百丈的微風，發起怒來，更顯出千丈的煞氣。
「張司空？」
司空張溫！
許多將士驚呼一聲，臉上皆有振奮之色，張溫為司空，乃漢之三公，在這樣的關頭，親上城牆戍守，足以振奮軍心。
更何況！
張溫臉上帶著雲淡風輕的笑容，眸子冷冽的凝視向西方羌人所在。
轟隆隆！
城牆震顫，羌人的馬蹄聲漸漸清晰，整個大地都彷彿在動蕩。
一尊高大雄偉的身影顯現出來，雙手執矛，那是一柄暗紅色的丈八長矛，矛刃之上血光閃耀，似乎映射出滔滔血海，無邊屍骨。
「血煉矛？」
許多漢軍將士挑眉。
不同於漢人修行之法，太公導引術修鍊體魄，蘊養軍氣。
胡人別有一套修鍊法門，只修肉身，不蘊軍氣，因此每一個人都筋骨強健，力大無窮。
千夫長級數，無一不是銅皮鐵骨，力能搏虎。
而胡族兵刃，也與漢族鑄造精良的法器不同，兵刃以人畜血液溫養，飲血越多，威力越強。
飲十萬人血，威力將不下漢人任何蓋世神兵。
羌人將領來到城前，一雙犀利的眼眸凝視在司空張溫的身上。
驟然之間，長矛墜地，身後赤霞弓已經落在手心。
「去！」
黝黑色的鐵箭放光，如一輪小太陽冉冉升起，這一箭猶如長虹貫日，疾似閃電。
這樣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很多人甚至根本沒有觀看到利箭射出去的影子，只是通過羌人的動作，精神與意識下意識的反應到羌人已經出箭。
嗤！
沒有任何的意外。
一名漢將頭顱炸碎，血水與腦漿飛濺！
「放箭！」
張溫勃然大怒，這簡直是肆無忌憚的挑釁，胡虜將整個泱泱大漢當做了什麼？
密集的箭雨猶如狂風驟雨，向著不遠處的羌人鐵騎落下。
眾羌人紛紛策馬向後。
雖然有寥寥幾人中箭，但羌人筋骨強健，竟然沒有一人致死。
張溫勃然大怒，對身邊將士道：「取破神弩來！」
一聲暴喝，大漢司空張溫，親自拉動弓弦，有鳳鳴之聲響徹蒼穹，箭嘯之聲不絕，羌族上上下下，無一不是面色大變。
彷彿一束光，充斥於所有人的眼眸。
彷彿一縷電，撕開了羌人眼前的世界。
咣！
羌人首領揮動戰矛，奮力來迎，雖然策馬倒退一步，卻還是穩穩接住了這一箭。
「神將之力？」
張溫皺了皺眉！
破神弩號稱破神，當然擁有打破神將防禦的力量，也就是說，不論任何人出手，一箭射出，都擁有勇力90以上的破壞力。
然而。
卻被敵人這樣擋下！
這就非同小可！
戰力加天賦，勇力絕對達到了90以上。
與此同時。
洛陽城牆上，足足上百駕破神弩被架了起來。
「嘶！」
無數羌賊眼角餘光瞥見這樣的景象，莫不是嘴角倒抽一口涼氣，面色大變，轉身就是狂奔。
足足距離洛陽城樓九箭之地，方才停下。
「強明大人，漢軍守城器械太過犀利，我等皆是騎兵，如何可以殺入洛陽城去？」
八個千夫長策馬聚攏而來。
自漢武以來，未聞有異族可以與中原相抗衡，是異族之人不夠勇猛，不夠忠誠嗎？
絕非如此！
相反！
以西羌而論，將士平均勇力，遠遠超出漢人一大截。
然而。
即便是侵入三輔，此時此刻的羌族，連北宮伯玉也不敢認為自己真的行了。
只是想要趁著大漢內亂，趁機撈取一些好處罷了！
目光微挑，為首大將強明獨自策馬上前，矛指城樓上司空張溫，哈哈大笑道：「久聞漢朝乃天朝上國，萬族朝拜，今我西羌強明到此，緣何閉城而不敢戰，城樓上的漢人聽著，有能接我強明一合的，出城來戰！」
「什麼？」
許多漢卒義憤填膺。
簡直是無知者無畏，即便是開城一戰，又有何懼？
只是京都洛陽，干係重大，怎麼能面對西羌八千胡虜，輕開城門？
「這個該死的胡人！」
張溫冷哼一聲。
敵人的算計他心知肚明，洛陽干係重大，哪怕是有十成把握，他也不會輕開城門。
可是知道歸知道！
生氣也還是生氣！
深呼吸一口氣，張溫轉頭吩咐道：「眾將士五人一組，輪番休息，不要理會胡人言語，只管用心守城便是。」
眾將士點頭。
果然足足大半日光陰，羌人無可奈何，自行退走。
第二日一早。
城外馬蹄聲動，八千羌騎，如雲團一般聚攏而來。
無數漢軍將士睜大雙眼，臉上露出困惑與懷疑的神色。
只見這一次羌騎前來，非是兩手空空，部分身材魁梧的胡人馬前，各負有漢人男女。
來到城前九箭之地，一個羌騎哈哈大笑，隨手便將一名漢人女子拋出，隨即羌人數騎飛出，裂帛之音響徹不絕，短短瞬息之間，眼前女子已經不著一縷。
女子發出凄厲而無助的慘叫，即便全身傷痛，依舊奮力遮掩身體要害。
八千羌人盡皆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