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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攻入三輔

  張讓跪地而泣曰:「張鈞欺主,祈請陛下重懲!」

  劉宏道:「衛士何在,將張鈞推出伍門,剝去袍服,永不錄用!」

  當下即有天子禁衛湧入,不由分說,將郎中張鈞押了出去。

  「陛下!」

  張鈞高呼道:「臣冤枉啊,非我欺主,劉玄德害我耳,大耳賊害我呢!」

  處置了張鈞,張讓返回府中,召集宮中同黨,商議道:「涿郡劉玄德於洛陽城中四處申言不公,此事大家聽聞嗎?」

  中常侍趙忠道:「此賊不知順逆,天子腳下,安敢如此?候我派人,將之拿入宮中,彼輩便知有功無功?」

  眾人連連點頭,對於趙忠之議大為讚賞。

  只張讓道:「玄德出生皇族,為中山靖王之後,中山靖王足有百子,傳至後世,根深葉茂,不知貴者幾人,貧者幾人,不可以輕動,既然他說有功,左右不過一個小職,便允他一個如何?」

  「不可!」

  張讓一番話落下,十常侍餘下九人,盡皆起身反對。

  這些人固然只是淺薄之輩,沒有很大的見識,但是,也知道若然封賞了劉玄德意味著什麼。

  豈不等同於承認了朝廷不公?

  這事情傳了出去,天下可還有十常侍容身之地?

  張讓道:「玄德之叔劉興,前番重賄於我,為人頗為仗義,后又以重利結交,吾不忍辭,今番怎麼能重責其侄?我等便假託朝廷統計不力,有所疏漏,從後補之便是,天下人定然無話可說!」

  卻說古往今來。

  以上告下,順也,以下告上,逆也!

  有幾個以布衣,而告天子之父,尚能圓滿結局的?

  唯劉玄德一人耳!

  原因何在?

  有貴人暗助耳!

  卻說張讓替天子擬好詔書,授劉備安喜縣尉,以彰其功,另言有大功而未授官者,可皆入洛陽令署衙申訴。

  消息傳出,果然僅此一家。

  時洛陽上下,方才盡知,果然是錯漏無疑!

  ……

  董卓返回家中,路上聽聞劉備受封安喜縣尉,姦猾如老賊董卓,也感莫名其妙。

  顧李儒道:「張讓因何如此?」

  如果說張讓不待見劉備,一開始想要打壓劉備三人,那斷然沒有半路反悔的道理。

  為官之人,除非是傻了,方才會打壓一個人打壓一半,就將其放過。

  李儒沉吟了一下,道:「劉玄德這個人,底蘊非小,主公不可輕視,豈有洛陽城中,肆意污衊朝廷而不僅無罪,反而陞官的道理。」

  卓道:「百官出宮,尤且謹言慎行,一介布衣,污衊天子朝廷,唯自尋死路耳!」

  李儒道:「備與張讓必有深交!」

  ……

  岳超返回府中,不久后同樣聽到洛陽城中消息,夫人蔡瑤道:「備與張讓必有深交!」

  岳超然其言,對劉備三兄弟更加重視。

  同為漢末三傑,今日觀之,劉備之底蘊,分毫不在曹操之下。

  第二日,曹操上門,邀岳超同往中常侍張讓別府。

  岳超應諾。

  兩人同行,至洛陽城張讓別府,叩門而入。

  至後院水榭之中,見到身著常服的天子阿父。

  這位名傳天下的奸宦年過五旬,白面無須,論長相,雖然不像岳超所猜想的人妖一般噁心,但是卻也絕不好看,天子劉宏能對其言聽計從,著實是不可思議。

  也許是因為金子的原因,張讓的態度極為親切。

  張讓道:「二位來見張讓,所為何事?」

  曹操道:「曹帶友而來。」

  岳超道:「超有二事欲求於張公!」

  「哦?」

  張讓向著四方看一眼,對岳超道:「此地別無外人,鵬海但說無妨?」

  岳超道:「河南郡治內有火樹衝天,張公可知此事?」

  張讓笑道:「此事當地府吏曾經向上稟告,本官派人往查,查無此事,想來是近年來國家動亂,底下人虛報祥瑞,以悅君心,雖然有些愚鈍,但是忠心可嘉,本官已經命人進行嘉獎,鵬海因何提及此事?」

  岳超聽張讓這樣說,暗中擦去一把冷汗,靈機一動,便轉過話鋒道:「河南尹於在下有些恩惠,擔憂天子因此事見怪,代請小人向張公求情,既然此事已了,超代恩人多謝張公。」

  張讓遺憾的搖了搖頭,道:「何必言謝?本官雖然名聲在外,人人都指本官貪婪,但是,本官為天子出力,在商言商,·也未嘗胡亂收取爾等金銀。」

  「這件事情,本官的確不曾出力,也不要你們的銀錢,未知鵬海另外一件事情所求者何?」

  岳超道:「張大人亦知,超得受酒泉太守,己吾侯,將往涼州?」

  張讓聽到岳超這樣說,不由胸有成竹的笑了,道:「鵬海可是聽說涼州動亂,要本官出力,為鵬海另外安排一個州郡?」

  張讓一雙漆黑色帶著笑意的眼睛,饒有興緻的凝視在岳超的身上。

  這樣的人,他已經見到了太多。

  當官的時候興高采烈。

  出現了問題,就避之唯恐不及。

  這樣的人雖然討厭了些,但是,這件事卻堪稱是一樁大生意!

  張讓智珠在握!

  岳超卻滿是嚴肅的搖了搖頭,道:「非為此事!」

  「哦?」

  張讓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岳超道:「岳超志在戍邊,匈奴、西羌、西域不平,誓不還朝,十年之內,朝中若有升遷調任大事,請張公代為周旋,為超辭去,如此,岳超將可感激不盡。」

  實際上!

  天下大亂,據此不過五年,岳超當然不可能直言自己是在靜等天下大亂。

  雖然外面傳言張讓等人如何如何不堪!

  然而。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岳超什麼看不穿。

  歷朝歷代,十個太監,九個都對皇帝忠心耿耿,張讓非是一般人物,不能讓他看出破綻來。

  「什麼?」

  張讓驚訝的呆了!

  志在戍邊,匈奴、西羌、西域不平,誓不還朝!

  天下間還有這樣的人?

  天下間還有這樣的志向?

  張讓驚,大驚。

  他震撼失色的從座位之上立起,道:「鵬海可知,涼州苦寒之地,時有暴亂動蕩?」

  岳超道:「吾將為天子鎮之!」

  張讓瞪大了眼睛,凝視岳超道:「鵬海今歲幾許?」

  岳超道:「年十六!」

  張讓指岳超,顧曹操道:「此當世之衛霍也!」

  曹操面上輕輕點頭,心中暗道:「此當世之劉項也,吾曹孟德可為衛霍!」

  岳超道:「不敢比於古聖!」

  張讓大喜而笑道:「鵬海若真有此志,張讓必助君成事,且分文而不取,只盼你日後不要後悔才是。」

  岳超臉上露出嚴肅之色,語氣鏗鏘的道:「後悔的將是西羌與匈奴,不該與吾岳鵬海生在一世!」

  張讓讚不絕口!

  頓了半晌,張讓反應了過來,一雙眼珠子之中,顯露出危險的光芒,逼視岳超道:「岳大人誠然是當世之豪傑,今天下之俊傑,莫不對我等十常侍咬牙切齒,恨不能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未知岳大人對於我等奴婢如何看視?」

  張讓突然改口,不稱「鵬海」,而改稱為「大人」,前者隱有看待自己人的意思,後者便隱有劃分疆域界限的意思。

  不怪張讓多疑!

  實在是他們這些人,不論是什麼朝代,都與天下「忠良」格格不入。

  相當不受人待見!

  岳超若果真赤膽忠心,哪怕為了收天下忠良之心,也將與他們這些人勢不兩立。

  若然好心扶起來一個對頭,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岳超聽到張讓這樣問,暗暗皺了皺眉。

  從本心而論,他也不是十分喜歡太監,內侍之流。

  不過,此刻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

  笑了一笑,岳超道:「敢問張公,何為天下之俊傑?」

  張讓道:「張延、袁隗、楊彪之流!」

  岳超道:「此三子者,皆不如張公!」

  張讓詫異道:「張延留侯之後,袁隗四世三公,楊彪當世俊傑,三人皆天下之英雄,本官何能及也?」

  岳超道:「黃巾之亂根源何在?」

  張讓啞然無語!

  曹操黑瘦的臉龐之上,露出饒有興緻的意味,道:「天下皆言,十常侍賣官鬻爵,以至蛾賊之亂,鵬海別有不同見解嗎?」

  岳超道:「此言謬也,太平教成於八年之前,賣官鬻爵,不過五六年,張角之叛,非為此也,為張延、袁隗、楊彪之流耳!」

  「什麼?」

  張讓先是欣喜若狂,隨即反應了過來,立刻悻悻然曰:「賣官鬻爵確有大害,本官亦深知之,鵬海不必為吾等遮掩,張、楊之流,誠乃天下名士,骨氣奇崛,張角之亂,與其等何干?」

  連張讓這樣的人,都不敢相信,袁氏、張族乃是天下之害。

  岳超冷笑道:「以銀易官是為易,以血脈親疏易官,難道便不是易?」

  「一地之民暴,在於府吏,天下之民暴,在於天下掾吏,張袁者,掌天下之軍政民生,張公所掌為何?」

  「敢問天子賣官鬻爵,授官幾何,授爵又幾何,世家豪族為官幾何,財帛又幾何?」

  岳超道:「天下之財帛,三族獨有三成,陛下與張公未及一成,何言天下之害?」

  作為一個穿越者,岳超的眼力,岳超的見識,從來就不相信什麼天子無道。

  即便是漢靈隋煬,也遠遠稱不上無道。

  一條魚兒離開了水,遠在九天之上的天帝知道了,難道會吝嗇一碗水嗎?

  然而。

  授命的龍王,卻往往遲遲不能奉旨落雨。

  什麼是天子無道?

  無道即是無力罷了!

  此時此刻,大漢的局勢,已經徹底糜爛,其責劉宏所佔不過兩三成。

  庭院之中,張讓、曹操兩人久久無語。

  張讓智慧不足,不明白岳超說的是天下世家之害。

  曹操心知肚明,岳超果然不僅僅是衛霍之志,這是如張角一般,有著改天換地的志向,要劍指天下世家,與天下人為敵。

  張讓感激涕零,顧曹操道:「鵬海亦知天子之難,若非國庫空虛,若非蒼天不公,若非地震山崩,若非連年大荒……陛下何以如此,吾等奴婢,但為陛下而謀,天下人只知吾等賣官鬻爵,怎知若無賣官鬻爵?天下不知更有幾人賣兒,幾人賣女?」

  張讓由此,對岳超大為讚賞,引以為心腹。

  設下晚宴招待。

  岳超進退從容,毫無半點兒不適之色。

  臨行前,岳超再進言道:「邊章有李牧之能,北宮伯玉為羌人中第一英雄,未足小覷,吾觀涼州之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不久陛下將傳旨召吾,從軍西征,若有不順,請張公在朝中儘力周旋!」

  張讓再三保證道:「鵬海但請用命,朝中自有讓等做主。」

  岳超拜謝而退! ……

  不過三月光陰,中平二年三月。

  十萬羌人在邊章的指揮下,聲勢日大,涼州張掖、隴西、天水、安定、北地、漢陽六郡盡皆失落,僅有酒泉、武威二地尚存抵抗。

  北宮伯玉親率大軍,侵略三輔,兵鋒直至中都洛陽。

  滿朝文武,盡皆失色。

  帝劉宏急忙召大將軍何進入宮商議。

  何進奏曰:「前并州牧皇甫嵩征討黃巾,十分堪用,既然羌人勢大,不妨再召皇甫嵩,盡起并州大軍,責其盡誅叛逆,還涼州清平。」

  何進也知道自己能耐,如果自己領兵,只怕還真不一定是邊章的對手。

  他大將軍雖然不行,但是,麾下卻是能人輩出,交給有能耐的人就行了。

  劉宏聽到皇甫嵩提起黃巾之亂,也道:「涼州刺史董卓,聽聞屢敗屢戰,雖然時運不濟,忠勇可嘉,且在涼州一代極有聲望,同樣十分堪用,便請董卓往并州一行,宣旨皇甫嵩,即刻點兵,救援司州。」

  何進領旨!

  劉宏又道:「三輔受兵,京城危殆,此誠大事,不可輕視,宜招敢戰之士,戍守四城,謹防賊寇攻入京城。」

  何進亦連忙道:「下臣立刻傳下號令,關閉洛陽四門,羌人不退,不開城門!」

  「善!」

  劉宏至此方才長舒一口氣。

  然而。

  僅僅是數個時辰,大將軍何進便匆忙返回,見了漢帝劉宏,聲音慌亂的道:「京兆尹豪傑伍瓊,拚死前來奏報,有小隊羌人,繞走三輔,直撲洛陽而來!」

  「什麼?」

  劉宏驚得帽子都傾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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