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日常(十)
按照劉海中的為人,便是與何雨柱無關,今天這個場合他也必然要發言的,甚至要抨擊何雨柱一番。
但今天他卻鳥悄的一言不發……劉海中有些心虛,何雨柱分析得沒錯,他和閻埠貴前一天晚上商量了一下,覺得直接去厂部舉報容易暴露自己,這種事兒好說不好聽,劉海中之前也吃過這虧了,所以他讓閻埠貴找一紙白紙寫下何雨柱的『罪狀』,然後由他早一點兒上班,把它貼在廠辦門口的宣傳欄上,從而達到逼宮的目的。
他沒有想到何雨柱這麼快就到廠,而且還敢把那張紙撕下來,眼下……劉海中覺得自己還是低調一些好,恨不能現在就舉起一張牌子,上面書著五個大字『我不在現場』。
等閻埠貴聲淚俱下的控訴完畢之後,何雨柱淡然問道:「說完了?」
閻埠貴短暫地茫然了一下……這劇本不對啊!難道何雨柱不是急切的、漏洞百出的反駁嗎?
何雨柱把兜里那張紙拿出來打開給眾人看,「前排的人可以看清楚,後面的人看不清楚也不用擔心,我告訴你們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閻埠貴一看,就有點兒小慌:「傻柱,別扯那些有的沒的,現在說的是你打人事件。」
一大爺眼神卻好,已經看到了婁曉娥的名字,而且他跟閻埠貴多少年的鄰居了,閻埠貴那手字,他是非常熟悉的……他看了一眼閻埠貴,也是怒其不爭……老了老了,辦了這麼一件荒唐事。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就和稀泥了事兒,可現在……一旦他真的摻和其中,不用說別的,但是何雨柱不讓他們老兩口看孩子,就受不了了,所以他沒吭聲,看何雨柱發揮。
「前有因後有果,閻老師,咱就當著大傢伙的面兒說說這因果?」何雨柱掃了一大爺一眼,對他的立場用眼神給予了肯定,然後目光又轉向閻埠貴。
「這個……老易,你看他,他簡直就是目無尊長,你是一大爺,得給我作主啊!」閻埠貴有點兒慌了,惶惑地看向一大爺。
一大爺一擺手:「可別,老閻,自己屙的屎自己擦乾淨,我這些年都在黔省那邊兒,不做一大爺已經很久了。」
這時圍觀者前排的人都已經將紙上的內容複述給後邊的人了,人人心中有一桿秤,近年寫這東西的人少了,可當初的時候,這玩意一出,那簡直是天下皆敵啊!而寫這玩意的只有兩種人——根本不懂事和存心想鬧事兒的人。
毫無疑問,何雨柱指的就是閻埠貴,一些人看向閻埠貴的眼神已經帶了鄙夷,而還有很多人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閻埠貴精於算計雖然很讓人詬病,但那是有原因的,而且他一向是佔個小便宜而已,沒聽說他做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但這張紙如果真是他寫的,那人品就真成問題了。
「傻柱……不,何主任,這事兒都是誤會,你看,咱們都是多年的老鄰居……打了就打了吧,反正你解放兄弟也是訪人的揍。」閻埠貴的話說得含含糊糊的,眼中露出乞求的神色。
「……」旁邊的閻解放想來一句MMP,可說話的是他老爹,就算他真的想罵人,也不敢公然開罵。至於旁邊的三大媽,腦子更懵了,老頭子打算息事寧人?那自己剛才算是怎麼回事?
有那麼一剎那,何雨柱有些心軟了,但他轉念想到,如果這件事真的發酵起來,他可就沒機會再來一次支援三線建設了,所以這股風必須剎住!
「沒什麼誤會!」
何雨柱轉向圍觀眾人,說道:「各位,大家都知道人言可畏,這張東西今天早上就貼在軋鋼廠的廠辦大樓宣傳欄上,影響極為惡劣,這些年大家也都經過不少事情,一旦有人真信了這上面的東西,你們可想而知,我和婁曉娥會遭遇什麼!
殺人不見血啊!
而操刀的就是這位德高望重的三大爺、閻老師!
閻老師,你別急著否認,你敢用你全家人的性命和榮譽發誓嗎……哦,你發誓也沒有用,現在公安都有鑒定筆跡的手段,很容易做到,而且有不少人家裡都有你寫的對聯吧?取證也十分容易。」
「不是我,誤會,何主任,真的是誤會……真的是誤會……」閻埠貴如喪考妣,嘴裡只會嘟囔這一句。
「何雨柱,你血口噴人!」
三大媽這會兒可比她家裡的爺們悍勇多了,她口沫橫飛地道:「你也說了,這張紙貼在廠子里,我家老閻根本連大門都進不去,你憑什麼說是他寫的?」
有人也在旁邊點頭,覺得是這個道理……那邊兒,劉海中站不住了,磨著腳想要溜走,卻被旁邊的一大爺一把扯住:「老劉,你準備上哪兒?現在大院里可是你管事。」
「我……我家裡正在熬湯。」劉海中支支吾吾的找借口。
「我已經關火了。」
剛剛跑過來要看熱鬧的二大媽沒弄清楚狀況,給劉海中來了一記神補刀。
「真……巧。」劉海中心裡吐血,臉上不得不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這邊何雨柱看著三大媽,笑了笑:「閻老師,你不給大家解釋一下?」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閻埠貴好像是注入了什麼強心針似的……他不能承認,一旦認了,他的人設立馬就崩了。
「很簡單啊,」
何雨柱說道:「一個人負責寫,一個人負責往宣傳欄里貼。某人光想著瞞過門崗就行了,卻不知道廠辦也有人值班,他的一舉一動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揭發!」
劉海中絕對是下意識地出列,就跟向領導彙報工作似地說道:「是閻埠貴昨天夜裡找我,說是要寫一份檢舉材料……我完全是受他蒙蔽才做的……」
得,劉海中將閻埠貴賣了個底兒掉!
做人怎麼可以如此無恥!
閻埠貴目瞪口呆地看著劉海中,嘴唇噏動,愣是說不出話來。
「斯文敗類!」
何雨柱冷冷地看了閻埠貴一眼,將那張寫著字的紙扔在了閻埠貴的腳下。
「爸,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閻解放突然大喊一聲,扭頭就走了。
「老閻,老閻!」
三大媽本來想把閻解放喊回來的,可沒想到閻埠貴猛地向後倒去,幸好她就在其身後,連忙將他扶住,再看閻埠貴,雙眼緊閉,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何雨柱淡淡地看了一眼,轉身就走了……就算是閻埠貴真的被懟出了什麼毛病,那也是他自己心胸不夠!
他能做得,別人便能說得!
何雨柱在人群外面看到了婁曉娥,雖然婁曉娥下班晚,沒看到全部,但從外圍其他人嘴裡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因為何喬就在身邊,她把孩子送回家裡才回來看結果,卻發現事情已經結束了。
「活該!」聽到閻埠貴昏倒,婁曉娥也覺得解氣,但她旋即又擔心地問道:「不會真把他氣出個好歹吧?」
「沒事!就是被氣得有些高血壓罷了。」何雨柱不以為然地說道。
……
春節對於從前的華國人,像每年一次的公關儀式——若誰家少有客人登門,便是尷尬之事;而客人不斷,則證明聲譽可敬,起碼可靠。為此,好吃的主要是為待客儲備,自家享用反在其次。
一九七三年春節,比一九七二年春節供應的年貨多了些,京城的市民可以買到一尺長的鯽魚,憑票每人四斤,一斤三毛錢,因為供應充足,斤兩限制不太嚴格。人口多的人家便分幾次買,一次只買一張票的,那麼數口之家便可多買幾斤。
各大商店知道這一奧秘,卻不戳破,也不嫌麻煩。既然是供應充足嘛,為什麼不讓老百姓過春節多吃上幾條魚呢?商店賣魚的也都是普通百姓啊。在有些方面,只要沒誰干涉,老百姓是願意向著老百姓的。多年難得見到的瓜子、花生、芝麻醬、香油、蝦醬,現在都可以憑本限量買到了,副食票不再有名無實了。
最讓京城人想不到的是,每戶還可憑購貨本買到二兩茶葉、一塊香皂。那皂的確非同一般,剛拆開包裝紙時異香撲鼻,令人陶醉。茶是綠茶,好像是杭州來的,商店預先用稻草紙二兩二兩地包好了。
這兩樣東西,對於大多數人家是非正常需要,屬於奢侈品。特別是茶葉,一輩子不喝又怎麼啦?但有些生活條件好的人家還是渴望擁有,而且多多益善。準備為兒女辦婚事的人家也分外青睞茶和香皂——若能在婚宴上為客人沏杯綠茶,讓新娘子在婚後一年裡一直使用香皂,那是什麼感覺!
不過,這也是生活條件好的人家的喜好,尋常百姓人家的婚事,這兩種商品可有可無。所以茶和香皂就出現在黑.市上,都是搶手貨,可翻價幾倍賣出。往往是某人剛賣出手,操著錢不往兜里揣,轉身就去買蝦醬了。芝麻醬和香油也如同奢侈品,普通老百姓理性地拒絕消費。蝦醬卻大受普通老百姓歡迎,貼餅子、窩頭抹上幾筷子蝦醬,吃起來更香。
軋鋼廠今年也要發一波福利——五斤米,五斤面,五斤油,兩斤豬肉和兩條魚,再加上食堂內部福利,何雨柱這次賺了三萬多塊錢。
他發財是偷著樂,而得到實惠的工人則是一個個笑逐顏開的,畢竟這是要過一個快快樂樂的春節了。
何雨柱回來的時候,發現小當和槐花在屋裡學習,看到他回來,一個個都局促不安地站了起來。
「都坐吧。」
何雨柱不知道這是咋回事,不過婁曉娥做事肯定有其道理,所以他也不準備問。
「小當和槐花希望我在假期幫她們補習一下功課。」婁曉娥說道。
何雨柱點點頭:「行,這倆孩子也真是……能幫就幫她們一把。」
等晚飯之後,何喬帶著弟弟、妹妹到旁邊屋睡覺之後,婁曉娥拿著一封信遞給何雨柱:「這是我回家的時候發現的。應該是從門縫中塞進來的。」
「這麼神秘?」
何雨柱有些好奇了,信封的口是封住的,但沒有郵票,上面也沒有寫收信人和寄信人的地址,他捏了捏信封……裡面確實是信紙,不像有其它東西,於是他撕開封口,從裡面抽出信紙,他將信紙展開,一看題頭,頓時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