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衛紅
許大茂端起酒盅一揚頭,把酒幹了。然後把酒盅往桌子上重重一墩,道:「年前李主任不是提拔我當鉗工車間主任嘛。」
「是啊,還長工資了呢。」秦淮茹說到這兒也挺高興的。
自從許大茂抱上李主任的在腿,秦淮茹已經漲工資了,能拿到一級工的工資——三十二塊。而且許大茂大概為了補償秦京茹,也給她弄進軋鋼廠了,而且還是正式工。
就在新年之後,原來的鉗工車間主任因為某種不可描述的原因被一擼到底,許大茂同志終於登上了真正的領導崗位。
這對他來說,是好事也是災難。
一則,許大茂就是一個放映員,讀書看報都沒有問題,可對於生產技術那是真的不懂。
二則,車間里不少有技術的工人都去三線了——不一定覺悟有多高,但去三線可以漲工資而且有補貼,只要沒有家室的拖累,都願意去三線建設。
三則,許大茂得位不正,人脈關係不好,雖然沒人搗蛋,但工作上也沒人出力就是了。
「你是光看見肉,沒看見板子!」
許大茂恨恨地說道……他到不是針對秦淮茹,「易中海那老東西回來了,我尋思著不管怎麼樣,都是一個大限的,可他倒好,回來就交報告,要提前退休。」
「一大爺年齡是不小了,想提前退休也很……正常吧?」秦淮茹猶豫地反問。
在大院里,除了以前何雨柱幫她最多,就是一大爺一家了,所以她對於一大爺還是頗有幾分感激的。
「正常個屁!」
許大茂怒氣沖沖地道:「這老傢伙身體棒實著呢,我死了他都不會死……不對,我是說他比我都壯實!現在退休,是給我添噁心呢!」
秦淮茹明白了,許大茂掌管鉗工車間不能服眾,如果一大爺肯幫他的話,憑一大爺在車間的威望,許大茂哪怕是外行,也很容易展開工作,但現在一大爺摞挑子走人,許大茂就有些坐蠟了。
「你也是傻了。」秦淮茹搖搖頭,毫不留情的譏諷。
「你什麼意思?」許大茂有些不樂意。
自從知道不能生育了之後,許大茂在秦淮茹面前就有些腰軟,尤其是他還惦記著讓棒梗改姓他的姓,這在家裡對秦淮茹就更是低三下四地逢迎了。
「一大爺看著沒啥脾氣,但卻是有原則的,他若是拿定了主意,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但你怎麼忘了,咱院里還有一位呢。」秦淮茹說道。
「還有……你說劉海中?」
許大茂恍然:「沒有用,他那個隊長就是我攛掇李主任給拿下來的,他都要恨死我了。」
「二大爺脾氣火爆、粗魯,最重要的他是個官迷,有點兒好處,他連兒子都能夠出賣,什麼仇啊、恨啊的根本不是問題。雖然他的鉗工級別差了點兒,可除了一大爺,他也不差別人多少。」秦淮茹果然不負聾老太太評價的『聰明人』的稱號,立即就拿出手段了。
「可他的名聲不比我強多少。」許大茂不屑地說道。
「他的技術比你強就行了。」
秦淮茹說道,「你是車間主任,任務下達后,什麼時候能完成,需要多少人,質量如何……這些你都不懂。不要緊,有人懂而且聽你使喚就行。」
「你說劉……二大爺懂?」許大茂的眼珠子開始轉悠。
「劉光天一直沒對象,二大爺和二大媽都急得什麼似的。」秦淮茹說道。
「我明白了!秦京茹!」許大茂恍然大悟。
秦淮茹著急給秦京茹找對象也不是出於姐妹情,主要是秦京茹對於她和許大茂結婚一直是心有不甘,雖然秦淮茹現在把許大茂拴得牢牢的,可秦京茹畢竟年輕貌美,已經生過三個孩子的秦淮茹真沒信心持續地跟秦京茹競爭,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嫁出去……至於說於海棠,在去年就已經結婚了。
「老易這回有人養老了!」
三大爺閻埠貴回家的時候,突然發出一聲長嘆,竟然有些落寞的感覺。
「什麼意思?」三大媽的反應一向遲鈍。
「老易提前退了。估計下一步就是去找傻柱了。」
閻埠貴嘆了口氣:「之前我就奇怪,老易一個人回來,媳婦怎麼沒跟著一起回來?現在明白了,他們兩口子是準備在傻柱那裡長住。」
「不會吧?」
三大媽有些不相信:「他們能捨得京城這麼大的城市?三線建設那種地方,恐怕買個醬油都沒有那麼方便吧?」
「你還別說,從老易帶回來的照片來看,那地方真不錯。傻柱住的那個院子比咱們這個四合院小不了多少,關鍵是人自己住,又養魚又養豬的,菜都不用買……說實話,我都羨慕了。」閻埠貴直咂巴嘴,看來是真的羨慕了。
「那老易走了,你就是一大爺了嗎?」三大媽的大腦思維也夠能擴散的。
「那得看……要是許大茂能夠支持我,肯定就行。」閻埠貴的眼神有些飄忽。
與其說是自尊心,不如說是虛榮心,這是那個時代很多知識分子的通病。三大爺確實有文化,但有文化不代表著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他連自己的家都管不好,能管好一個大院的事情?
不要開玩笑了!
三大爺還在家惦記著怎麼能順利接班呢,許大茂拎著兩瓶酒,兩包點心、兩個罐頭、一包豬頭肉、一包油炸花生米來到了劉海中家門口。
估計這小子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這才抬手敲門。
「誰啊?」
房間里,二大媽一邊問著一邊開門……房門打開,一看是許大茂,二大媽直接就要把門關上,同時嘴裡嘟囔道:「晦氣!怎麼遇到這麼個喪門星?」
「別啊,二大媽!官兒還不打送禮的呢,我這可是專門來向二大爺賠禮道歉的。」許大茂陪著笑臉,還特意把手裡拎著的東西舉了舉。
二大媽也屬於那種記吃不記打的,一看到許大茂拎著東西,那眼睛就有點兒移不開,身子也往一旁側了側。
許大茂屬於那種打蛇隨棍上的主兒,見狀硬是擠了進去。
「臉皮真夠厚的。」二大媽嘟囔著把門關上。
劉海中正坐在桌子旁,一瓶酒已經見了底兒,旁邊的一碟花生也沒剩幾顆,看到許大茂進來,他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把人趕出去。
「二大爺,這干炒的花生你也吃得下去。」
許大茂看了一眼,就跟孝子見親爹受了委屈似的,非常氣憤,從網兜里把花生和豬頭肉掏出來,打開放在桌上,然後又把兩瓶酒拎出來,把網兜遞向二大媽:「二大媽,您不喝酒,這些點心和罐頭是送給您的。」
等二大媽接過之後,他拿起一瓶酒,在桌沿上用力一磕,將瓶蓋磕開后,又拿起來一隻杯子,先給劉海中滿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獨飲不歡,二大爺,我賠您喝。」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劉海中掃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二大爺,你是長輩,打我罵我都沒問題,可你不能冤枉我。」許大茂誠懇地說道。
「冤枉你?我呸!」劉海中抓起酒杯要砸他,但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心疼酒杯還是心疼酒,又放下了。
「你真以為你那個隊長被擼下來是我的原因?」
許大茂臉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敢情這都一年多了,您還沒反過乏來呢!」
劉海中一聽這話,越發痛恨地瞪著他,意思是看看許大茂有什麼好說的。
「二大爺,您是什麼時候被擼的?為什麼被擼的?」
許大茂說道,「表面上,您是有幾次文件寫錯了,讓領導丟臉了,領導授意讓我來寫,導致您逐漸被冷落了,可實際上,問題就出在您去婁曉娥家裡那次。」
「我那是執行上頭的命令。」劉海中的神色有些意外。
「是,領導知道,我也知道,可婁家那麼大的事情為什麼只關了一天就給放出來了?」許大茂問道。
「為什麼?」劉海中那就是一個草包,看著精明,全是些小聰明。
「婁家上面有人,這件事情上,婁家損失巨大,必須有人負責,可李主任會負責嗎?顯然不會,那你覺得誰承擔這個責任更適合?」許大茂以誘導的語氣問道。
「我……」劉海中頓時覺得全世界的惡意都向自己傾壓下來了。
「昨天是你,今天可能就是我。如果不是我在李主任面前保你,你以為這麼容易過關?」許大茂開始洗白自己,而且還表功。
「誒!」劉海中長嘆一聲,小胳膊擰不過大腿,他懷疑許大茂的時候都沒有辦法整治,這回變得了李主任,他就更沒辦法了。
是的,他信了。
在收拾婁家的時候,他以為婁家再也翻不了身了,可婁氏夫妻轉眼就放了出來,而且成功逃港,這在他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那麼發生了,若說婁家沒人,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二大爺,咱們是一個院子的,是天然的盟友。你幫我,我幫你,大家好才是真好。」許大茂進一步說道。
「你怎麼幫我啊?」劉海中比較注重實際。
「那就要看您怎麼幫我了……」
許大茂嘴裡繞著圈子,心裡暗罵……老滑頭!
……
恐怕連易中海自己也沒有想到一個提前的退休報告會惹出那些麻煩,他把一切手續辦完,也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他在昆明轉車的時候往煤礦打電話,才知道何雨柱已經去支援其它工地的建設去了,最後還是婁曉娥託人把一大爺接過來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大爺的過來才真正地緩解了何家勞力不足的問題,畢竟一大爺不用上班,可以全天候的做事,這讓婁曉娥有些過意不去,但一大爺一大媽和聾老太太一樣,看著兩個粉糰子一點一點的長大,什麼累啊乏啊的都不見了。
何雨柱走的時候將地都種完了,剩下的就是澆水、除草,收拾一下衛生什麼的,婁曉娥自打來了三線之後,以前一些嬌慣的毛病徹底沒了,雖然剛出月子,可何雨柱那是各種營養品一個勁兒地往上頂,整個人胖了不說,身體比沒生孩子的時候還要壯實幾分。
不過,她也沒立即上班,按國家規定,那是可以休產假的……每逢下雨之後,她就帶著何喬上山,主要就是採摘蘑菇,然後晒乾,這東西城裡人最愛吃,等何雨柱回來,可以賣給城裡的飯店。
三月中旬的時候,校長韓孝先登門來看望她……說是看望,其實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希望她能夠早點兒回學校上課……現在學校的學生多了,老師卻不夠用了。
送走校長之後,婁曉娥有些猶豫,當天晚上給何雨柱寫信。
……
何雨柱去隧道工地后,倒是用不著他去挖隧道,可工地上人多,而且是倒班,往往都沒時間出來吃飯,伙食班的廚師們只好抬著飯菜去隧道里送到他們跟前。所以何雨柱每天也是穿著工作服,頭戴工作帽往隧道里跑……不光是送飯,他還收集工人們對於伙食的意見,能夠改正或者調整的,他也是儘可能做到,讓大傢伙吃好、吃飽,所以工人們對他這個愛往隧道里跑的『伙夫』,那也是很喜歡的。
一個青工從外面跑進來,老遠就喊道:「何主任,來給養了,任礦長讓你去核實收貨。」
何雨柱抬腿就跑,動作十分迅速,等接收了給養辦理完入庫之後,回到臨時的辦公室。
工地上的辦公室和宿舍一樣,都是搭建的帳篷,大大小小的一大片,十分壯觀。
這個臨時辦公室不是伙食班專用的,比較雜,好幾個部門都在這裡辦公,何雨柱一邊核對帳本,一邊吹著口哨……別的不敢吹,只能吹《咱們工人有力量》之類的。
「柱子,心情不錯啊。」一個跟他年齡相仿的青工拎著兩瓶汽水走進來,將汽水放在他面前:「這是昆明那個工程隊發的福利,我給你弄了兩瓶。」
來人也是煤礦的,是一個礦工班的班長,叫趙寶剛,原本跟何雨柱也不熟,這也是到了隧道工地才逐漸熟悉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