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珃好半天說不出話,也沒和他計較,只是愣愣的望著他,傻笑。
楊繼沉一把摟過她,「走,去嘗嘗你們學校的食堂。」
她站了一下午,身上都是汗,他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熱的不得了,可江珃不想推開他。
大概是新生這樣勾肩搭背的太稀奇,路過的新生都會打量他們幾眼,有幾個穿著便服的路過笑說:「這就勾搭上了?」
楊繼沉毫不在意。
江珃把表格摺疊好塞口袋裡,手裡揪著軍冒,說:「往那兒走是杏花路,那邊是中韻湖,那邊是學校的超市,白天有集市晚上有樂團表演,食堂有好幾個,你想去哪個吃?」
「哪個好吃?」
「我覺得我宿舍樓底下的不錯。」
「那就去那兒。」
正值軍訓解散和飯點,食堂黑壓壓的都是人,連個空座都沒有,更是悶熱潮濕。
江珃把楊繼沉拉到了宿舍樓后的鞦韆那兒,說再等個一刻鐘人就少了。
兩鞦韆,一人一個,邊上一小屁孩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江珃覺得不好意思就把自己讓給了小孩。
楊繼沉拍拍自己的大腿,「坐上來。」
邊上有小孩和阿姨,江珃覺得這樣不妥,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人就被楊繼沉拉過去了,他雙腳撐著地,她坐他腿上鞦韆絲毫沒有晃動。
日薄西山,光焰柔和,餘暉從茂密的枝葉中斑斑點點的滲過來,越晚越清涼。
楊繼沉捏著她手上的一個紅繩玩,還掛了個珠子在上頭,「新買的?」
「和室友一起逛街買的,一塊錢一個。」
「怎麼不買質量好一點的,這分量輕,看著就沒什麼意思。」
江珃不讓他碰了,寶貝著手鏈,說:「你不懂。」
楊繼沉抱著小姑娘,眉眼裡漾著笑意,閑散道:「才多久沒見,我就不懂你了?接觸了新世界就要把我淘汰了?」
江珃哼哼兩聲,「已經一個月了,都從夏天變成秋天了。」
「那想不想我?」楊繼沉下巴靠在她脖頸處,溫熱的氣息吐露在她肌膚上,江珃身心一顫,像有片羽毛輕輕刮過她的腳底。
「想……」她的聲音也是那樣低,彷彿這是只屬於兩個人的小秘密。
「那晚上和我住外面?」
楊繼沉看著她,目光坦蕩,卻又十分誘惑,似笑非笑著。
江珃扭過頭,不回答。
楊繼沉手穿過她的迷彩服外套,手伸進裡頭,裡面是學校統一發的白體恤,他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腰背。
「出了很多汗?」
「嗯。」
「那等會回宿舍洗完澡再走?」
「嗯……」
霞景瑰麗,萬紫千紅,襯得江珃的小臉蛋紅撲撲的。
……
食堂吃完飯,楊繼沉在宿舍樓底下等她,江珃說可能得要一會。
楊繼沉站在花壇一側抽煙,天已經黑了一小半了,女生宿舍前漂亮的姑娘進進出出,神采飛揚,都是今年的新生,楊繼沉看了兩眼便挪開了眼。
他沒上過大學,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站在這裡恍惚中有種完成了什麼的感覺。
有一對情侶在宿舍門口放肆的接吻,是九月在深秋面前最後掙扎留下的火熱。
林蔭道上學生來來往往,空氣裡帶著香氣,有個清瘦的身影站在道路對面看著楊繼沉,楊繼沉隱約察覺到什麼,尋望時卻沒看見什麼。
江珃蹬蹬蹬一鼓作氣上五樓,忙不迭地的找衣服,準備洗澡。
徐單哎哎哎的叫住她,「你趕著投胎呢?翻箱倒櫃找什麼?你那牛逼哄哄的男朋友呢?」
林芸目不轉睛的盯著江珃的嘴巴,想聽她講個一字半語。
江珃翻來翻去,最後選了一條收腰的黑色連衣裙。
「他在樓下等我。」
徐單:「喲,你今晚不回來了?」
江珃結巴了,「應…應該吧。」
林芸雙手遞給江珃一張白紙,四面鑲金,說:「麻煩你幫我要個簽名,如果不介意,也可以留個唇印。」
江珃:「好,我會問他要的。」
江珃一頭扎進浴室里開始洗漱。
徐單說:「都說男人猴急,小珃,我看你比男人還猴急,記得洗乾淨點啊,洗不幹凈也沒事,反正他總會願意幫你洗的。」
浴室里熱氣騰騰,江珃深吸了一口氣。
洗完,她換上了黑裙子和楊繼沉送的那雙高跟鞋,這是她第一次穿這雙鞋,徐單說她這是打算去服侍皇帝,梳妝沐浴的。
江珃怕明天的典禮時間趕,乾脆把換洗的乾淨的迷彩服疊好塞雙肩包里,徐單順勢往她書包里丟了瓶小東西,橙色包裝的。
江珃說:「我不喝飲料,你喝吧。」
她拿出想換給徐單,可東西好像黏在手心裡了一般,她忽然甩不掉。
潤滑劑……
徐單拍拍她肩膀說:「第一次總會艱難些,有了這東西方便些。」
江珃:「……啊。」
徐單重新給她塞好,推她出門,「行了,祝你有個美好刺激的夜晚,晚上點名會幫你和阿姨說的。」
江珃背著這個燙手山芋下了樓,每一階樓梯都走的輕飄飄的。
她想,都是成年人了,這也無可厚非,一起住外面本就是句很曖昧的話,腳趾頭掰掰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可她又覺得楊繼沉不會動她,他一向自制力很強。
發生了就發生了,沒發生就沒發生,慢慢走下去,該經歷的總會經歷的,就像他說的,來日方長。
楊繼沉正想點第二支煙,抬頭就看見了推門而出的江珃,微風吹起她的裙擺,底下晃著兩條纖細修長的腿,她雖然人不高,但比例很好,即使沒有先前那麼白嫩,但還是清麗可人。
他也沒見過幾次她穿裙子的模樣,以前多數是校服,寬寬鬆鬆的都一個樣,上次海邊那條白裙子大概是她為數不多的比較正式的一條了,後來暑假,她在家一般都穿睡裙,衣櫃里的衣服裙子也都是偏素雅,哪像眼前這一條,把她勾勒的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視線往下,他就看見了那雙高跟涼鞋。
嫵媚性感,可偏偏她生的清純,一身的黑色在夜幕下別具誘惑。
楊繼沉拿下煙,沒點,看著她一步步朝他走來。
他忽然想起寒冬的那個夜晚,她在警局待了一夜,看見他出來時也是這麼笑著,笑著朝他走去,眼中的柔軟讓他一下深陷。
當時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麼滋味感受,莫名的觸動了他的神經,那一刻只想著,我要這個女孩。
江珃主動牽他手,說:「走吧。」
楊繼沉笑了笑。握緊。
兩個人走入了人流,在花花綠綠的人群中背影並不顯眼,是所有普通情侶中的一對。
……
楊繼沉在學校邊上定了酒店,江珃沒想到他會定最高檔的酒店和最貴的套房,那裝修那服務,她差點以為自己是總裁夫人。
她知道他不缺錢,見過的世面多,曾經家室顯赫,可不知怎麼,這種落差感還是傾瀉而下。
他雖然沒上過大學,沒有現在社會需要的越高越好的學歷文憑,但他似乎什麼都懂,歷史天文地理,音樂藝術體育,無論說什麼他都能接上話,時間長了,江珃愛他越來越深,他有太多面了,似乎永遠都看不透,深深吸引著她。
她崇拜這樣的他,可也自卑於自己的普通和渺小。
經濟是其次,見識才是他們之間的鴻溝。
也許是女生心思敏感,她很怕以後處著處著他對她會越來越失望,然後有一天像電視劇里那樣吼著她說:「你和她怎麼比?你什麼都不懂!她才是我需要的女人!」
這麼一想,江珃一路都沒說話,垂下了腦袋,深陷於自己構造的苦情劇里。
可進房的一瞬間,江珃像重新活了過來,滿客廳的香檳玫瑰,在水晶燈下閃閃發光,是一種朦朧夢幻的美麗。
沙發上擺了許多小熊玩偶,茶几上是甜點,旋轉的摩天輪餐盤道具上放著一塊塊精緻的小蛋糕,滿屋子的甜味兒。
江珃像小孩子一樣跑過去,摸摸這兒摸摸那兒,看向楊繼沉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楊繼沉笑著,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果然,女人還是最喜歡花了。」
江珃高興過後,笑容慢慢斂了,走到他身邊。
楊繼沉嘖了聲,拉過她,將人摟入懷裡,「果然,女人還很難猜。這是不高興還是怎麼了?」
江珃:「你以後會厭煩我嗎?」
沒由來的一個問題讓楊繼沉摸不著頭腦,但是很耐心的回答了她。
「我為什麼要厭煩你?」
「因為我太普通了,我一點兒也不好,你為我做了那麼多,可我什麼都不能為你做。」
「你這不自信的毛病什麼時候養成的?」
江珃撅嘴,「認識你以後。」
楊繼沉低低笑了,「一個月不見,怕我被別的女人搶了?」
「外面比我好的多的是,我算什麼……」江珃聲音很輕。
「你也說了,外面比你好的多的是,可我為什麼偏偏喜歡你?」
他這麼簡答的一個問句忽然把江珃給治癒了,她說:「誰知道你。」
楊繼沉手掌貼著她的大腿,這才發現小姑娘還穿了肉色透明的絲襪,掌心磨蹭著,很快,那塊肌膚熱了起來。
楊繼沉親她耳朵,薄唇含住了她的耳垂,舔抵了一番,他低啞道:「為什麼偏偏喜歡你,可能這就是命吧。」
「那以後會一直喜歡我嗎?」
「會。」
江珃的額頭和他的額頭抵著,她說:「萬一你變得越來越好,而我停滯不前呢?」
楊繼沉的手遊走到她的腰上,「我變得越來越好肯定是為了你,如果你願意永遠在原地等我,那已經是我的幸運了,小珃,我不是神,我也只是個普通人。」
言語間,嘴唇碰到了一起,楊繼沉沒顧得上溫柔,長驅直入,舌頭和她的攪在一塊,又含住她的舌頭狠狠一吸。
江珃抓著他的肩膀,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四肢百骸,有什麼從心底最深處噴出來,不安著,躁動著。
徐單的話忽然一閃而過,關於女人對男人的欲|望。
她突然發現,她對他一開始就是有這些的,從那個夢開始,隨著喜歡的加深,她越來越渴望他,不單單是肢體上的,而是希望自己和他走的近一點,再近一點。
再睜開眼時,兩個人的氣息有些紊亂。
江珃輕聲道:「其實…不用等那麼久的,我願意的……」
楊繼沉喉結滾動,眼眸含笑,黯啞道:「我對誰都可以不守承諾,但對你不行,你還小,再等等。」
江珃揪住他的T恤,用上了這輩子所有的羞恥心,說:「那這樣總行吧?」
她從他身上下來,蹲在他面前,解他的皮帶。
楊繼沉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按住她的手,說:「不用,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這種事情,傻不傻?」
他怎麼捨得讓她做這事情。
江珃抬頭,眼睛蘊著霧氣,她說:「我愛你,所以我願意,阿沉……」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那一句阿沉喊的楊繼沉不禁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