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州比墨城熱許多,說不上的一股悶熱,一下火車江珃就汗流浹背了,母女兩個出站就看見了舉著學校牌子的學長學姐,說是有去學校的大巴,路程不長,半個小時不到。
華西大學的門面比江珃在圖片上看到的更加輝煌和闊氣,一進去就是一個廣場,湖水環繞,荷花盛開,四面延展開來的路上都是來往的行人,分不清是學生還是教師,亦或者是其他人。
辦完相關手續,兩人拎著行李正式入住一棟宿舍樓,江珃的在五樓,爬上去要了半條命。
四人間的宿舍里已經有個姑娘坐在那兒玩手機了,戴著副黑框眼鏡,臉崩得緊,看起來很嚴肅。
江珃默默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
緊接著後頭的姑娘都來了,都相互打量著,不似那位戴黑框眼鏡的姑娘,其餘兩個都十分開朗,那胖胖的女孩叫張佳佳,高挑美麗的女孩叫徐單。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江珃把從墨城帶來的特產分給她們,黑框眼鏡姑娘輕聲道了聲謝謝。
江珃說:「我叫江珃,你呢?」
「林芸。」
張佳佳哄上來,吵著要加企鵝號,就這樣,四個姑娘有了互相的聯繫方式。
江眉住在學校的招待所,一晚上五十塊,江珃和江眉很累,也沒意思逛校園,兩個人都早早回去休息了。
江眉忍不住叮囑道:「以後要和她們生活在一起,記得學會忍讓體諒,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房間,如果實在處不好就不必處,朋友是要有,可真心的朋友有那麼幾個就好了。」
「媽,我都知道的。」
江珃拖著疲憊的身子,咬咬牙一口氣爬上了五樓。
她們的寢室在走廊最裡面,也靠近校園的邊界,隔壁是一所寺廟,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暮色侵襲而來,整棟樓亮了起來,起初四個女孩都有點拘謹,可聊著聊著就熟絡了。
江珃驚訝的發現徐單也是來自墨城,徐單微微張著嘴塗睫毛膏,說:「既然是老鄉,以後我罩你,小可愛。」
徐單因為生病的關係,復讀過一年,年齡比她們大一歲,人長得高又非常漂亮,像畫報里走出來的一樣,在她眼裡她們都是小妹妹。
徐單見江珃第一眼就在心裡給她擬了外號,手機存的備註名也是小可愛。
這讓江珃莫名其妙紅了臉,張佳佳說:「她是小可愛那我是說什麼?」
徐單名口紅,「你啊,你是小豬豬。」
張佳佳追問:「為什麼我是小豬豬啊?聽起來好曖昧哦。」
林芸一向寡言少女,不過似乎有點一針見血,她補刀道:「因為你愛吃。」
她說這話沒有惡意,人雖然淡泊,但眼底帶著一股淡淡的笑意。
張佳佳也不放心上,說:「民以食為天,我吃我快樂,如果不吃,嘴巴又有什麼意義啊?」
徐單說出了讓全宿舍震驚的回答,她眨眨眼睛道:「嘴巴還可以用來接吻啊,也還可以吃點別的東西,比如男人的……」
答案不言而喻。
張佳佳:「天啊,你好色|情!」
徐單拎上包包,「拜拜,我要去約會了,明天見。」
張佳佳:「你不回來了?」
徐單已經沒影了。
江珃拿上臉盆和換洗的衣服去洗澡,外頭張佳佳在吃東西看劇,而林芸總是一言不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珃抹了一身的泡沫,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她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開端,她的室友多好啊。
臨近熄燈前江珃接到了楊繼沉的電話,江珃怕吵到她們,走到陽台,關上玻璃門才接。
十一點的夜晚清涼寧靜,浙州的星空沒有墨城的亮,但有股別樣的新鮮感。
江珃手肘靠在欄杆上,眼看著校園裡的路燈一盞盞的熄滅,雖然不遠處仍有學生的歡聲笑語,新生開學,夜夜都是不眠夜。
江珃甜甜的說了聲喂,那頭的楊繼沉笑了。
「很開心?新室友怎麼樣?」
江珃回想今天的所見所聞,實在有太多話和他說了,可電話費貴啊,哪有功夫讓她嘮叨這麼久。
她說:「室友都很好,學校也很漂亮,明天要去教學樓那邊報道集中,不知道輔導員是個什麼樣的人,再過幾天就要軍訓了,感覺會曬的很黑。」
「能有多黑,會比那巧克力還黑?」
「你再那個事情說我我就不見你了,反正我現在在外面,你想找也找不到我。」
楊繼沉不以為然的喲了聲,「現在翅膀真的硬了,還學會飛了?」
江珃控制不住的微笑,腳尖輕輕踢著欄杆,說:「你在幹什麼?今天累不累啊?」
「剛訓練完,過兩天就比賽了,然後去珠城。」
「那等全部比完以後你打算去哪兒啊?」
楊繼沉慢悠悠道:「反正找不到你,我就回墨城待著吧。」
「你……」江珃輕哼了聲。
「想我嗎?」
他沒由來的問道,聲音很低很沉,十分勾人。
江珃回頭瞥了眼宿舍里的兩人,捂著手機說:「想。」
「這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看看樓下?」
江珃笑出來,「我在看著啊,沒有你。」
電話傳來一丁點女聲和窸窸窣窣的聲音,楊繼沉隔了會才回她,「你媽呢,什麼時候走?」
「後天。你在哪兒啊?賓館嗎?」
「嗯,剛剛充電器忘了,別人給我送來。」
「姑娘給你送的啊?」
「吃醋了?」
江珃切了聲,「才不呢,反倒是你,小心我跟別人跑了。」
楊繼沉:「誰敢要你,一張嘴那麼愛吃,誰能供得起。」
「今天還有學長幫我拿行李遞飲料呢。」
楊繼沉哧了聲,「你找事兒呢是不是?皮癢欠收拾?」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下回我也讓男生給我送充電器。」
「今天怎麼醋勁這麼大,不是很大度的嗎?」
江珃手托著下巴,琢磨了會道:「大概……是太久沒見你了吧。」
「奧,這樣啊,怪不得高考的時候能忍著兩月不見我。」
「……」
「過一段時間我來找你,怎麼樣?」
「真的?」
楊繼沉:「嗯。」
兩人都輕笑著,江珃說:「那來了我帶你參觀校園。」
「不參觀參觀你?」
「楊繼沉!」江珃小聲叫他的名字。
「對,就是帶楊繼沉參觀你。」
「你流氓。」
「你要帶流氓的楊繼沉參觀你?那也成。」
江珃又氣又笑。
夜深,楊繼沉也不忍心分她的睡眠時間,簡單聊了幾句就哄她去睡覺。
室友睡了,江珃躡手躡腳爬上床,第一晚有些不適應,翻來覆去睡不著,眼巴巴的盯著天花板發愣。
……
第二天八點教學樓門口集中,發軍訓服裝,輔導員講規矩,教室只有四個電扇,兩個還是壞的,大夥都熱出一身汗,督導員是個剛讀完研畢業的小夥子,言語間都帶著刺和狂,是這個年紀的男人有的性格。
不過江珃不怎麼喜歡他,那種刺和狂太刻意太裝,讓人親近不起來,哪像某個人,雖然輕狂卻不刻意。
楊繼沉這個人,不惹他,還是很好說話的,他對朋友都很大方,他的輕狂和放肆來自他的自信和篤定,而不是為了給自己增添氣勢或者排面。
輔導員說:「班長和一些班委職位等正式開學之後大家再做商量,現在先找個人暫時的管理一下,女生找一個,男生找一個,我看看,宋逸晟是哪個?」
「老師,是我!」後排有個男生熱情的舉手,聲音也是明亮清爽的。
大夥轉過腦袋望去,女生們竊竊私語,男生們一臉淡然,還有人從后摸了把宋逸晟的屁股。
張佳佳揪著餐巾紙,「嗚嗚嗚,好帥哦,好白好陽光啊!是我的理想型!」
林芸:「看著就不陽剛,男人不能這樣。」
江珃笑道:「那男人應該哪樣?」
林芸:「外貌不說,反正肯定得帥,骨子裡要有骨氣,人要硬朗有氣魄,養的白白嫩嫩的算什麼?」
江珃腦海里陡然浮現出楊繼沉的樣子。
「江珃,江珃是哪個?」
張佳佳捅江珃手臂,「輔導員叫你,你傻笑什麼?」
「奧……」江珃回過神,「我是江珃。」
這回輪到男生們竊竊私語了,女生們冷眼看著。
輔導員說:「兩個人成績都是班裡的第一,先負責下班裡的瑣事,男的管男的,女的管女的,都有手機吧?我們開個企鵝群,沒有企鵝號的申請一個,這兩天把班裡人聚齊,有事盡量群里通知。」
散場時,有幾個男生你推我搡,一個不小心跑到了江珃面前,男生特豪爽的說:「給個手機號唄。」
不知怎麼,這場面江珃覺得似曾熟悉。
另外幾個男生說:「你們寢室的都和我們互換一下聯繫方式唄。」
徐單嗤笑一聲,「啦□□想吃天鵝肉,走開。」
說完,摟著江珃走了。
後頭的男生哈哈大笑,「有意思,那女的叫什麼,長得真漂亮,另外那個很清純,兩個班花無疑了。」
張佳佳苦惱道:「我手機號都沒來得及給呢!」
徐單:「……」
林芸:「……」
江珃:「……哈哈…..」乾笑。
張佳佳想想不能放過人生的第一枝桃花,打算折回去把手機號塞給他們,被徐單拎了回來,「這麼著急趕著上,男人才不會珍惜你。」
「那咋辦?」
「等唄。」
…..
張佳佳到軍訓開始都沒等到,用食物彌補了自己的失落,每天飽到睡不著。
江珃有男朋友這檔子事是在軍訓的第一個晚上被大夥發現的,林芸一向事不關己,張佳佳沒心眼,也不會去詢問她和誰打電話,每天整那麼晚。
軍訓第一個晚上徐單終於不出去嗨了,洗完澡出來見江珃在打電話,隨口問道:「小珃在和男朋友打電話?」
張佳佳的妙脆角都掉了,「啥!小珃有男人?」
江珃在陽台上和楊繼沉濃情蜜意完,回到宿舍,撞上兩雙頗有含義的眼睛。
徐單說:「小可愛,沒看出來啊,你已經有男人了。」
江珃也沒想瞞,點點頭,「是有。」
女孩總是對這些特感興趣,問東問西的。
江珃說:「他沒在讀書,他是玩賽車的,是個賽車手。」
此話一出,躺在床上的林芸驚坐起,摘掉耳機,直勾勾的望著江珃。
徐單說:「你怎麼跟鬼似的?」
林芸小心翼翼問道:「他叫什麼?」
「楊繼沉。」
這三個字彷彿擊中了林芸的中樞神經,她一顫,緊接著不動了,眼睛放空。
徐單:「你怎麼回事?難不成小珃她男人和你有一腿?」
江珃都不免提心弔膽起來,眨著大眼睛看著林芸,林芸擺擺手,說:「我真是好命。」
然後直接殭屍躺。
後來江珃他們才知道,林芸這人內向,但追求很狂野,很迷戀賽車,也很崇拜楊繼沉,她是楊繼沉貼吧的吧主,一直沉浸在屬於她自己的世界里,為楊繼沉搖旗吶喊。
徐單朝江珃擠眉弄眼,「你男人好像很了不起啊,你們到幾厽了?」
「我們……」
「奧,你們還沒有那個過吧,在一起多久了?」
「兩個月吧。」
「那你能忍得住?」徐單皺眉道:「換我早就把他吃干抹凈了。」
江珃:「……?」
這話怎麼不對啊。
徐單:「女生也是有慾望的,你對他就沒有過?那種感覺很空,心裡很癢,就想貼到他身上去,就想一點點扒光他,你沒有嗎?」
江珃憋了幾秒,拿臉盆擋住臉,閃進了浴室。
徐單:「真是個小可愛。」
張佳佳:「你真是太色|情了!」
徐單攤手,正經道:「要一起看片嗎?」
妙脆角掉了,臉盆掉了,林芸的臉慢慢紅了。
秉持著成年人的風采和對這個世界真理的探索,四個人準備了茶水和電心,關了門窗和電燈,一本正經的坐在了徐單的電腦面前。
徐單說:「這是日本這兩年爆紅的□□,要看公交車的還是野外的?」
江珃想逃,卻被徐單揪了回來。
月朗星稀,這個寢室不簡單。
……
看了一次后大夥都紛紛表示拒絕,江珃更是留下了陰影,實在太恐怖了,哪有小說里說的那樣美好,好幾次和楊繼沉打電話她都特想問一問,但實在是面子薄,開不了口。
為期十天的軍訓結束時,江珃黑了好幾度,班上唯獨徐單沒晒黑,天生的白皙皮膚。
教官站的筆直,嘴裡說著最後的告別詞,最後祝同學們開學典禮拿出該有風姿,軍訓所訓練的東西要在典禮上展出。
一聲解散,大夥立刻軟了下來,像自由的小鳥朝操場大門那邊奔去。
「江珃!」宋逸晟喊道,快步跑了過去,把張表格交給她,「這是每個人的聯繫方式和家庭住址,男生已經填完了,輪到你們女生了。」
「奧,好,知道了。」
江珃低頭看著這張表格,胳肢窩裡夾著軍冒,晚風吹起寬鬆的迷彩服褲管,勾勒出她嬌小的身影。
快走到門口時,江珃被一道人影攔住,白色的球鞋,牛仔褲,白體恤。
江珃驚喜的抬起頭。
楊繼沉雙手抄在褲袋裡,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伸手捏了把她的臉,「晒成小黑皮了啊,這要擱晚上我准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