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顧粵語氣一冷，“那就無藥可救了。”說完，也不走，就這麽定定地看著趙子矜。
趙子矜第一次被顧粵這麽看著，心中竟是忐忑不安。
似是過了許久，趙子矜才聽到顧粵一字一頓道：“毫、無、感、情。”
這四個字對趙子矜的殺傷力不亞於被閃電擊中，本來有所期待的心頓時便沉了下來。
“為什麽？”趙子矜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沙啞。
“趙子矜，一個MV能讓人記住不是因為演員出名，而是演員能把故事刻到人的心裏。但是我現在發現你沒有這個能力。你隻是靠著我顧粵才能拍到MV，並且，永遠都會這樣。”顧粵說話一貫的不留情麵，但在他的眼裏，趙子矜看不到一絲嘲諷。這樣的他，讓趙子矜感到有些陌生。原來自己並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毫、無、感、情，趙子矜一邊茫然地走向何玉，一邊想著顧粵的話。為什麽會毫無感情呢？自己明明注入了很多的感情，難道隻有自己才能感覺得到，旁人一點都看不到嗎？女主性格靦腆，在麵對自己暗戀的男生時，當然會緊張到難以呼吸。因為有感情所以才會緊張，而自己已經將緊張表現了出來，怎麽會毫無感情呢？
趙子矜來到正坐在走廊椅子上的何玉身邊，何玉笑問道：“還順利嗎？”
趙子矜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何玉道：“坐。”
趙子矜坐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剛才怎麽不去看我們表演？”
何玉笑了笑，“我想等成品出來了再看。”
“我不知道哪裏出了錯，找不到一個正確的方向。所以……”趙子矜請求道，“你能不能唱一遍《靜音》？”
何玉沒有多說，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
“時間 靜止就好了
身後 迷戀你的專注
挺拔的背 好看的手指 陽光下的側臉
這些 我多麽喜歡
請別 回頭看我啊
害怕 看到你的目光
害羞的我 長長的河流 光芒四射的你
永遠 都不能越過
怕了 快了 你的話語
快樂 悲傷 我的膽怯
哭了 笑了 多麽苦澀
哦 多想說一句 我喜歡你
年少的愛 現在想起 為什麽還會心痛
小心的歡喜 還沒體會 怎麽就碎了呢
故事的結尾 應該是我和你在一起
但 故事的結尾 不是我
我喜歡你
這一刻 靜止就好了
再不用 遠遠看著你
奔跑的你 飄揚的頭發 歡呼聲中的你
這些 我多麽喜歡
……”
何玉優美的嗓音讓趙子矜的心情恢複了平靜，抬頭望望天，看到天空一碧如洗，趙子矜“撲哧”一聲笑了。
“喂，”何玉佯裝不滿道，“這可是首很悲傷的歌啊！”
趙子矜笑道：“你的歌讓我想起我高中的時候，班上男生掛在嘴邊的一首‘詩’。要不要聽聽？”
何玉也笑，“洗耳恭聽。”
“我們班的女生，美女如雲，醜女如星，放眼望去，萬裏無雲，滿天繁星。”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這沉默中，似有“心有靈犀”的默契，你不說我不說，你能體會到的，我也能。
“告訴你啊，”何玉突然開口道，“這首歌其實寫的是我自己。”
“啊？”趙子矜好奇道。
何玉淡笑道：“高中的時候，我很害羞，隻要一和男生說話，我臉就會紅，然後‘噌噌噌’一直一直紅到脖子。高一的時候，肖頌坐在我前麵，因為他長得帥，所以不免把很多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後來，我發現，無論老師問他什麽問題他都能準確地回答出來。老師肯定也覺得這樣的學生非常有趣，所以上課的時候常規問題問我們這些書呆子，非常規問題就找肖頌。但即使是這樣，肖頌依舊應付自如。那時我心想，這男生真的太優秀了。”
“所以，你就喜歡他了！”趙子矜猜道。
“還沒呢，”何玉笑道，“喜歡上他是因為他幫我擋了一個球。那次和同學去看籃球賽，要特別聲明的是，那次是真的純粹為籃球去看籃球的。”
趙子矜點頭道：“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
何玉道：“當時看的時候肖頌還沒上場，都是我們班那幾個蝦兵蟹將在上麵消耗敵人體力。我正看得認真，也沒注意到站在我旁邊的是誰，那籃球就‘咻’的一聲，朝我飛來。我嚇了一跳，又沒想到要去接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籃球砸向我。這時，我旁邊迅速伸出一雙手，接住了籃球。”
“哇塞！”趙子矜忍不住花癡道。
“肖頌將球丟到場上，說了一句‘小心點’，然後就走到籃球架下準備上場。我那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大聲對他的背影說，‘謝謝’。他也沒有回頭，就做了個‘OK’的手勢。從那之後，不對，應該是從他幫我接住籃球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他了。”
“後來呢？”趙子矜追問道。
“後來也沒說過什麽話，一直到高三，他叫我去看他的籃球賽。”
“啊，”趙子矜道，“就是我們剛才演的那個情節嗎？”
何玉點頭，“我不知道你的理解是什麽，但那時候，”何玉笑了笑，“我很開心。”
“開心？”趙子矜似乎抓到了什麽，“那不會緊張嗎？緊張到無法呼吸。”
“笨蛋，哪有那麽嚴重？”何玉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暗戀這麽久的人邀請你去看籃球賽，緊張一定會有，但更多的應該是高興才對啊。不然我怎麽唱‘小心的歡喜’而不是‘太多的緊張’？”
趙子矜定住了神，的確，當一個暗戀已久的男生邀請自己時，開心才是主軸，如果緊張過度，那麽緊張就變成了主軸。剛才自己隻把握了人物害羞的性格，一味想著凡事都要緊張才能體現人物的性格，根本沒有去體會人物的“喜歡”。這麽一來，人物有了，但感情卻不見了。難怪顧粵會說，毫無感情。
“我明白了，”趙子矜對何玉道，“我覺得我能體會到那種感覺了。”
何玉點頭道，“我相信你。”
“啊——”趙子矜突然抱頭道，“這麽容易理解的事情，我竟然到現在才知道！我怎麽那麽笨？”
何玉安慰道：“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還要繞個七八彎才能意識到答案就在眼前。你這樣才是人類嘛！”
趙子矜放下手，“你說得真對，我釋然了。”
何玉沒好氣道：“你就沒真怪自己！”
趙子矜哈哈笑著點頭承認。
“離休息結束還有十分鍾，”何玉看了看手機，“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我有歌迷送的法式餅幹哦。”
“當然要了！”趙子矜毫不客氣道。
“董事長，這邊的工作我已經給他們交代清楚了。您看，明天是不是就啟程了？”Susan將手裏的文件輕輕放在了董事長辦公桌上。
陸延成拿過文件，看過後，揉了揉眉心，“訂明天早上的飛機，越早到越好。”
Susan笑道：“我已經告訴底下您要離開公司一個禮拜，您可以在C城好好休息，工作上不必太著急。”
陸延成難得的在職工麵前笑了笑，“我早點辦完事，有人才高興。”
“有人？”
陸延成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沒事了，你下班吧。”
“哦……”Susan剛要轉身，似是想到了什麽，忙道，“董事長，這次去C城還要住C城國際大酒店嗎？”
陸延成往椅子上一靠，“susan，這種事情我認為沒有必要再來問我。”
Susan趕緊解釋道：“董事長以前到C城都是住這家酒店，所以我不敢輕易更換入住的地方。但昨天我一個在裏麵工作的朋友告訴我，前幾天顧粵入住的時候，他的經紀人被人威脅。我怕不太安全，所以才問……”
陸延成眼睛一緊，“誰？”
“顧粵，就是非常有名的一個……”
“我問是誰被人威脅？”陸延成冷冷看著Susan，語調沒有一絲溫度。
“顧、顧粵的經紀人。”
趙子矜手機響的時候，她正在吃餅幹。
“喂，延成。”趙子矜心情愉悅地接了電話。
“趙子矜。”陸延成壓抑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趙子矜愣了一下，陸延成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她，這麽一叫，讓她很不適應。
還沒等趙子矜說話，陸延成又道：“在你心裏，陸延成從來都不被信任，是不是？”
“不是……”
“那我問你，為什麽我沒有資格送你回家，為什麽，”陸延成頓了頓，“遇到危險一句話也不告訴我？”
趙子矜突然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了，“我……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告訴你隻會讓你擔心，我不想……”
“但我想，”陸延成語氣透了些許疲憊，“任何關於你的事情，我都想並且有權知道，因為我是你的男朋友。”
趙子矜垂下了眼簾，“對不……”
“子衿，你又忘了我說過的話。”陸延成說完，歎了一口氣，“我們這幾天還是不要聯係了，讓我們都能安心工作。”
電話傳來“嘟嘟”聲時，趙子矜還沒回過神，什麽叫做“不要聯係”？
陸延成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原來是飛機航班的提醒。按下了刪除鍵，之前看了沒刪掉的短信跳了出來：快快工作，等你回來了，請你看我首次作為主角的MV！先生，不要太感動了O(∩_∩)O
陸延成關機，將手機卡拿出後，有些浮躁地又把卡放了進去。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猶豫不決了？
“你沒事吧？”何玉看著呆若木雞的趙子矜，擔心道。
趙子矜回過神，看著何玉道：“我又做錯了。”
何玉不解，“做錯什麽？”
“我的想法總是和延成不一樣，我覺得說了白讓他擔心的事情，他卻想知道。現在延成生氣了，我才覺得我做錯了，我應該把什麽都告訴他的。”
何玉有些驚訝道：“你有男朋友了？”
趙子矜不解，“對啊，你怎麽這麽吃驚？”
何玉道：“像你這麽努力得好像一點閑暇的時間都沒有的人，有男朋友真的讓我很驚訝。”
趙子矜歎了一口氣，“這說來話長，況且我現在也沒心情說，一天不給他發短信，我就一天不舒服！”
何玉笑道：“情侶之間小打小鬧是免不了的，不過幾天，你臉上準又是樂開了花！”
趙子矜道：“你不了解延成，‘小打小鬧’這個詞根本不適合用在他身上。”
“也許吧，”何玉看著趙子矜道，“但是子衿，你至少還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能在不開心的時候耍耍小性子，能在想他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也許你覺得這些事微不足道，但當你愛而不得時，就會知道那就是幸福。”
趙子矜與何玉對視，在她的眼裏，趙子矜看到了一絲苦澀一絲無奈。她還是沒有放下吧，不然為什麽還要含淚唱著“年少的愛，現在想起，為什麽還會心痛”？
趙子矜不禁握住了何玉的手，何玉輕聲一笑，“我沒事，你快去操場，就要開拍了。”
趙子矜點點頭。
“加油，”何玉對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道，“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