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嘿!”趙子衿高興地朝並不算高的山坡上招手,卻沒得到男子的回應。


  趙子衿忙跑了上去。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趙子衿笑問道。


  陸延成卻看著山坡下,問道:“他是誰?”


  趙子衿朝山下看去,因為天色已暗,顧粵已然成了一團黑影。


  “他是顧粵。”趙子衿有些恨恨道。


  “嗡——嗡——”趙子衿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是“顧粵”。


  趙子衿皺了皺眉,卻還是接了起來,“幹什麽?”


  “你下來。”不可一世的命令語氣。


  “下去做什麽?”


  “陪我走上去。”


  “神經病,”趙子衿罵道,“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我要回去了。顧大明星喜歡呆在底下就呆在底下吧,恕不奉陪了,拜拜!”


  “我們走吧!”趙子衿笑看著陸延成。


  陸延成將手伸出,握住趙子衿的手,卻聽到趙子衿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麽了?”陸延成皺眉,將趙子衿的手拿起細細察看,細小的傷口便被收入眼底。


  趙子衿忙將手收回,“剛才做替身,從山上滾下被石子刮的。不過不礙事,這些小傷口睡一覺起來就不疼了。”


  “從這裏滾到山下?”陸延成不可置信地看著趙子衿,“誰讓你這麽做?”


  “我自己。為了接到好的戲,這根本就不算什麽……”趙子衿小聲道。


  陸延成臉色微慍,“子衿,在我們認識之前,你隻屬於你自己。但在我認識你之後,你便也屬於我了。所以,今後再有這種危險的戲時,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雖然陸延成慍顏嚴詞,但卻讓趙子衿心裏一暖。演了這麽多年的戲,還是第一次有人關心她,讓她覺得自己並不是孤單一人。


  等了這麽久,原來等的就是他。


  “好。”趙子衿嘴角彎了起來。


  陸延成見趙子衿這麽快就妥協了,也不忍心再罵她,隻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趙子衿乖順地任由他牽著自己往車的方向走去。


  上了車,待要發動時,陸延成似是想到了什麽,偏過頭看著趙子衿道:“子衿,我還沒聽過你叫我的名字。”


  趙子衿心裏一緊,哪裏敢看陸延成的眼睛,隻是將眼光放到自己的鞋子上。半晌,才故作鎮定,大聲道:“陸延成!”


  陸延成道:“那是姓名。”


  趙子衿道行太淺,鬥不過他,聲音放輕了一些才敢開口,“延成。”


  “乖。”陸延成滿意地一笑,傾過身,在趙子衿唇邊印了一個吻。


  這一吻將趙子衿吻成了一個徹頭徹腦的紅番茄。


  陸延成將車裏的燈關了,趙子衿才感覺如獲大赦。不一會兒,陸延成開動了車,緩緩離開了A城郊區。


  “他是誰?”顧粵看著離開的黑色轎車,淡淡問道。


  有人答道:“華正科技的總裁,陸延成。”


  顧粵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趙子衿,你也不過如此。


  “喜歡吃什麽?”陸延成問道。


  “紅燒排骨!”趙子衿笑道,“一聞到排骨的香味,我的口水就分泌得非常旺盛!”


  陸延成輕輕一笑,將車拐進了一個胡同裏。


  A城在這個地段保留了許多胡同,不過大多數胡同現代化氣息極其濃重,已經沒有了悠長沉穩的古韻。而陸延成現在駛進的這條胡同,卻是為數不多的,將胡同韻味延續至今的“米袋胡同”。


  這裏是不是有特別多裝米的袋子啊……


  陸延成不用猜,也能知道趙子衿心裏想什麽,“胡同的形狀、當地的土話,人名、官名,大江大河,所有你所知道的,都能拿來為胡同命名。像北京的帽兒胡同,單憑一個‘兒’字,便京味十足。據我觀察,這個米袋胡同不是你想的那樣,有數不盡的米袋,它完全是根據胡同的形狀來命名的。”


  趙子衿如沐春風,“原來如此……等以後有錢了,我得造出一條胡同,名字就叫做天後胡同!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地鼓舞人心,讓身處困境的人渾身充滿了幹勁?”


  陸延成故作沉思,道:“充滿了野心。”


  趙子衿道:“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陸延成好笑道:“子衿,你若是老驥,那我豈不是耄耋老人了?”


  趙子衿小聲道:“那也是英俊的耄耋老人。”


  陸延成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趙子衿隻能看到他冷峻的側臉,依舊波瀾不驚。


  車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停在了一個專門停放車輛的大院裏。陸延成和趙子衿步行出了大院後,往東又走了一百多米,來到一家小店前。小店門牆邊掛著一塊竹製的牌子,上麵用行書寫了一個“食”字,筆走龍蛇,鸞翔鳳翥。


  一進店門,便有一身穿旗袍的女子笑著迎了上來,“貴人惠臨,小店無上榮光。”


  陸延成笑道:“若說貴人,你們這裏倒是藏了一個。”


  女子笑道:“可靳師傅曾和我說,陸先生才是貴人。咦,這位姑娘是?”


  陸延成自然地握住趙子衿的手,道:“這是子衿,我的愛人。”


  女子和趙子衿一起愣住了。


  “陸先生結婚了?前幾天靳師傅還想幫您牽紅線呢!不行,我得把靳師傅叫出來,誰叫你結婚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女子走後,趙子衿拉了拉陸延成的衣袖,“我們什麽時候結婚了,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陸延成道:“子衿,我說的‘愛人’的意思是‘我愛的人’,難道不對?”


  “也不是……可這、這有歧義……”


  “愛人”雖有“我愛的人”的意思,但人們用這一個詞時,想要表達的卻是“我的妻子”,而這一層意思也已經被廣泛認定。趙子衿不太相信聰明如陸延成會不知道這個詞的含義,也許……他就是故意的?

  “怎麽結婚了也不叫我這個老頭去喝杯酒啊?”說話間,一個身穿白色唐裝的清臒老頭從樓上走了下來,看來就是旗袍女子口中的“靳師傅”了。


  陸延成笑道:“若是結婚了,我怎麽能不把您請去掌勺?”


  靳師傅也笑道:“看來我這老頭也並非一無是處嘛!”


  靳師傅看向趙子衿,道:“就是她?”


  陸延成道:“就是她。”


  靳師傅對趙子衿道:“小姑娘怎麽稱呼啊?”


  趙子衿忙道:“我叫趙子衿。”


  “子衿啊,待會兒將你的生辰八字告訴爺爺,讓爺爺替你和成老弟算算。你看好不好啊?”


  “好。”趙子衿隻能答應道。


  靳師傅一邊挽起袖子,一邊道:“今天想吃什麽,爺爺立刻下廚給你做去。”


  趙子衿被這突然的親切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如何答話,便聽到身旁的陸延成道:“紅燒排骨。”


  靳師傅哈哈大笑道:“好好,紅燒排骨好啊!想起來,我這半截入土的老頭已經很久沒做紅燒排骨了,做得不好吃,你們還要多多見諒啊!”


  陸延成道:“靳老若是做不好吃,我願意付雙倍的價錢。”


  “陸先生若還要付錢,那不是折煞我們小店嘛?”旗袍女子將茶端出,“兩位就先請坐,等靳師傅做好了,這一小壺毛峰也該喝完了。”


  趙子衿坐下後才突然發現,這店麵雖不小,但卻隻有他們這一桌客人。


  “這裏的生意是不是特別不好啊?”趙子衿小聲問道。


  陸延成道:“恰恰相反。若說這裏的生意不好,那全城就沒有人敢說自己的生意好。”


  趙子衿瞪大了眼睛,“那、那這裏怎麽就我們兩個?”


  陸延成解釋道:“靳老的父親是慈禧太後欽點的禦廚,可以說慈禧吃的每一道菜都是由他來篩選。另外,門外掛的‘食’字,就是慈禧親筆。靳老得到了其父真傳,後來就有了這家內有乾坤的小店。”


  “但靳師傅每天隻招待三桌客人,每桌不超過三個人,而且吃的東西都由靳師傅來定。想要見識咱們靳師傅廚藝的人啊,已經排到三年以後了!不過,全天下就一個陸先生能讓靳師傅壞了規矩,什麽時候想吃了,靳師傅就什麽時候給他下廚!”旗袍女子走來,佯嗔道。


  趙子衿有些嫉妒,“為什麽延成會有特殊待遇?”


  “那是因為陸先生第一次來,吃了一道‘半虎’後說了四個字:與子同袍。靳師傅聽到了,就直握著陸先生的手說,‘高山長覓流水,子期終遇伯牙!幸哉幸哉!’。我到現在還不明白怎麽能僅憑四個字就成了忘年交了呢?”


  說完,旗袍女子將一張白紙放到趙子衿麵前,笑道:“趙姑娘也別笑,老祖宗喜歡算生辰八字,靳師傅也信這個。你就當逗老人家開心,告訴他你的出生年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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