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但有陽謀
有什麼看法？
陸銘能有什麼看法？
瞧不上？
不至於不至於……
投不投降，涉及到個人選擇問題，這個陸銘沒法評說，他也不至於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指責他人。
看了眼腳下的威能能量抽取器，思考後，陸銘慢悠悠道：「我不知道你當時碰到了什麼狀況，所以我也無法評斷對錯。」
帕拉：「敷衍的答案。」
影子插話：「敷衍的答案也是答案。」
陸銘緊隨其後道：「你問了一個問題，該我們了。」
聊天咱也不能吃虧了不是？
帕拉確實蠻好說話的，祂連思考都沒思考，乾脆道：「你問吧。」
「你的任務是什麼？」
反正是閑扯，陸銘乾脆問個大的，別管帕拉回答不回答，問出來又不會少塊肉。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帕拉竟然連猶豫都不猶豫……
「與死亡一戰。就這樣。」
「正如我剛才所言，戰鬥，死戰。你與我。」
「勝則生，敗則死。」
陸銘和影子齊聲道：「倒是簡單。」
這個可算不上什麼陰謀——下副本，剛副本boss，玩家的標準經歷。
但是，為什麼呢……
「因為繁育想要謀奪死亡的神名。」
這句話，是帕拉說的……
陸銘和影子不由愣住。
……
雖然陸銘和影子，老早就知道繁育正在掠奪死亡的力量。
然而這種東西，你自己查出來，和對面親口說出來，完全是兩個概念。
帕拉的這句話，讓陸銘和影子搞不懂帕拉的意思了。
滿頭霧水中，帕拉再開口。
「你們知不知道有個東西，叫做觀察之間……」
陸銘：「？？？」
異域入侵副本中的觀察之間……
別說聽過，陸銘甚至還親眼見過！
「現在，操縱者和繁育，就在觀察之間中，祂們將視角鎖定在了這個副本世界內。只要我與死亡開戰，那兩位就能藉助觀察之間的力量，觀察到我和死亡之間的戰況。」
「當然，咱們不在乎戰鬥是否被人直播了……這個無所謂。重點在於……」
帕拉拉著長音，打了個小小的機鋒。
但影子秒懂。
影子低沉說道：「重點在於，繁育能藉助觀察之間的力量，觀察我的底細。」
帕拉打了個響指：「正解。」
繁育謀奪死亡的神名，研究是一方面，但如果能親眼看到死亡神名的力量，這無疑能夠加強繁育對死亡這一概念的理解。
以此為出發點，這個副本的邏輯自然也就簡單明晰了。
沒有陰謀。
確實沒有陰謀。
因為這個副本，就是個光明正大的陽謀。
死星帕拉有幫助旁人屏蔽氣機的能力，且祂提前加入了操縱者的陣營——帕拉是明擺著的靶子。
你死亡要是進入這個副本，就得與帕拉一戰，然後就會露底。
你死亡要是不進入這個副本，那帕拉就老實的在這個副本里待著，並且不斷幫助組織的人屏蔽氣息。
這種情況，你管還是不管？
當然，你死亡可以不親自動手——大不了交給學者唄。
但如果再深入思考一番……
現實世界能處理帕拉的，只有陸銘和學者，這個局現在看來乃是為陸銘布下的，但如果學者入場，操縱者會不會有其他的反制手段？
畢竟，使命乃是操縱者的人，操縱者跟使命混了很久很久，黑傑克這種東西，大概率被操縱者研究透了。
「哎。」
影子的輕嘆聲自陸銘體內響起。
語氣中滿是無奈。
是的，無奈。
沒有憤怒，沒有惱火。
只是單純的無可奈何……
影子苦笑開口：「我早說過，祂很麻煩。」
……
「全面。」
「計劃必須要全面。不止要賭成功，還要賭失敗。成功與失敗兩頭押注，方可立於不敗之地。」
異域入侵副本內。
不，此時此刻，這裡不應該叫做異域入侵副本了——副本被完美通關之後，全球副本系統的力量，在此世界消退一空，這個世界重歸於原本的樣子。
但一些人，一些物，卻並未改變。
比如說，在這個世界內的觀察之間。
觀察之間中，一道人影挺拔站立。
祂身材極高，大概兩米開外，體型消瘦，臉上氤氳著霧氣，讓人看不清五官。
此刻，其周圍的牆壁光影綽綽，展現出鋼鐵危機副本中的場景。
帕拉和陸銘正在聊天。
但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卻都逃不開觀察之間的眼。
「你的陰謀論我不想了解……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有聲音從一旁的傳來。
高個男人轉頭，看向了身邊。
以凡人的視角看去，祂身邊並無任何東西存在，然而綽號為操縱者的男人自是能看到一些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祂便看到。
一道小小的，可能只有皮米大小的人形，立於空中，與自己並肩。
那是一個詭異的人形。
土黃色，生長著雙翼及六條手臂，兩張臉孔一男一女，一哭一笑，挺著大大的肚子宛如懷胎九月，下半身卻又有男性性徵裸露在外。
這個造型，即噁心，又詭異。
「所以，繁育，你想知道什麼？」
操縱者這般開口，繁育不男不女的聲音，便響於耳邊。
「我想知道，帕拉到底在幹什麼？打就是祂的任務，但現在，我彷彿看到了老友聊天一般的場面。」
「呵呵呵……」
操縱者開口，發出連串的笑聲。
看向牆壁，目光落在帕拉身上，想想，操縱者道。
「我的經驗讓我理解一件事情。」
「做計劃，不能把生物，當成單純的棋子，祂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思維，更重要的是，祂們有好奇心。」
「好奇心是個很可怕的東西。而且普遍來說，實力越強，好奇心越重。」
繁育：「我不太理解你這番話中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帕拉為什麼還不動手？」
操縱者：「意思就是，帕拉想要自己打聽打聽，有關於咱們的最終目標的事情。祂想知道上一代後期，陸海峰從至高神那邊帶走了什麼，也想知道陸銘這個陸海峰之子，在這一系列事件中能起到什麼作用。」
繁育：「這不是祂該知道的事情。」
是的，這不是帕拉該知道的事情。
低位邪神位格太低，哪怕上一世代，帕拉乃是正義麾下的急先鋒，與死亡麾下的邪神鬥了不知道多少回合，但涉及到更高層面的事情，帕拉還是一頭霧水。
祂知道一點兒東西，但只是浮於表面的那點兒東西。
而現在，祂想知道更多。
操縱者嘿笑著答道：「這就涉及到我剛才說得，有關於好奇心的概念了……」
操縱者笑著、看著，悠哉寫意。
但繁育卻沒祂那副好心情。
暴躁的聲音快速響起：「告訴帕拉，現在，立刻出手！否則，待我奪得死亡之神名后，祂的族人，就再別想睜開眼！」
操縱者笑著搖了搖頭：「你還是那麼……沒有耐性……算了，雖然我很想聽聽祂們的聊天內容，但既然你不願意，那咱們就加快進度。」
眯眼，聲音跨越萬萬光年，穿透全球副本系統的屏障，落入了帕拉耳中。
「儘快，繁育有點兒等不及了。」
……
帕拉那邊遭到了繁育的施壓。
陸銘和影子這邊，也亞歷山大！
「怎麼辦？」
不止陸銘不知道怎麼辦，連影子，其實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是一個完全閉環的邏輯。
打，露底。
不打，組織的威脅清除不了。
而且打與不打，選擇權甚至不在於陸銘和影子，而在於帕拉。
只要你進了這個副本，那即是我命由天不由我！
這一刻，影子甚至自言自語了起來：「繁育對死亡神名的研究，已經有一定的進展了。如果這一次打起來，我露了底，繁育的進度恐怕就會空前加快！」
「本來留給我們的時間就不多，且現在的繁育，極可能已經成就了高位邪神，再讓祂奪走我的神名力量……」
這局面就很僵硬了……
但不管，還能裝死不成！？
這個陽謀對繁育來講，只是個添頭，能加快祂研究進度的添頭！
沒這個添頭，繁育遲早也能成功——事實上現在繁育的進度也差不多了……
勉強定了定心神，影子開口道。
「祂們許諾給你們什麼好處！？」
「嘿嘿嘿……」
帕拉的笑聲飄蕩傳出。
「剛才我說過，我是某一代的玩家。」
「話說，能成為玩家，真的是倒霉到老家了……」
「我們不像死亡你們，在全球副本系統降臨的整個過程中，我們的世界從頭到尾，只出了我這麼一個邪神。」
「當副本爆開之後，被逼無奈，我只能成為了正義的附庸。」
說完，帕拉稍稍沉默了一下。
「我在某方面，很感謝正義。因為正義，確實是少有的，能夠吸納玩家的邪神。祂給了我庇護。」
「遺憾的是，僅僅只有我一個人。」
正義帝國，不養閑人。
帝國的風格，可歸納為超級****和社會達爾文主義——廢物，沒有價值！
「剛才，我的第一個問題即是，你們對我投降這件事情，會怎麼看。」
「其實無數次的復盤之後，我也很茫然，很彷徨……放棄了我的世界和我的族人們，自己成了正義的狗腿子，還不怎麼受待見……」
「雖然比起同生共死，這個選擇理性了一些，但後悔的情緒，卻總是避免不了的。」
「我想復活我的世界，我想救贖我的罪孽。」
「而操縱者和繁育，給了我這個機會。」
無需細說，影子已經說道：「以死亡神名之力，死而復生！」
帕拉：「正解！」
所以，帕拉不怕戰死！
甚至爵士他們，也不怕死在副本里或者副本外！
影子的聲音忽地挑高：「我也能做到！」
「不，你不能！」
「一，你現在只是低位邪神，驅動不了如此龐大的力量！」
「二，你的神名只是死亡，而如果讓繁育獲得了死亡的神名，祂便擁有了新生+死亡的力量！」
「三，繁育的進度比你快的多。我猜你應該不清楚，繁育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祂離成功，真的很近了……」
「四，我在賭，賭面對操縱者+繁育的你們，必輸無疑！」
「祂們準備的太充足了。充足到你面對祂們，根本沒有一星半點的競爭力！」
耳邊再次響起操縱者的催促聲：「如果聊完了，就開始吧。繁育急得已經快要殺人了……」
帕拉嘿嘿一笑：「放心，這就好。」
一邊說，他一邊從空間指環中，取出了一張書頁。
書頁捲曲泛黃。
但其上，卻蘊含著詭異又恐怖的力量！
很少有人能認出這張書頁的來歷。
而知道它的人，卻又會驚詫於此物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這張書頁，乃是正義某件神器的一部分！
「至高律法書。」
伸手，輕輕撫摸著書頁，帕拉淡淡一笑。
「這是當時招安我時，正義陛下所賜下的獎勵。用在現在這個時候，倒也應景了。」
話畢，帕拉撕碎書頁。
詭異的光，籠罩在帕拉身上。
與此同時，宏大的聲音從帕拉口中響起，並化為無法撼動的鐵則，瞬間籠罩在了整個死星上！
「正義，即強權！」
「強權，即鐵則！」
「我宣布，此地削弱鬼靈側法則！」
「我宣布，此地禁止一切合體類能力！」
兩道強權箴言！
浩蕩的光，轟然盪開！
遠超低位邪神級的力量浩蕩宣洩開來，瞬間覆蓋在了死星之上！
鬼化狀態下的陸銘，只感覺大腦「轟」的一聲。
下一秒，他便看到，自己身上的鬼紋快速淡化，影子直接脫離了陸銘的身體，重新站立在陸銘身邊！
鬼化被禁！
「律法書，噁心的東西！」
影子唾罵一聲，卻不慌張。
轉頭看向了陸銘，影子開口。
「帕拉交給我，你自己小心別被抓了。」
鬼化狀態下的陸銘+影子，很強很強，而現在，借用律法書的力量，帕拉直接廢掉了鬼化……
陸銘擔憂開口：「你能行么？」
「呵……」
哪怕不想打，這一刻影子也實在是不打不行了。
祂直接開口道：「我說的能確保不敗，甚至有八成的勝率，可沒計算鬼化的因素！」
但打了就會露底……
嗐。
人家都飛龍騎臉了，你不接招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