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沒有陰謀
陸銘從不否認謹慎是一種優秀的品質。
甚至更進一步，陰謀論者也不見得就全是腦癱……
但凡事都要有度。
比如說：聖母，yes，聖母婊，no。
環保，yes，極端環保主義，no。
陰謀論者，yes，極端陰謀論者，no。
你不能覺得任何事物都有陰謀，就像是普通人不能總認為自己出門就會被車撞一般。
此時此刻，陸銘悍然啟動鬼化，已是說明了自己的選擇。
「干他丫的！」
對手情報基本透明。
這與使命副本內遭遇的情況，完全不可以一概而論！
這種情況，若是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那陸銘和影子真就可以洗洗睡了。
滔天鬼氣洶湧而起，密密麻麻的鬼紋覆蓋在陸銘的皮膚上。
抬頭，目光遠眺，感知瘋狂擴張，邪神級的感知，瞬間籠罩在了頭頂上空的死星之上！
但陸銘並沒有感知到帕拉的位置……
「祂有屏蔽氣息的手段啊……別忘了咱們這一次是為什麼而來的。」
這個倒也沒錯。
帕拉既然能幫助他人屏蔽氣息，沒道理自己屏蔽不了自己的氣息波動。
陸銘短暫一愣，隨口問道：「那該怎麼辦？」
影子並不急迫。
祂開口：「帕拉無法離開死星。」
換句話說，帕拉百分之百就在祂的死星上。
「所以，只要把那顆死星拆掉不就好了么？」
簡單、粗暴的邏輯。
正好對應了陸銘和影子這種直接硬剛的粗暴選擇。
抬手，深邃的幽光自陸銘手中醞釀而出。
光越來越深邃，規模卻越來越龐大！
就如同貫通天地的巨大光柱，醞釀著無與倫比的死亡氣息！
聲勢浩大之中，周遭的行人們，才發現陸銘身上的異狀與爆發出來的能量波動。
驚呼聲，恐慌聲。
混亂，以陸銘為起始點飛快向外蔓延……
毫無疑問。
這種動靜，已經驚擾了本副本世界內的強者們。
……
副本本土。
國防作戰指揮部。
身穿軍裝肩膀掛勛的軍人們往來不絕，尚未被死星擊落的衛星，已是將探測器對準了城市內部。
於是，顯示屏中能清楚看到，城市東南區方向，浩蕩的冥光騰空而起，掀起恐懼與死亡的狂潮！
哈雷爾克上將目瞪口呆的看著屏幕中的畫面，片刻，疲憊的聲音從其口中傳出。
「誰來告訴我，這又是什麼人？或者說，他又是什麼東西……」
周遭眾人面色慘淡，卻只是沉默不語。
人聯，這顆星球的統治者。
科技發達，甚至已經有能力進行對星系的探索行動。
然而這份力量，在正義帝國面前實在太弱了……
甚至不用說正義帝國，就是只計算死星帕拉，人聯的力量也實在是微不足道。
自打死星降臨之後，人聯們清楚認識到自己的羸弱——敵人層出不窮的科技手段與超乎想象的超能者，直接打垮了人聯的一切精氣神，摧毀了他們一切的反抗之心。
而現在……
哈雷爾克上將再次看了眼屏幕中的男人。
平凡，普通。
身上的紋身密密麻麻。
但手上泛起的能量波動，卻直讓人心驚膽顫！
只是看著，哈雷爾克上將就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苦笑自臉上泛起，哈雷爾克上將自嘲道：「無所謂了。都無所謂了。」
「反正，輸都輸定了，誰也沒能力改變這一切了。眼下又冒出來一個不知來歷的超凡者……」
不重要了。
就如同將死之人，不會懼怕一場小小的感冒。
「轟隆！」
那神秘人手中激蕩的光，醞釀到極致之後便衝天而起。
狂暴的光柱，如同激光炮一般，狠狠轟擊在了死星表面！
冥黑色的光芒，與代表了死星防禦罩的藍色光芒激烈摩擦，無數空間亂流四散飆飛，直到約兩秒鐘后，藍色光罩轟然碎裂，冥黑色的光柱如同尖刀一般，狠狠打在了死星表面，直打出一道堪比東非大裂谷一般的豁口。
鋼鐵碎屑四處亂濺，卻又被死星自身的引力場重新吸附到死星表面。
明面上，陸銘的這一計冥界波效果不顯。
但畢竟只是試探，還未到動真章的時候。
屏幕前的哈雷爾克上將，卻激動的難以自已！
看著屏幕中慢慢散去的能量波動，哈雷爾克上將的臉色先是發白，隨後立刻變地紅潤了起來。
他猛地轉頭看向手下人，醞釀了半天，方才大聲吼道：「聯繫他！他是我們敵人的敵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雖然這句諺語不一定在哪哪都通用，但肯定適合現在人聯的處境。
手下人領命而去。哈雷爾克上將重新回頭看向屏幕中陸銘的臉，臉上終於升騰起了希望之光。
……
用死星來形容帕拉的外部裝甲，並不准確。
嚴格意義上講，所謂的死星，只是一艘像是星球大小的戰艦罷了。
死星表層有武器、裝甲、能量護盾發生器等等等等。
而表層之下，同比於一般星球的土層之中，亦是空的——死星內部蜿蜒曲折，分出了大大小小几百上千層。
換言之，身在死星，帕拉可以隱蔽的地方，不止於死星表面，而是立體的。
死星內部，某地。
恢弘的宮殿於燈火通明之中熠熠生輝。
宮殿佔地不小，建築風格別緻，通體呈鐵色，顯得堅硬堅固。
行入大殿之中，便能看到那別緻的裝修，繁雜的雕飾，精美的瓷器擺件，以及來來往往的帝國軍方戰士。
帕拉，帝國五星將之一。
雖然不為正義冕下所信任，但五星將本身就代表了力量與權力。
死亡、星雲等，自然可以隨意評價帕拉與正義的關係，但帝國軍方的戰士們，可沒有議論帕拉的資格與權力。
正相反，征戰在外，他們必須要聆聽帕拉的命令與教誨，否則，正義帝國的軍法，將會告訴他們何謂正義即強權！
正值宮殿門口處腳步聲響起。
一行十人，在帝國軍方戰士的引領下快步走來。
穿過前廳、花園，進入走廊，一路來到了正殿。
爵士與托尼對視一眼，恭敬低下頭來，似是不敢直視正殿中高高正坐的人形。
「見過帕拉大人。」
低沉的聲音自大殿深處響起。
「別這麼客氣，我的朋友們。」
爵士聽罷便笑著抬頭，看向了正前方。
能看到，正前方的鐵王座上，一男子輕笑著，直視著他們。
祂有著金色的雙眸與金色的頭髮，混身上下穿著一身連體的鐵色鎧甲，將其挺拔的身姿襯托的分外有型。
五官英俊偏向剛強，但眼眸卻總是笑眯眯的，給人一種暖男的感覺。
祂便是死星帕拉。
那個以鋼鐵為神名，死星為綽號，帕拉為本名的男人。
正義帝國的規矩一向繁雜，且在正義手下做事，必須要嚴格恪守上下級禮儀——因為正義最喜歡這一套。
強權。
規矩。
生硬、死板，以及契合神名。
但帕拉不同。
祂是五星將中，少有的不在乎規矩禮儀的傢伙。
這可能源自於玩家「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天性。
又可能正因為如此，帕拉才得不到正義的絕對信任。
但無論怎麼講。
三番五次的與帕拉接觸后，爵士覺得，帕拉真的蠻好說話且很容易相處。
這讓他少了些對邪神的懼怕和敬畏，多了些隨意與輕鬆——當然，必要的尊重和禮節還是要有的，或者說必須要有。
爵士再次垂首，恭敬道：「感謝帕拉閣下施以援手，否則，我們這些人，恐怕都要交代了。」
帕拉揮了揮手，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帕拉認為這是基本的素質。
而這一刻，無論是爵士還是帕拉，都對「離開副本后爵士等人該如何面對陸銘」這件事情隻字未提，彷彿對於此，他們早就有了應對方法。
亦或者是，爵士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片刻后，爵士再開口。
「帕拉閣下，雖然死亡這麼早就找到了這個副本，這一點有點兒超出預期，但我想，帕拉閣下應該對此有所準備了。」
帕拉微微點頭：「是的。」
說著，祂半眯起眼，彷彿在回憶著什麼。
直到帕拉再次睜眼，看向了爵士等人。
祂重重點頭。
「從操縱者找上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時刻準備著。」
「你們就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到我處理完死亡的事情，還有用得到你們的地方。」
「就這樣吧。」
聲音落，帕拉再揮手。
能看到，無數細密的條紋從其手中綻放而出，並飛快纏繞在了除爵士之外的另外九人身上。
氣息逐漸消失，被藏匿的無影無蹤。
至此，爵士方才恭敬施禮，帶著手下人離開了大殿。
直到大殿之中，僅剩下帕拉自己一人。
微微嘆息聲方才從帕拉口中傳出。
回想著很早之前，操縱者對自己說過的話，帕拉慢慢捏緊了拳。
「死亡……」
「玩家……」
「呵。」
「操縱者，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未名的聲音，忽地傳入帕拉耳中。
「放心，我不會騙你的。」
「前提是，你能把我交代的事情，做的漂漂亮亮。」
帕拉微微點頭，再開口：「所以，我再重複一遍我的任務。我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等到死亡進入我所屬的副本，也就是現在這一刻。然後打！是殺了死亡也好，是被死亡擊斃也罷。或是不勝不負，拖延到副本期限結束也可……是這樣么？」
「少了一點，別殺陸銘，當然，活捉更好。」
「陸銘？我不明白這個人有什麼意義。」
「你無須明白這裡面的意義。」
帕**時冷笑一聲：「又是話說一半……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跟正義是一個德行。」
這番言語並未激怒操縱者。
虛無的盡頭，只是傳出悠哉的笑聲：「我跟祂可不一樣。」
帕拉冷笑：「是不一樣，正義最起碼明白什麼叫光明正大，什麼叫堂堂正正，而你，就像是一個躲在陰溝中的爛蛆，滿腦子都是些鬼蜮伎倆。」
「哈哈哈哈！」
連串的笑聲傳入帕拉耳中，祂道：「謝謝誇獎。」
「還有，這一次我給死亡設計的東西，可不是什麼鬼蜮伎倆……這一次，我沒有陰謀，只是陽謀罷了。」
「我給祂了一個目標，又給祂找了個boss，相遇，戰鬥。勝則贏，敗則死。話說這不就是玩家們應該經歷的么？」
「所以，帕拉，我給死亡找來的boss，好好表現。我期待你的表演……不，無所謂，反正，你表不表演，只要死亡進入了這個副本，我就已經達成了目的。」
「最後送你一句祝福：活下去。」
聲音消散。
帕拉慢慢鬆開了拳頭。
祂口中喃喃，嘴角卻漸漸挑起陰沉的笑。
「活下去？我說，你們也太看不起我死星帕拉了。」
……
「轟隆！」
又是一道冥界波！
這一刻的陸銘，化身成了超級炮台，短暫蓄力后，一道能對星球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冥界波便能脫手而出。
然而這等攻擊落在死星上，效果卻不顯著——就像是一張人臉多了顆痘痕似的。
難看歸難看，要命卻真要不了命。
「這東西很難摧毀。」
陸銘做出評估，影子則開口：「畢竟是邪神的依仗，當然很難摧毀。」
話畢，影子話鋒一轉：「但別忘了，為了對付帕拉，咱們亦有準備。」
【威能能量抽取器】。
等了兩天才等到的特殊裝置。
「死星乃是帕拉的招牌，也是保護帕拉的第一道防線，這東西別看不大，但內里的能量儲備確實充足。」
「只要不榨乾死星的儲備能量，死星的硬度就如同你現在看到的這般——很難搞。」
影子這麼一說，陸銘便立刻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了。
身體飄蕩而起，陸銘飆射向死星。
腳下，忽有軍車停在不遠處，有人從車上走下，隱隱說著什麼「請求一見」之類的話，陸銘卻視而不見。
隨著飛出了星球。
引力開始翻轉。
死星散發的強大吸引力，將陸銘拖拽向死星——這與陸銘的預期相符。
而就在陸銘雙腳落地的這一刻，卻驚訝發現，死星表層的外部武裝，並未對自己發動任何攻擊。
這不免讓陸銘思考，這裡是否又是個陷阱……
但很快，陸銘附近的地面，便響起了電子音。
「你好，陸銘先生，我是死星帕拉。」
陸銘小心戒備，卻引來了帕拉的嗤笑。
地下深處，帕拉的宮殿內，帕拉語氣悠哉。
「放心，這裡沒有陰謀，至少沒有能直接傷害你的陰謀……」
「事實上，我甚至可以提前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戰鬥，死戰。你與我。」
「勝則生，敗則死。就這麼簡單，嗯，套用祂人的話講，這也是玩家們應該經歷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我想先跟你聊聊別的東西。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陸銘已經啟動了威能能量抽取器，但不知為何，帕拉對此卻視而不見。
考慮到每過一秒，死星都會被抽取掉不少能量，陸銘轉變了思路。
「你想聊什麼？」
附近再次傳來帕拉的聲音。
「就是隨便聊聊。嗯，就先從咱們的共同身份開始講起吧。」
「你知道，我曾經是個玩家，對么？」
陸銘點頭。
「那麼您也就知道，我這個玩家，投入了正義冕下的麾下。」
陸銘再點頭。
「我先問您一個問題，您對我投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