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陸銘的辦法
時間，來到入場后的第三個小時。
此時的陸銘，已經完成了對地府的處理工作，正喝茶聽故事，享受著閻皇待遇。
此時的古楚，也見到了老闆口中的那個「祂」，不知道兩位交易之間的客戶聊了些什麼，但已經能夠從網上看到，三百萬古朝兵馬俑復活的視頻照片了。
而此時的希望、小高、王泰、童揚小隊，才剛剛走出小山村，找到了一條通往外界的小路。
「這地兒是真的偏！真的！」
一路上，小高唧唧歪歪，不僅僅因為山路險且長，更因為在剛剛的路程中，小隊還碰到了一頭身高三米之高的直立狼人！
——一頭中等覺醒級，應該是那頭被小山村居民稱作狼神的怪物。
想想這幅場面……
深山老林里，一頭巨型狼人貿貿然從樹林里鑽出，肯定能嚇人一老跳。
當然，狼神怪談對小隊造成的影響，大概也就僅限於此了。
「有網了。」
剛一踏上小路，梁溪登時開口，聲音吸引小隊眾人的視線，他們紛紛掏出X手機，連接到副本世界的網路。
打開應用商店，下載一些大火的APP，僅僅是看了十分鐘左右，眾人便禁不住面面相覷。
「怪談現象多，且亂。有保人的，有殺人的，有理智的，有無智的。」
童揚這般開口，段雲做出總結。
「怪談現象剛剛出現時，乃是副本世界最混亂的時刻。」
「從網上得到的信息可以看出，什麼厲鬼復生啊，殭屍復活啊，頭七回魂啊，這類怪談現象造成的傷亡是最多的。然後還有黑白無常拘魂，天使降臨庇護信徒，再加上驅魔師、俠客、神話人物等等等等……總之，世界亂成一鍋粥。」
而混亂，會激發出人性中的惡——零元購之類的東西也就順勢而生了。
段雲簡單總結后又道。
「七天。混亂大概將會持續七天時間，七天之後，大怪談將會滅絕掉小怪談。根據安防局的已知情報，玩家們的傷亡也的確集中在前七天里。」
諸如古皇復生，喜羊羊，甚至是孫悟空之類的弱怪談現象，隨著時間推移，會逐漸被人遺忘，被更強的怪談現象所取代——當然這不是絕對的。
而更強的怪談現象，為了維持自己的存續，提升自己的力量，勢必會暫時保下普通人，因為這相當於保下了自己的根。
「但有一個怪談非常奇怪……」
段雲這般說，眼中閃過疑惑。
「看這個。」
他舉起手機，放在隊友們的眼前，手機中播放的，乃是兵馬俑巡街的畫面。
能看到，兵俑們身上還掛著石頭碎渣，裸漏在外的皮膚呈土黃色——這不像是膚色，更像是泥土的顏色。
他們倒沒有對普通人揮動屠刀，只是巡街巡街再巡街，瘋狂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秦皇復活的怪談嘛，只不過在副本世界里變成了古皇，這有什麼奇怪的？」
小高疑惑不解，段雲做出解釋：「古皇復活不應該有這麼強的力量。」
想想，段雲補充道：「古皇的性質與天堂地府不太一樣，古皇是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他不是虛構出來的想象產物。所以關於他的怪談，不是古皇真的存在，而應該是古皇死而復生。」
「但你們想啊，現實世界里能有多少人相信古皇能從棺材里爬出來？」
童揚搖頭：「沒多少。信這東西的人，可能都比不上信孫悟空真實存在的人多。」
「所以他有問題。」
段雲的確有兩下子。
僅僅通過網路視頻，就能斷定古皇存在疑點。
聽到段雲有理有據的推測，眾人禁不住齊齊看向段雲。
於不知不覺間，包括希望小高在內的眾人，都已經認可了段雲的能力，甚至接受了段雲的暫時性領導。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
小高試探性一問，段雲卻不作回應。
彷彿喃呢自語般的聲音，從段雲口中傳出。
「古皇有鬼……我覺得他可能與完美通關副本有所聯繫。再不濟，咱們也能從他那裡找到一些線索。」
眾人腦中響起希望的童音。
「那妥了，下一步去西京，找古皇！」
然而希望聲音剛剛落下，段雲便搖了搖頭。
「先聯繫陸銘先生。」
說完，段雲看向眾人，苦笑道。
「這個副本的死亡率偏高，難度很大，所以進入該副本的玩家並不多。玩家探索的不多就意味著情報少……至少安防局內沒有古皇相關情報。」
「而且我們實力太低，沒有陸銘先生我們是成不了事兒的。」
說完，他微微一頓：「弱者要有弱者的自覺。我覺得吧，咱們獨立行動不是什麼好事兒。最簡單一點，希望小高要是出了問題，陸銘先生管不管？他不管小高，還能不管希望了？」
「總而言之呢……咱們這些人，哪怕一事無成，也總比給陸銘先生添麻煩要好……」
聲音落，一旁的樹林中忽有平靜聲音傳出。
「你很不錯。」
眾人扭頭看向發聲處。
便看到戴著墨鏡的陸銘，慢慢從樹林中走出，來到眾人身邊。
分別兩個小時之後，陸銘再次出現在了希望等人眼前，其身後，有小白老黑隱隱對段雲揮了揮手，又打開鬼門關，返回陰間。
「你真的不錯……」
陸銘再次開口，稱讚段雲一聲，倒是段雲苦笑道：「這是我們這些打輔助的，應該做到的事情罷了。」
說完，他臉色發紅，不得不解釋一句：「還有，我不知道你就在一旁，我沒舔的意思。」
「舔他不丟人。」
小高如蚊吶般輕聲開口，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
……
時間回到剛才。
處理完地府之事後，陸銘聽判官審判了幾頭厲鬼。
故事是有一點的，但大抵都是自己如何變鬼，變鬼后又如何殺人之類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部分由怪談現象塑造出來的鬼物——而這類鬼物壓根就沒故事。
總而言之，陸銘聽了一會兒就明白一點，憑地府現在的力量，大概是撈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故事了。當然，這並非是陸銘不繼續聽故事的理由，但放個伢子在那裡聽故事並做記錄就足夠了。
如此，陸銘離開地府，但把影子留了下來。
別看閻王爺的鬼域很小，但功能性卻相當強悍。
不止有很多衍生出來的小鬼，地府這個鬼域還能出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同時小鬼們也擁有隨意打開鬼門關的能力——換言之，掌控了地府的陸銘，在這個副本內，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個隨意傳送外掛，趕路絕對方便。
而就在陸銘定位到希望的位置，讓小白老黑開門后，除了聽到上面那段段雲的發言，還聽到了耳邊響起的系統提示音。
【任務二：古老傳說已完成！】
【您成功前往了陰曹地府，並從陰間重返陽間。】
【恭喜您獲得獎勵：000點經驗值，000點遊戲幣。】
這讓陸銘稍稍恍惚了一下……
原來自己已經成長到這等地步了啊。
耳邊響起的希望的聲音，打斷了陸銘的恍惚。
「所以老大，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陸銘轉頭看向希望：「什麼怎麼辦？」
「就是古皇的事情。」
段雲看陸銘眼中有疑惑，便又開口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推測。
他說完，陸銘簡單思考，便道：「去西京。」
希望登時蹦高：「我就知道老大肯定也會做這種選擇的！出發！完美通關副本去！」
希望的激動似乎感染了其他人，唯有陸銘與段雲對視一眼，陸銘眼神平靜，段雲稍有憂心。
「沒那麼簡單的……」
遲疑片刻，段雲還是開口道。
「首先，古皇身上有完美通關副本的線索，這個只是猜測，當然，哪怕是猜測，咱們也有去一趟的理由。」
「其次，古皇的實力。古皇復生怪談的主體，乃是古皇本人，三百萬古朝士兵只是附帶。但兩者之間亦有聯繫。
現在古朝士兵們大肆彰顯存在感，隨著更多人看到這些古朝士兵，就會越發相信古皇已經復生。而他們的相信，又會成為古皇成長的養分。」
希望登時插嘴：「能有地府強？」
段雲搖了搖頭：「現在不會有。」
說完，他語氣一頓：「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你們說，那些復活的古朝士兵們，算不算人？」
眾人沉默，登時聯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直到陸銘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段雲的肩膀。
「不用想這麼多。」
段雲一愣。
他看向陸銘，便發現陸銘神色平靜，甚至還有點兒悠哉寫意。
陸銘轉頭，看向所有人道：「首先可以確定一點……哪怕古皇與完美通關一事有瓜葛，瓜葛也不大。換句話說，擊斃古皇不足以達成完美通關副本的條件。」
「而如何完美通關副本，咱們現在依舊沒數……或者我再深入談一點。咱們這一次大概率無法完美通關……所以希望啊，別想著撈多少好處給你去玩兒轉盤。」
希望登時嗚咽，氣得滿地打滾。
「然後，就是時間問題了，時間拖得越久，怪談們的實力就越強……所以在這個副本里想做什麼事情，宜早不宜遲。」
說完這句話后，陸銘最後道。
「最後，也即是最關鍵的一點。」
「實力。」
簡單兩個字后，陸銘不說話了。
眾人臉色茫然，不理解「實力」兩個字代表了何等意思。
唯有段雲理解了陸銘的想法。
實力即為底氣！
強者與弱者的眼光、格局，本就不同！
段雲想著如何搜索情報，如何以常規的方法攻略副本。
但陸銘想的，卻與段雲根本不同！
陸銘本身並非是解密側玩家，而且這個副本詭異到他壓根就摸不到頭緒——現在能知道的，也只是古皇有問題，值得去看一眼。
既然想去看，那就去看。
去抓住他，去拷問他，用鉗子撬開他的嘴，從他嘴裡得到一切！
感知著體內的大廚，和雖然陰陽相隔，但依舊有聯繫的影子……
陸銘目光深邃。
低等凶神，便已經有了成為世界毀滅之源的實力。
而影子，以及陸銘所掌控的一切力量，遠遠要比單一的低等凶神更強！
換句話說，現在的陸銘，本身也是可以作為毀滅源頭，副本bss的！
如果說之前，陸銘進入副本，乃是玩家與副本、與謎題的對碰。
那麼現在，陸銘再入副本，便是災難與災難的抗衡！
「我應該沒有這個副本的毀滅源頭強。」
「但我真的不弱了。」
「這份不弱，已經足夠讓我在非邪神親自下場的副本中大膽行事。哪怕敗北，也能保住性命。」
「所以……」
轉頭看向其他人，陸銘微微點頭。
「跟我走，我去帶你們看看，那個古皇到底長著一張怎樣的臉！」
話畢，鬼門關開。
於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的恭迎中，陸銘轉道陰間，直達西京。
……
天色已經微微放光。
今夜的西京，醒的有些早。
凌晨四五點鐘，大量的民眾便被驚醒，而驚醒他們的，乃是窗外街道上的腳步聲，以及整齊劃一的號令聲！
「風！」
「風！」
「大風！」
身著古朝鎧甲的士兵。
身上尚未摘掉的石屑。
土黃色的皮膚已經漸漸褪去泥土的顏色，慢慢轉化成華國人的黃色膚質。
他們身後，無數俑坑憑空出現，一路整齊腳印似乎描述了他們的來歷。
不知道古皇在交易之間做了些什麼。
總而言之。
整整三百萬古兵！有的乃是兵俑復甦，有的卻是憑空而生——但三百萬的數量確實做不得假。
如此巨大的數目，直接讓古朝士兵佔領了整個西京——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統統退避，整個西京只余古皇復活這一種怪談。
華國軍隊也並未與古朝士兵發起衝突——原因未知。
總而言之，雖然古皇剛剛復甦，卻已經有了佔領西京，重新稱皇之勢。
西京的居民們顫顫巍巍的躲在了自己家中，手機簡訊老早發來政府提醒：「請回家關門，不要外出。」
惶恐中的西京民眾們，驀地聽到巨大聲音響於整個西京。
那是渾厚，有力的中年男子的聲音。
「朕乃古皇古楚。」
「朕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有三百萬古朝士兵放聲高歌！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天空驀地放光，似灑下霞光，落在城中心某處。
古皇的聲音再次響起。
「朕乃天選之人，身負古龍血脈！」
「天選之人，古龍血脈！」
有龍吟聲忽然響於西京城內。
「朕之甲士，無堅不摧，勢不可擋！」
「無堅不摧，勢不可擋！」
三百萬古兵身上的石屑紛紛化作粉塵墜落於地，有微光從鎧甲兵器上升騰而起。
「朕有利劍，上斬天神，下誅魑魅！」
「朕有十八銅人，為傳國至寶！」
「朕有……」
「朕有……」
「朕有……」
……
「他還真這麼幹了……」
剛剛來到西京的陸銘一行，聽著城中響起的劇烈咆哮聲，段雲禁不住微微一嘆。
「這個古皇，很聰明。」
操作好理解。
三百萬絕對忠誠於古皇的古朝士兵，雖然由怪談而生，卻真的轉化成了活人，而活人，又會成為怪談的根本。
這就是巨大無比的信仰來源——現實世界哪個神祗有300狂信徒？
此時此刻，古皇當眾發表演說，就不提西京000人民群眾信不信這個，單單是三百萬古兵，就能讓古皇得實力提升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古皇。
這個本不應該出現的怪談現象，於這一刻完美利用怪談規則，瞬間成為當世最強怪談之一。
段雲轉頭看向陸銘。
「還要打么？」
陸銘用行動做出回應。
鬼車憑空出現，陸銘上車，劉江一腳油門，車輛飛馳著向市中心飆去。
副駕駛上。
陸銘輕聲呼喚。
於是西京鬼氣浮動。
地府降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