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還有救
待兮荷追到楚歲歲的卧房門口時只遠遠地看到了三人的背影,直至三人消失在了拐彎處兮荷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垂在兩側的雙手緊緊的握住,臉色也有些莫名。
「奴婢是一年前偶然發現若蘭姐姐在浣衣坊的,她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從賢雅宮調到了浣衣坊,不過她當時與其他宮人還是一樣的,可是從半年前開始那浣衣坊的嬤嬤便開始針對若蘭姐姐,讓她大冬天用刺骨的井水浣衣,若蘭姐姐的十個手指頭全部凍壞了,可是即使那樣她一個人還要做三四個人的事,並且那嬤嬤還剋扣了若蘭姐姐的月銀,一天只給若蘭姐姐一個饅頭。」
說到這裡那小婢女喘了一口氣。
楚歲歲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雖說淮安沒有冬天,樹葉不會凋零,也不會下雪,可淮安的冬天是濕冷的,井裡的水更是寒涼,她真的沒法子想象兮荷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公主剛回來的那幾天,那嬤嬤給若蘭姐姐說不要指望著您可以去救她,說公主您……」
那侍女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說我如今沒母妃庇佑,是個孤女,現在只配仰人鼻息活著?說我活不了幾年是個短命鬼?或者說的是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楚歲歲勾起嘴角笑著說道,不過那笑卻是讓人覺得有絲絲陰冷。
楚歲歲看著那婢女驚異的模樣,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全都說對了,還真是沒新意啊。
「繼續。」
「若蘭姐姐聽不過她那樣辱罵您,便與那嬤嬤爭執了起來,那嬤嬤便將若蘭姐姐的臉刮花了,將手腳都折了,今日我去看若蘭姐姐時發現她幾乎都沒氣了。」
緊接著那侍女又哭了起來。
「這一個月我都在宮裡,你為何不來尋我。」
楚歲歲皺了皺眉說道。
「奴婢每天都去找您,可是兮荷姐姐說您忙著,誰都不見。」
楚歲歲記得她沒有給兮荷說過誰都不見,她只是在讀書並不是在閉關。
「公主,到了。」
楚歲歲看見門匾上浣衣坊這三個字眼神便冷了冷。
「又是你這個小賤貨,怎麼這次不從狗洞里爬進來偷偷去見那個小賤人了?誰給你的膽子從我浣衣坊的正門進。」
「本宮給的。」
楚歲歲直直地盯著剛剛叫罵的宮女,一步一步的朝著浣衣坊裡面走去。一時間裡面的人都愣在了那裡沒有動。
「誰給你們的膽子見了本宮不跪的。」
楚歲歲走至那名宮女前方揚手便朝著那宮女的臉打了過去。
本來在後面看熱鬧的浣衣坊眾人看到這般場景均立馬跪了下去,那名被打的宮女好像還想還嘴,被跟在楚歲歲身後的尹青黛一腳便踢的跪了下去。
「帶路。」
看著呆愣住了的侍女楚歲歲提醒道。
「公主這邊。」
回過神以後那侍女連忙帶著楚歲歲朝著北側走去。
「原來是二公主殿下,公主來我這浣衣坊有何要事啊!」
剛走了沒一會,一個看著瘦高刻薄的嬤嬤便擋在了楚歲歲的面前。
「滾開!」
楚歲歲現在懶得和別人糾纏。
「公主倒是說說清楚,為何要大鬧我這浣衣坊啊!」
「尹姑姑。」
楚歲歲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還有正式要做,不要跟這個老潑皮糾纏。
尹青黛的腳幾乎和楚歲歲的聲音一起砸到了那嬤嬤的頭上。
咚的一聲后,世界都變得安靜了。
這一次楚歲歲一行人毫無阻礙的走到了若蘭的房門口,還沒推開門楚歲歲便聞到了一股非常刺鼻的腐臭味。
現在是七月中旬,正是最熱的時候,可若蘭住的這間屋子每日會被太陽曬六七個時辰,她還受著傷。
楚歲歲已經不敢推門去看裡邊是個什麼狀況了,當然,猶豫也只是一瞬間,她還是快速的推開了門朝著裡邊走去。
楚歲歲看著那堆破草上躺著的人瞬間便紅了眼眶,這哪裡還有個人樣子啊,簡直就像是一堆沒了骨頭腐爛著的爛肉。頭髮比身旁的草還要枯黃,整個臉已經爛的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到處流著黃色的膿水。
「尹姑姑,尹姑姑,您幫若蘭看看,快幫她看看。」
楚歲歲的聲音已經帶上些許的哭腔,這是楚歲歲自重生以來第一次覺得是這般的無力。
尹青黛點了點頭,先抬起了若蘭腫得不成樣子的手腕,細細的摸了一番。
「還有救。」
尹青黛先給楚歲歲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現在先封住她的大穴,保她的心脈,要半個時辰,在這期間別讓人來打擾我。」
楚歲歲點了點頭,快步的出去將門帶了起來。
「你叫小槐是吧!」
楚歲歲問向那個侍女。
「是,公主,奴婢叫小槐。」
「你現在回宮去叫些人過來,找你信任的,相熟了。」
楚歲歲說著將自己的宮牌交給了小槐。
剛剛她出宮出的比較急,卻是沒想到帶些人過來,畢竟等會兒還要將若蘭帶回賢雅宮去。
「公主一個人在這裡奴婢不放心,剛剛那些人不是好相與的。」
小槐低著頭絞著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說道。
「無妨的,你回去叫人,否則要怎樣將若蘭帶回去?」
看著小槐的模樣楚歲歲也放緩了語氣,給小槐解釋道。
「那公主殿下就呆在這兒,奴婢一定快去快回。」
小槐剛剛看到了尹青黛的動作便也明白了那位姑姑應當是特別厲害的,兩廂比較之下還是覺得找人來將若蘭姐姐帶回去更重要一些,急忙說了一聲便快速的跑了。
小槐走後楚歲歲便尋了個地方坐了下去,她現在是沒心思去找那些人算賬的,不過那些人的下場楚歲歲已經幫她們想了十幾種了。
楚歲歲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良善之輩,雖然她對於有些事總是得過且過的,看著彷彿很好相處,那只是因為她懶得去計較,因為有些人並不配讓自己費心思。
可是若是有人碰到了自己的人,那麼她就要做好承受自己怒火的準備,畢竟,她可是一個極其護短的人。
「嬤嬤,如今怎麼辦?」
剛剛在門口叫罵被楚歲歲刪了一個巴掌的那個宮女捂著臉哭哭啼啼的問道。
「能怎麼辦,當時讓你把那個若蘭直接弄死,你偏偏不,吊著她的命,如今好了,她就要咽氣了卻剛巧讓二公主看到了,若人今日死了怕是你我都不好過。」
剛剛被尹青黛踹了的那位嬤嬤正是這浣衣坊的管事嬤嬤,此刻宮女正給她那腫得青紫的額頭上著葯。
「嬤嬤莫要嚇我,如今那二公主可都已經成了宮中的笑談了,也沒見賢雅宮有人敢出來說話啊!想必她沒膽子來找我們的晦氣。」
那宮女有些不相信,覺得嬤嬤說的嚴重了些。
「看來你對這二公主還是不甚了解,看人的眼光也需鍛煉鍛煉。」
嬤嬤看著那宮女滿不在乎的樣子有些生氣,揮手將給自己上藥的宮女打發了出去。
「小姨,我這幾日都打聽過了,那二公主自回來幾乎就沒有踏出賢雅宮的門,而且那日宴會也有好幾位御膳房的姐妹說她唯唯諾諾地。」
那宮女蹭到了嬤嬤跟前輕聲地說道。
「那你說今日的二公主可有一絲唯諾。」
「這許是裝的!」
管事嬤嬤地話讓那宮女愣了一愣,隨後硬是找了個理由。
「你進宮時間太短了,也許是我將你護的太好了。」
那嬤嬤嘆了一口氣。
「今日的二公主讓我憶起了兩三年前的二公主,那時沒有一個皇子皇女可以抵得上二公主在這宮裡的地位,張揚又傲氣,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女,如今的她又更多了一份狠辣與沉穩。她絕不是傳聞中的樣子,可這樣才更說明了她的可怕之處。」
「小姨。」
那宮女還想說些什麼,嬤嬤抬手阻止了。
「兩年前我托關係將你選入宮,再將你弄入這浣衣坊,原想庇護著你,幫你攢些銀錢,五年後你從宮中出去也能嫁個好人家。」
管事嬤嬤的眼睛望向窗外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看上的那肖統領小姨也覺得不錯,便幫你打壓著那若蘭,可是小姨沒料到這事會傳入二公主的耳朵里。二公主兩年前離開皇宮的時候帶了身邊的另一個宮女,卻將若蘭逐出了賢雅宮,小姨本以為若蘭惹了二公主,被厭棄了,所以縱著你,可如今看來卻不是。」
嬤嬤站起來朝著床的方向走去,然後拿起了床裡面的一個小盒子。
「這是小姨這幾十年攢下的銀錢,給你當嫁妝,雖嫁不了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可嫁個富農之家還是不成問題的。」
「小姨你這是做什麼?」
這時那宮女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些許害怕。
「過一會兒,我送你去制衣坊,那兒的管事嬤嬤我相熟,我會央她照拂你,你好好做事,繞著賢雅宮的人,熬到三年後便能出宮去嫁個好人家了。」
「小姨,我不走,我要留下來,您是這浣衣坊的管事嬤嬤,不過死個宮女,以前也死過的,不是沒人追究嗎?」
嬤嬤看著現如今還十分自信的甥女搖了搖頭,到底是自己的縱容和寵溺害了她也害了自己啊!
她入宮到現在已經有二十餘年了,一步一步謹小慎微的爬到如今的位置,卻是因為甥女的嫉妒毀了所有,不過說來也是自己的錯,被這麼些年的奉承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