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母親
「娘,是你做的?」
「什麼我做的?我有什麼需要做的?我可什麼都沒做。」
三連否認,她有了答案,一時心緒複雜。
母女兩人的關係,自此以後變得和諧,即便她的事業再無起色,孟灧也覺著不錯。
滿足,是幸福最重要的一點。
而她想要的從來不多。
漸漸的,她的年齡到了,有人規勸成婚,有人試探著靠近,她有些無措,去問母親。
母親久違的沉默了。
她說。
「如果能一個人過得很好,便一個人吧!」
這樣的答案,讓孟灧驚疑它出自母親之口,卻也發自心底的……認可。
她拒絕了所有好意,安心生活,然後是十六歲那年,三水城所屬的泗郡郡守換了人,當朝皇帝十三子葉王來了封地。
一開始,她覺著這樣的人與她不會有牽扯,也便不去在意。
直到那日被師父召到前面,見了一人。
那是葉王的乳娘,一個刺繡大家,她得了葉王吩咐,需要綉制一副萬壽圖,來此尋一副手。
師父推薦了她。
她接了差事,也與那位大家提前說了自己身上的麻煩。
大家讓她現場綉了幾針,便認下了她這個副手。
「我不在意那些有的沒的,只要你的手藝足夠。」
那副萬壽圖,是葉王給當今皇后的賀壽禮,在呈上去后得了誇讚。
消息傳開,曾經的詆毀再也不見,彷彿被人遺忘,她的綉品開始賣出好價,連帶生活都好了不少。
母親的臉上,也是掛上了笑。
她覺得挺好,一直這樣與母親生活下去,就挺好。
可……
那日她去葉王府上,尋那位大家交付綉品,遇上了一名少年。
面如冠玉,風度翩翩。
「姑娘是那家的?怎麼沒有見過?」
他主動上來。
孟灧答了,隨後借口手上事急,大步離開。
之後的一段時間,手上的活突然多了起來,比之之前,多了許多高價的奇奇怪怪的定製。
比如蟈蟈、鸚鵡、骰子……她不會跟錢過不去,便都認真綉了。
然後,她在下一次前往葉王府時,被小廝引去了一個房間。
那裡面,擺著許多出自她手的綉品,她才知,那少年便是葉王。
「我感覺,姑娘是不同的。」
孟灧以禮相待,堅定拒絕,心中卻有愁緒。
但還好,葉王是個禮貌的人。
「我這人,沒什麼才能本事,就是運氣不錯,生了一個好身份,這輩子吃穿玩樂不愁。」
「我不會強求任何,順心即可。」
孟灧安然離開了葉王府,臨了,回頭望了一眼,忍不住的想……這葉王倒是洒脫。
那天,她回家的早了些。
她不知,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我什麼樣子和你,和堂堂泗郡郡守,有一丁點干係?」
「蓮玉,我知道,曾經的那件事是我對不住你,但我從沒想過拋棄你,拋棄女兒……」
「抱歉啊,我不認識你,所以沒什麼對不對得住的。」
「你不留消息,獨自帶著女兒離開,我找了你們很久!蓮玉,我很擔心你們!」
孟灧的母親姓宋,宋蓮玉。
孟灧一時怔住,躲在牆后,小心翼翼的聽著。
母親有沉默一會兒,然後笑了,笑的放肆。
「擔心我們?然後現在有著一個比灧兒小兩歲的兒子?哈哈哈,何宏,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那只是一場意外。」
「意不意外,與我沒有關係,你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
「蓮玉,你相信我,我這些年很想你,很想女兒!」
「你走?還是由我動手趕你?」
「蓮玉……」
那中年男子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嘆息。
「好吧,我走,我可以走,但我還是要說……蓮玉,我既然找到了你們,就不會放棄,我會努力彌補這些年對你們的虧欠,請你信我一次!」
母親回以冷笑。
聽到院里的人走了出來,孟灧急忙小跑開,躲在了別處,但心中的好奇,還是趨勢著她探頭看了一眼。
那是個儒雅的,氣質非凡的中年人。
她在外面呆了許久,才做出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走進家門。
母親,也作無事發生。
孟灧是有些好奇的,但既然母親不說,她便不問。
這是上一輩的事情,是母親與那人之間的事情,她身為子女,身為不知全貌的「外人」,不插手才是最好。
日子繼續過,她漸漸的,和葉王熟悉起來。
這人的確不錯,沒有王爺的架子,什麼話題都能說能聊,他有一些狐朋狗友,時常出去玩,卻玩的很清醒,警惕著自己不會身陷其中。
他會同情路上的乞丐,走過去扔上一塊銀子,也會在碰見那買花的小女孩時,花錢包圓所有。
然後叫小廝送到她處,為她擺放齊整。
都是些小事情,卻不會讓人感到煩悶,有的,只是淡淡的溫馨。
她覺得還不錯,便順了心,在葉王說送她回家時,沒有拒絕。
兩人從街道上走過,氣氛還算和諧,一路走到家門口,葉王道別離開,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似有暖流靜靜流淌。
她想,也許該與母親說上一說。
孟灧推開院門走入,卻聽屋裡,傳來了久違的不堪聲響。
以及一婦人的聲音。
「宋蓮玉,你應該不知道吧?當年的那件事情,是我找的人。」
孟灧感覺不好,忙衝上去推門。
但門,被自里抵住了。
「我讓他們避開了何宏,卻沒想到,何宏會突然回來……我聽他們說了,他們做出了兇狠的樣子,何宏便跪下了,求他們放過,求他們饒他一命。」
「然後,他們當著何宏的面,完成了我的吩咐。」
孟灧顧不得其他,開始嘗試撞門,一下接著一下。
「呵呵……何宏那種人,那種男人,很叫人噁心對不對?可誰讓他生的好呢?他的未來,勢必會在大多數人之上。」
「所以我可以裝作不知,可以在你離開后對他噓寒問暖,可以忍著噁心嫁給他,為他生下孩子。」
「因為我要的,不是他,而是他能為我帶來的一切。」
婦人嘆了口氣。
「你說你,既然離開了,為什麼不離開的徹底一些?你可知道,他前些時候與我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