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於那個印記，這本書上也有記載嗎？「仁隨意翻找著。

  「嗐！這種最基本的理論只要是個道士都懂！」張紹不屑一顧道：「邪祟和人一樣，都喜歡在自己的器物上做標記。比如你劍鞘上刻著的你的名字。那個印記，只能說明女孩已經被邪祟看上了。員外的女兒失蹤好幾天了，所以，目前情況不太樂觀，我們很有可能會抱著一堆骸骨去見員外。」

  仁連連點頭：「原來如此。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邊吃邊聊。」

  「好。」

  村口一家茶水鋪營業著，仁和張紹點了兩碗麵條，胡亂地吃著。

  「掌柜啊，你們這村依山傍水的，風水好啊！」仁搭話道。

  「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哪有什麼風水好這一說。」掌柜回話道，顯然他談話的熱情不高。

  「嘿，這你就不懂了，風水好養人。你們這裡的人都安居樂業，家家戶戶都人丁興旺的。養得起這麼多子嗣說明這裡的人富裕啊！」仁說。

  「風水好不僅養人，還養邪祟！」張紹隨口說了句。

  掌柜陰著臉，便不再說話。低頭熬煮著麵湯。

  「張紹你瞎說什麼！」仁罵了句：「掌柜的你別放心上，他這個人腦袋有點毛病！」

  張紹笑著連連搖頭。

  吃完之後，仁說：「接下來，該從何著手呢？」

  「既然沒頭緒，那就先走個流程吧。」張紹起身道。

  仁會意，在桌上留下兩枚銅板，跟上了張紹的步伐。

  待兩人走遠后，掌柜行色匆匆地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兩人來到山腳下，張紹攤開行囊，架起了簡易法壇。

  剛準備作法的時候，一群村民扛著鋤頭朝兩人狂奔而來。

  「喂，停下！」

  「你倆想幹嘛？」

  村民大老遠喊著。

  仁和張紹一頭霧水。

  「怎麼了這是？」仁嘀咕了句，起身攔在張紹身前，右手握著劍柄。

  「外鄉人滾出我們村！」

  「對，我們不歡迎你們，滾出村子！」

  「對，滾！」

  「滾出去！」

  「滾！」

  「怎麼了鄉親們？」一旁的張紹滿臉堆笑道。

  「你們鬼鬼祟祟的，要做什麼？」鄉民發難道。

  「什麼鬼鬼祟祟，說話注意點！」仁剛一開口，就被張紹攔下了。

  「鄉親們啊，有人在這裡失蹤了，我們受人之託來調查這件事的。」張紹說。

  「胡說八道，哪有的事？」

  「對，你們倆賊眉鼠眼的，怎麼都不像好人！」

  「對識相的趕緊滾，不然我們不客氣了！」

  「我們不歡迎你們！」

  見溝通無果，倆人只好灰頭土臉地離開了村子。

  遠處的山坡上，兩個人影注視著這一切：

  「他們似乎遇上麻煩了。」

  「你是想幫他們嗎？」

  「你有辦法嗎？」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去就來！」

  村邊的林子里，樹葉婆娑，蚊蠅漫天。

  仁側躺在馬車上連連嘆氣道：「這可怎麼辦？查無可查啊！」

  「問題不大，等晚上他們都睡下了，我們偷偷溜進去。」張紹說。

  「等他們睡下？」仁拔高語調說：「那這一下午我倆不得被蚊蟲吸乾淨了？」

  「耐心點吧，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張紹叫苦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大清早踹我家大門，我這會兒正睡著午覺呢！」仁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抱怨。

  「你還有臉說我，這單子還不是你接下的？」張紹滿腹慍怒道。

  「你大清早不來敲我家門的話，我們會在這荒山野嶺喂蚊子么？」仁吼道。

  爭吵間，一個人影鑽出草叢。

  「我說……」那人開口道：「兩位能不能停一下！」

  「啊？」仁一臉疑惑地跳下車，走近那人道：「你哪位？」

  「我是這個村的村民，你們……是來解決村裡的詛咒的吧。」那人說。

  「詛咒？呃……對！小哥怎麼稱呼！」張紹見事有轉機，趕緊套近乎道。

  「小弟姓王，就叫我小王吧。」那人道。

  「哦，王哥，為何你們村子的人如此排外？」張紹問道。

  「嗐！」小王嘆了口氣：「並不是排外，我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麼情況？」仁一臉疑惑道。

  小王說：「事情要從我爹那輩說起……」 ——

  河水竭流，大地龜裂。顆粒無收，民不聊生。

  祭壇前，一身著異服的術士怪異地扭動著身姿。

  「求求大仙救救我們吧！」村長跪地祈求道。

  「救救我們吧！」

  眾村民無不俯首。

  「大仙說了，他有個條件……」術士裝模作樣道。

  「什麼條件？」村長問。

  「每年的這個時候，爾等為大仙獻上一具血肉之軀，不然災禍將重新席捲大地！」術士說。

  「總比全都餓死的強！」

  「我願意！」

  「我也願意！」

  ……

  村民們一聲更比一聲高。

  對於村民來說，死的不一定是自己。反正橫豎都是死，死一個總比全都死要好。故紛紛答應道。

  「好！」術士點點頭：「被選中之人手上已經有了印記，請諸位檢查自己的手掌。」

  眾村民驚慌不已，都檢查起了自己的手掌。隨著一聲聲的長吁短嘆，村民們如釋重負，紛紛為自己的幸運感到慶幸。

  一男子緊緊攥著拳頭，神情慌張不已。

  「請被選中的人站起來。」術士說完，視線掃向人群。

  見眾人無動於衷，道士又喊了一句：「請站起來！」

  然而依舊沒人站起來。

  人群中起著不小的騷動，術士故意拉長了聲音道：「為了你家人的安居樂業，為了全村的未來……這點犧牲還是值得的……吧！」

  又過了一會兒，術士徹底失去了耐性：「那邊那個，低著頭的傢伙！」

  「啊？」男子一聲驚呼，猛地起身拔腿就跑。

  「站住！」反應快的村民見狀趕緊追了上去。

  沒過多久，眾人押著男子來到祭壇前。

  「你這該死的傢伙，是要置全村於死地而不顧么？」

  「是啊！」

  「你這人怎麼如此自私？」

  「該死的傢伙，你是想將我們全都一起拉著陪葬么？」

  村民們義憤填膺，彷彿眼前的男子犯了滔天大罪般。

  「我……我不想死！」男子懇求道。

  村長推開人群，走到男人跟前：「小王啊，我深知你的為人。怕死是人的天性，不僅是你，包括在座的各位，甚至是我這個半截身子埋在黃土的老朽，都怕死。我很理解你。但是！你想想你的親朋，他們因為你怕死，而為你陪葬；再想想你未出生的後代，因為你怕死，而胎死腹中。你不要被恐懼蒙蔽了雙眼，此舉不僅拯救了我們全村，更是在為子孫後代造福！你將成為村子的英雄，被子孫後代歌頌！

  「村長！村長！求你了，放過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男子緊緊抓住村長的褲腿，恐懼充斥內心。

  村長見勸不動，連連嘆氣。

  「和他廢什麼話！」

  「他是想拉我們陪葬！」

  「該死的傢伙！」

  「既然你陷我等於不義，休怪我等不仁！」

  在眾村民的協力下，小王被架上了祭壇。術士一刀割開小王脖頸，鮮血噴涌而出……

  小王表情怪異地扭曲著……鮮血流盡，小王再也沒了動彈……

  「儀式已成！大仙將保佑此地萬年風調雨順……」術士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