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快劍封喉
門外雖然無雨,可是深色的夜幕也擋不住天際壓來的烏雲,這裏的雨,馬上也到要了。
羅可修指腹輕輕地扣著木桌,挑眉道,“這天怕是要變了。”
“嗯,還用你說?”許開顏望著外麵的天色頭也不回道。
“許開顏喜歡什麽樣的江湖?”羅可修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許開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喜歡唐唐打下的江湖。”
“那我打下的呢?”
“你打下的?怕是一個戾氣過重烏煙瘴氣的江湖吧?你不動這江湖已經夠亂了,你一動這江湖還不得一團渾濁?”許開顏未過腦袋便脫口而出,雖然有些直白,但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羅可修輕笑,他無故攪什麽江湖呢?他不犯敵,敵不犯他,江湖與他自然是相安無恙。
“羅少堂主,我們還是說一說破風的事情吧。”被晾在一旁的肖若唐覺得自己不應當出現,好像自己擾了麵前的二位。
“好說,莫莊主將破風賣與有緣人,那麽我也想送個人情,將破風贈與我的有緣人。”
羅可修的有緣人?恐怕這世上寥寥無幾吧?這話好像比任何要求都難,肖若唐不知如何作答,羅可修的這一出讓她有些傷腦筋。
“你的有緣人?這世上難找。”許開顏嗤之以鼻,賣弄什麽名堂?自己這個德行有沒有有緣人沒有分寸麽?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羅可修輕笑,不知為何,自上次一別至今日,再見到許開顏之後,他的心情莫名大好,仿佛任何事情都惹不惱他。
許開顏倒吸了一口涼氣,羅可修莫非是看上了唐唐?真實不敢想象,跟他在一起還不如便宜了淩開元。
肖若唐作為一個極少言語的旁觀者倒是理清了這裏的一二,羅可修好像是衝著許開顏來的,而許開顏就像黃雀麵前的螳螂一樣還不自知,隻是肖若唐不解,好端端的,羅可修要招惹許開顏這個冤家做什麽。
門外一隻係著紅絲帶的飛鏢從羅可修的耳邊快速飛過,最後狠狠地紮進了羅可修身後的柱子上,瞬間,羅可修嘴角揚起的弧度凝固在臉上,他不動神色地等著門外的不速之客。
“哈哈哈,羅少堂主果然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好漢。”門口站著一個背著雙刀的男子,此人身材健壯,橫眉如劍,目光犀利。
魎不知從何處快速閃到羅可修的身旁,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撫上腰間的劍柄,好像就等羅可修一聲令下隨時取了對方的狗命。
“閣下是?”羅可修抬眸,輕啟薄唇,剛才的微笑仍舊掛在臉上,隻是眼眸裏藏著幾分殺意。
“在下海闊山莊的長老溫鼎,此次前來是領武幫主之命重金換取破風,而羅少堂主昨夜快馬輕騎闖了鑄劍山莊莫老莊主的書房重金強行換得破風恐怕有違君子之風吧?”
海闊?溫鼎?肖若唐心裏波瀾驟起,真是冤家路窄,看來今晚是免不了一場好戲了。
“溫長老在此大放厥詞有何憑據?就算是真的又與你何幹?”羅可修並不怕讓別人知道了他得到破風的手段,若是他真的會在意別人的眼光,那麽也就不會怒屠道義會滿門。
“凡事講究一個公平,你這樣趁人之危恐怕不妥吧?”溫鼎踱步坐到另一張小桌上麵對著羅可修,他步步為營,非要擠得羅可修顏麵無存,也許是仗著海闊如今的名聲,又或者是仗著自己的那身武功,總之他的眼裏是沒有容下羅可修的。
可是羅可修怎麽會著了他的道?他本來也就沒有說過自己是個君子,做點不光明的手段那不是家常便飯。
“是又如何?溫長老這意思也是想以吾之道還於吾身?”羅可修心裏冷哼,他正等著溫鼎將自己的脾氣點燃,馬上他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中。
“我看羅少堂主也是江湖名門,我也不想在這起了幹戈,但是人在江湖行事還是不要一意孤行的好。”溫鼎話裏帶著幾根綿綿的刺,不紮人卻又讓人不舒服,仿佛今日還是看著羅老堂主的麵子上才不與羅可修計較。
前些日子道義會被屠溫鼎也是知道的,不過在他的眼裏道義會的人也就是三腳貓的功夫而已,所以他並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隻知道現在羅可修在江湖上的名聲不是太好,若是繼續我行我素,那麽必將被群起攻之。
“還是那句話,不讓。”羅可修徹底沒了耐性,冷冷地答道。
雙方見的硝煙已經燃起,周圍吃酒喝茶的人也在默不作聲地看著熱鬧,一個是囂張跋扈的殺威堂少堂主,另一個是江湖大派海闊長老,都惹不得,但是這個熱鬧卻是大有看頭。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溫鼎起身,將身上的大刀抽出一把。
“他的破風已經許給我了。”見雙方要打起來,許開顏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筋將破風這個燙手的山芋撈到了自己的手中。
“你?”溫鼎仔細端詳著麵前的許開顏,隨後便是哈哈大笑,笑意中似乎滿是嘲諷,這弱不禁風陽剛之氣不足的模樣,真的能舞得起破風麽?“我看公子還是回家繡花吧。”溫鼎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大笑。
羅可修聽完臉色徹底拉了下來,他起身抽出魎腰中的長劍指到溫鼎的麵前,那寶劍中還閃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周圍立刻寂靜下來。
“溫大長老說夠了嗎?”羅可修手上的青筋泛起,語氣中帶著幾分微怒與挑釁,好像被嘲笑的人不是許開顏而是他。
“喲?少堂主著什麽急?這麽護著他莫非?”溫鼎故意說一半留一半,讓在坐的人浮想聯翩。
“莫非什麽?我看溫長老是個人才,不如來我門下提鞋吧。”肖若唐也聽不下去了,她起身輕笑,將這句話說得雲淡風輕,等會要真的打起來,羅可修應該會幫著自己的吧?
此話一出,周圍的笑聲更大,這簡直就是裸的嘲諷與蔑視,是光明正大的挑釁。
“你這女子,好生猖狂,來人。”溫鼎被徹底惹怒,他大聲令下,門外闖進來幾個身著灰色勁衣的隨從。
“溫長老是要以多欺少?”肖若唐想拖延一下時間等而珂回來,下午他就被許開顏差遣出去,現在也應該回來了。
“哼,少廢話,乖乖跟我走還少丟些人。”溫鼎見肖若唐的樣子以為她被自己震懾住,不禁得意起來。
“溫長老說得有道理,我等乖乖跟你走的話你的確可以少丟點人。”打架肖若唐沒有穩贏溫鼎的把握,但是耍嘴皮子,肖若唐還是能勝他幾個回合的。
“你……”溫鼎被肖若唐氣得麵色鐵青,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還真的拉不下臉來對一個女子下手,索性嗬斥自己的隨從快點將人帶走。
“溫長老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麽?”羅可修將手中的長劍移到溫鼎的脖子上,當那一絲涼意觸碰到溫鼎的脖子時,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但時溫鼎覺得這是羅可修在嚇唬自己,他應該知道這一劍下去會有什麽後果,這會得罪海闊,會與半個江湖為敵,所以溫鼎大笑道,“那少堂主倒是動手啊,我溫鼎倒要見識見識少堂主的威風。”
羅可修輕笑,他轉頭將目光移向許開顏,當他看到許開顏那個滿臉不悅卻又強裝無事的樣子時,他握劍的手使足了力氣劃進溫鼎的脖子。
當他抽出那把已經沾染了鮮血的長劍時,周圍鴉雀無聲,溫鼎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時真的,當脖子上的鮮血往外濺出的時候,他才覺得脖子的疼痛,他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話未出口便仰後倒下。
門外寒風乍起,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砸下,隻聽雨水撞在屋簷的聲音以及街上來來往往的淩亂腳步聲。
周圍看戲的人沒人敢再出聲,他們已經確信殺威堂的少堂主真的會來混的,同時讓他們好奇的還有肖若唐與許開顏的身份,為什麽羅可修會為了他們二人與海闊結下梁子。
羅可修將長劍往溫鼎的衣服上蹭了蹭,鮮血拭去後才將長劍還給魎,看著剩下的幾個嘍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輕輕上前道,“回去吧,將你們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訴你們莊主好了。”他羅可修才不在乎什麽,更況海闊真正的莊主就在他的麵前。
幾個隨從手忙腳亂地將溫鼎的屍首抬走,很快幾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而客棧的大廳內又安靜得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一切重歸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