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多事之秋
渝州城外
清晨的朝陽斜斜灑落,為被風吹的微微彎腰的雜草們披上美麗的金色衣裳。在雜草中翻滾,抓蟲的農家孩子突然疑惑的開始發獃。難得的,一個玩伴的玩鬧聲都未有所聞、
孩童身高略低,視線完全被雜草屏蔽,看不見周遭情況只得撥開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雜草堆,緩緩向空地中央前進。
「沙沙.……沙沙……」腳踩在草地上發出的聲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風吹過草叢的聲音。
除了這兩種聲音外,周遭一片寂靜,突然連蟲鳴聲都沒有了。
孩童在草叢中走來走去,見不到半個朋友,轉身想循著走來的方向回去。
是錯覺嗎?孩童揉了揉眼睛,四下轉了轉,發現四周的草不知為何高了一倍,整個人被綠色的海洋淹沒,連冉冉升起的朝陽光輝都快看不見了。
孩童嚇得尖叫,雙手用力撥開草叢,拔腿就跑。
四周越變越暗,草叢像是感應了孩子的絕望,拉長到將近一層樓的高度,將天空都遮蔽,詭異的情況嚇得孩子不敢再看,緊緊閉上眼。
「虎子?」忽然,一個農婦驚訝的聲音在半空響起「你在哪裡?虎子。」
「嗚……我在這裡……嗚嗚……娘,救我。」虎子不敢睜開眼睛,怕一張開眼,就會看見恐怖的妖魔鬼怪。
「你等我,娘馬上就來了。」農婦焦急的大喊。
「嗚嗚1……」虎子不停的抽泣,縮成一團。然後,就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朝自己奔來。
「虎子」
虎子睜開眼,發現草叢不知何時已恢復原來的高度,背對朝陽,滿臉淚痕的農婦撥開草,彎腰寶珠自己。農婦正打算開口,看到前方景象瞳孔無限放大,尖銳的叫聲回蕩在整片草地。
虎子回過頭,看到永生難忘的一幕。
這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女性,橫躺在雜草堆里。她頭髮凌亂,還赤裸著上身,從左胸到肚臍,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腸子留了一地,整個胃部被割了下來,就扔在屍體旁邊,血淋淋的。胸口處有一個大洞卻沒有心臟的蹤跡。女孩的頭呈現著一種詭異的彎曲狀,好像被什麼野獸咬斷,但脖間滴血未留,死狀令人慘不忍睹。
「啊——」
渝州縣衙。
古月、許穎兒,葉率三人相對而坐,經過一場漫長而周密的討論,他們都顯出幾份疲憊。
「如果沒異議的話,等下就按此計劃行事。許捕頭你去問白仲良,葉兄你去眾小廝那問問究竟!」
葉率仍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另派人監視湯宏?」
門外傳來敲門聲,伴隨著王大牛的聲音「大人出事了!城外又出現那種樣子的女屍」
「什麼?」許穎兒大驚失色,直瞪瞪地看著王大牛的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已有半月未曾出現同樣的死者了嗎?」許穎兒問道。
王大牛正要開口,李武也在門外出現。「大人不好了,白大官,他,他死了!」
葉率,許穎兒被這突然來臨的事震動了,以致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於半痴半呆的狀態之中。古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所有線索要全全斷了!
葉率沉默半晌,嘆了口氣:「我帶著王大牛李武去調查城外女屍案,白仲良的案子便交給你了頭。」
許穎兒沉默片刻「也只能如此了。」
待到許穎兒、古月二人趕到白府時幾乎已是人去樓空,二人攔下正收拾行李的湯宏,詢問究竟。
據湯宏所言,這短短兩日發生了多起命案。白捷、老管家、白仲良、房璇四人的死在眾人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眾人本就認為白捷被白仲良囚禁三年無奈自殺。而老管家與白仲良的死,更像是白捷的鬼魂來索命,所有人認為白府是受了詛咒的地獄,一個勁的想逃離此地。管家阻攔無果,只得遣散眾人。
昔日白府的輝煌與今日的蒼茫,實在是有些難以言表。
湯宏「幸運的」被官家徵用,縱使萬般不肯,也只得硬著頭皮陪著二人去往書房。
幸得葉率葉「神捕」不在,不然再被指認成兇手,湯宏怕是連路都走不動。如此倒是能省下一番找尋的功夫。
「因為今日老爺要去拜訪城北金行嚴幫榮,我和管家一早便去老爺房外,準備喚醒老爺。誰知老爺房內無人,管家便跟我說可能在書房,我們趕到書房門口,管家推了推門,說是從裡面上了梢。」湯宏歇了口氣,繼續說道「叫了幾聲,門內並無任何響動,又不好擅動,只好在門外候著。我靠在牆壁,閉目休息卻聽見管家突然叫我報官,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說從門縫間看見了老爺的屍體。」
湯宏話剛說完,巧的是,三人也正好來的了書房門前,古月隨口嚇他:「為何你要和管家一起?」湯宏悻悻一笑「這不是昨日嚇怕了,平日里做事只想和人一起自證清白」
門都是關緊的,連房門也未曾打開,從裡面上了梢。這管家簡直有些怪異連查看,救治都未做便下了定義。
古月試著從門縫往裡看了看,並未看見房內情景,他朝著許穎兒點了點頭,許穎兒用力一踢將門閂踢斷,推開門一看卻只見一片血紅。
卻道正中央的書桌前,白仲良端坐其上。腦袋磕著桌沿,瞪大雙眼,臉色鐵青。從口而入,筆頂從腦後插出,桌前的白紙上混雜斑駁墨跡和凝固反黑的血跡,右手死死握住筆尖,古月摸了摸手指也僵硬了。
古月攔著想去拔筆的許穎兒,仔細觀詳后斷定:「應是筆貫穿咽喉而死。」
門窗都是關緊的,也是從里上了梢。而兇手卻不見了,她是怎麼出去的,難道是穿牆術?還是.……鬼魅。鬼,當真不存在於世?
古月問湯宏:「你最後看到白仲良是什麼時候?」
湯宏頓了頓,道:「昨日晚膳后,我看見他進此屋,之後就沒再見過了。」
古月道:「你看見他進的房?」
湯宏肯定的點了點頭。
古月楠楠道:「這就是說,他當真是在房中被害的」
整個房間並不大,而且沒有窗戶後門,門鎖在眾人眼皮底下打開。古月冥思苦想,卻想不出犯人是如何殺人白仲良后逃離現場。
古月,許穎兒兩人仔細的檢查著房內每一個角落。牆上的畫后發現了血書:搶奪略誘略買,在此熱惱大地獄中提出,發交剆頂開額小地獄受苦。
又是《玉曆寶鈔》,果然又一起密室連環殺人案。
許穎兒那也有了發現,又是一副印刷粗陋木刻畫!但這次畫上,罪人受一箭穿心之罰與死狀有些不同。古月摸了摸木刻畫,似乎還帶著些餘溫。
當古月離開房間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是一時說不上來。不過他也懶得去想哪裡不對了,也許在某個不經意間,自己就會發現哪裡不對。就像前世找什麼東西,往往找幾個小時都未必能找到,可某一天卻發現它好好地安放在顯眼的位置。
許穎兒叫來手下捕快保護現場,排查想幹人等,並囑託再三找到離開的管家。隨著湯宏到處搜查其他屋子。直到他們停在一扇破舊的木門前,門邊的上牆也已經很久了,泛黃的牆面剝落了一大片,裸露出裡面的青磚。一條條筆直的魚線從牆檐一直延伸到地面,牆頭幾蓬野草在風中孤獨的擺動。
古月問道:「這是誰的屋子?」
「回大人,這原先是老爺那幾位黑衣護衛臨時休憩之地。新管家上任后,只選了這個地方。」
古月,許穎兒二人面面相覷,那管家不是犯人也與此案逃脫不了干係。此地必得好好搜查一番才是。
這是一個很小的院子,屋子矮矮的,刷白的牆體被歲月染成了灰黑色。一些木質雜物和兵器堆放在小院一角。與白府的蓬蓽生輝相比,這裡簡直過於簡陋。
古月心中隱隱泛起一縷不安的情緒。
推開門,屋內的光線很暗,一個破舊的碗櫥,還有一個小方桌,上面都蒙上了薄薄的灰塵。角落的大水缸里滴水未留,只有一個水瓢靜靜的落在缸底。
牆上的門虛掩著,裡面應該就是寢室。
正抬手準備推門,許穎兒抽出腰間別的長劍,忽然大喝:「什麼人?」
外面寂靜無聲,空氣中飄蕩著一縷茉莉香,輕如蠶絲,纏若蛛網,經久不散。兩人忙出門查探,湯宏已昏倒在院落中,又是那道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正佇立在屋檐上,俯視二人。
許穎兒皺了皺眉「又是你個邪修,上次你逃得快,這次正好跟你一分高下。」
見二人出了門,黑衣人不答,只是「桀桀」一笑,手一抬向許穎兒甩出一枚木質袖箭。許穎兒微微斜身避過,木箭透過窗釘在卧室牆上。許穎兒面露怒容,傳音囑託古月在此等他,御劍追了上去。
古月才初嘗修行,想了想實力差距,只得打消追上去的念頭。拖著地上昏厥的湯宏進到屋內,小心翼翼的推開卧室的門,一股腐爛發霉的味道撲面而來,不由得捏住了鼻子。
屋內除了簡單傢具,就只剩下兩張床。木箭穩穩釘在床邊的牆壁上,古月抽出木箭,只見木箭上刻著七個字,尤為顯眼。
松台山報告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