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加入
兩旁持刀侍衛趕忙攔下暴怒的韓山,韓山大怒「王八蛋,我們去年借了你五兩銀子讓你修補房子,今年又借了你三兩銀子給你補貼糧食,我和臭婆娘自己都吃些野菜稀粥,你為什麼殺了我婆娘!為什麼!!」
許捕快對著侍衛道「帶下去。」隨後告了聲罪,帶著彭爭和兩名侍衛回了縣衙審問。
縱使彭爭萬般抵賴,但鐵證如山卻也只能伏法認誅。最後癱軟在地的樣子便是最好的證明。
韓山紅著眼,捏著拳無處發泄。他大吼一聲,席地而坐嘴裡不停的重複著為什麼?
古月不知道怎麼安慰韓山,他對自己的經歷還未完全適應,卻又好像失去了一個「親人」。他看得出,韓嬸是真的對自己好,也許他對其他人亦是同樣,但這個世界上,他是第一個讓自己感受到關懷的人。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是生命中最婉轉低回的樂章嗎?
古月緩緩離開韓山身邊,走進屋內。所有縣衙侍衛全部跟隨許捕快離開,古月站在韓嬸的遺體前,慢慢蹲下,輕輕的幫韓嬸嬸蓋好白布。對著韓嬸,又好像是對著自己小聲說道「嬸嬸,那碗面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吃過最好吃的東西。而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個世界和我所生活過的世界是一樣的。」
道德是內容,法制則是形式,只有使內容和形式相結合,才能發揮人性之善,保證人性之善。如果只有所謂的法制而沒有道德,人就可能成為一個空洞的外殼,可在大楚,以道德來代替法制的時間太長了。
心晴的時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時候,晴也是雨。
韓山就這麼坐在院中,一動也不動。古月不知道如何勸他,只是陪著他坐了一天一夜,他親眼看著韓山的歡笑漸漸淡成了沉默,欣喜變成了失落。
當笑顏流失在心的沙漠,當霜雪冰封了親情的承諾,哪怕古月識破了所有的陰謀,卻只有一陣陣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彭爭招了。他前日在賭館輸光了所有銀子,便想著找韓山再借些銀兩。他帶著滿簍子的魚來到韓山家卻被韓夫人拒絕,並讓他趕緊把魚帶走。彭爭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因此怒上心來殺了韓夫人。事後他感到害怕,連忙布置了現場,偷了些銀子離去。」
古月慘笑「韓嬸他只是河鮮過敏啊!怎可如此?」
「節哀」說完,許捕快又好奇問道「什麼是過敏?」 ……
古月沒有回答他,只是自言自語「當野蠻遇上文雅時,它一定要通過折磨來獲取快感,因為野蠻是沒有天堂夢的,他的全部希望就在當下,在破壞的瞬間。倘若要成為完整的人,你必須完全自由,又要承擔責任。看看現在的大楚,有這麼多冤案懸案,這麼多慾望,這麼多龐雜的聲音,這麼巨大的權力與財富,但我沒從任何一個人的眼神中看到希望。」
「那麼你,願意來做這個給他們希望的人嗎?」許捕快正色,很嚴肅的問古月。
古月撇了許捕快一眼,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不願!」
「為何?」
「你是想讓我加入衙門做個捕快嗎?」「你怎會知曉?」「我會讀心術!」
「啪!」古月捂著屁股大怒「你幹嘛踹我!!!」
「你不是會讀心術嗎?」
「.……」
「許穎兒,大楚渝州縣總捕頭,想邀請你加入。」
「.……不是告訴你了嗎?我不。」古月隨意回答。
「可你剛剛?」
「有感而發罷了,況且誰告訴你只有做捕快才能給他們希望?」「那你準備怎麼做?」
古月看了看周圍,小聲道「我準備開一家偵探社!」
許穎兒聽的是一頭霧水,覺得眼前這人著實奇怪。說他笨吧,可他昨日在短短半個時辰就破了案抓了真兇,說他聰明可他說的好多話自己聽都聽不懂。女士,嗯還不錯,比什麼許小娘子好多了,偵探社,這個偵探社是何物?
古月還以為他被自己的理想震驚到了,心裡暗罵古人都是土包子,轉頭對著韓山的宅子彎腰拜了三拜,轉身開門,準備回家補覺。
外面的街坊鬧事絲毫未因韓山宅子的死寂受到影響,死人對於渝州城來說再是正常不過,根本不是什麼稀奇事。
古月行走在街頭,抽了抽鼻子使勁吸了一口,想到昨日痛苦的經歷,心裡只覺得慘,只想趕緊回家,多喝涼水,水喝撐了一定也不會餓。眼裡一陣發酸,太tm想哭了,自己大概是最慘的穿越者了。從墳里爬出來的,沒有系統爸爸,沒有漂亮丫鬟,沒有嬌妻美妾,只有個女捕快還想著使喚自己。
「給你!」許穎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許穎兒拿著一個黃紙包住的東西,遞給古月。古月可沒有古人不是嗟來之食的自尊,他只知道不吃東西肚子會餓,餓肚子的滋味真的是太慘了,慘的自己都想哭了。
毫不客氣的一把接過,早就餓極了的古月大口大口的吃著包子,覺得這個捕快也並沒有這麼難相處。
許穎兒對古月的印象僅停留於昨日的破案,見到此景,愣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燦爛的笑容如春光般明媚。
「偵探社是什麼?」「額……大概是民間捕快吧,收錢幫人破案那種」許穎兒興趣盎然地端詳古月,目光直愣愣,表情非常詭異。那種表情出現在男人臉上叫做色迷迷,若出現在女人臉上,一般稱之為「發花痴。」
許穎兒自不是普通女子,她感興趣的,是古月的能力。
古月被看得兒有些不自然,乾咳一聲:「許捕快有何指教?」
許穎兒微微一笑「昨日我回衙門后查過你的檔案,你一個孤兒,獨自一人生活,又沒有上過私塾。怎會這麼多連仵作都不知道的知識?」
古月有點無語,什麼縣衙,連檔案都不全,明明是他和姐姐一起生活,但他沒有點破,隨口答道「那是一個很冷很冷的冬天,一個老人家摔倒在我家後門的臭水溝里。我救了他,餵了他些稀粥。他臨走時留下了一本曠世奇書,我看著看著就懂了!」
「什麼書?」「洗冤集錄。」「書呢??快給我也看看」「嗯……額,有天如廁沒紙,擦屁股」
古月已經確定這個世界一定沒有宋慈,不然這的「法醫」怎會落後到如此境地,心裡默念老宋對不起,倘然回答。
許穎兒眼冒火光,對面這少年很明顯在逗自己玩。自己可是大楚渝州城總捕頭,斷案無數,怎會連如此謊言都分辨不出。她氣息加重,呼哧呼哧的,大怒「你耍我?」說著要揪古月的耳朵。
古月哪想到許穎兒會動手,痛的連連求饒「啊,對不去許捕頭,我記錯了!是一個炎炎夏日!」裝作一副很努力回憶姿態一邊倒吸涼氣,這女人下手可真重啊。
「這還差不多!」
暈倒,這智商都這麼低如何做捕快,還是個總捕頭。姐姐你的高冷氣質呢?
許穎兒本不是這樣的人,縣衙中的捕快們都覺得許穎兒就像一座冰山。不善言辭,面無表情。每日總是帶人巡街,抓捕強盜山賊,除了武功高強,面容清秀,身材婀娜外,再無.……。都這樣了,還無,無個大頭鬼啊。許穎兒見到古月的第一面起,就有種意外的親切感,所以她破例讓古月參與了破案,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將這個案子給破了。
許穎兒對古月越來越覺得好奇,她想搞明白那股熟悉的感覺到底是從哪來的,也順便學學那神奇的推理式破案。
「喂,你在想什麼?」古月看許捕快愣神,隨口問道,在這種川流不息的大街和熙熙攘攘的酒樓走神,撞上色狼怎麼辦?就算沒碰上,踩到路邊的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許穎兒好像從夢中清醒,展開天真的笑容「公子可否告訴我為何你昨日會想到這些奇怪的角度?」
古月鄙夷的看了許穎兒一眼。這智商還想破案?下輩子吧,嘴上不敢說,只得嘆氣遺憾道「看到些你們沒注意的細節罷了。」忽然定了定神,對身邊的許穎兒淡然一笑「許捕快,我建議你可以查查昨日那個海貨商人王壯?」
「為何?兇手不是彭爭嗎?」
「昨日王壯剛被縣衙捕快帶來時,眼神一直在閃躲,我本覺得這個人像是兇手,直到看見蟻群靠近的是彭爭。況且你不覺得,王壯在昨日的回答中,太過鎮定。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那麼王壯被帶到此地時,要麼伸冤要麼害怕。但他除了開始的眼神閃爍了幾下后,從彭爭被問話起,問他,便一一回答,話語恭敬且簡練。不問他時,便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好像所有事與他無關。如果真的按他所說是為了看熱鬧才出來,怎麼回事如此表現。」
「妙,太妙了!」許穎兒拍著手「看來你真的有一手啊。好,我就收你進渝州縣衙,這幾天你就跟著我,我們一起去調查這個王壯!」
什麼?古月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仔細看看,許穎兒正瞪著彎溜溜的月牙眼,眼裡充滿笑意。
「對不起,你好,告辭,下次見,不,告辭!」古月轉身便走,走了兩部,有回頭打開小院大門,指著破舊小屋道「原來我家真的到了,告辭!」
「站住,你給我站住!你要是再關門,我就把你抓進大牢,上十八道酷刑」
我靠,這招不要太耍無賴。以女子身份當捕快,顯然這許穎兒很有背景啊。古月頓時泄了氣,舉著雙手投降道「姑奶奶,我認輸,說好啊我只幫你這一次,我不進縣衙。」
許穎兒挺起胸膛,如遠征塞外,得勝而歸的大將軍「早這麼識趣不就好了,非得逼我使殺招!」突然又沉默半晌才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姑奶奶」
「我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