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紀凡嘶了一聲，將鑰匙扣揣兜裏，匆匆往外走，結果在教室門口撞上了溜溜達達回來的徐海帆。
“你去哪兒呢？”
“你回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紀凡顧不上寵物蛋，扯著他走到一邊，擔憂道，“沒事吧？”
“還能有什麽事？”徐海帆滿不在乎，“老許隻會老生常談，什麽‘徐同學，下次可不能衝動啊’。”
他把佛係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紀凡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旋即正色：“別插科打諢，萬一真出了事，你的保送怎麽辦？”
徐海帆哼了一聲：“對待校園暴力，勸是勸不通的，就得以暴製暴，懂嗎？”
“還保送呢，誰稀罕這名額了？嗬，說的好像哥不保送就考不上一樣。”
紀凡：“……”行行行，你最牛掰。
“別說我了，”徐海帆撓撓頭，“快早操了，你幹嘛去？”
“我……”腦子裏再度拉響電子警報，紀凡跳起來往外跑，“我上廁所！”
仔細鎖好隔間門，紀凡放平馬桶蓋坐下，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拚命閃爍的“呼叫鍵”。
電子小人腦袋上浮現出一連串字符。
【傅明淵餓了。】
【傅明淵不開心。】
【傅明淵很憂鬱。】
【傅明淵快餓死了。】
【……】
一大串係統提示浮上來，紀凡眼前發黑，都快不認識“傅明淵”三個字了。
——拜托，你也是個成熟的電子寵物了，餓了還不知道自己吃飯嗎？
最後，係統提示裏夾雜著一條簡短的消息。
【肢體觸碰 X 1】
【傅明淵：小烏龜，醒著嗎？】
【傅明淵：起床吃飯了。】
紀凡覺得心髒隱隱作痛，傅先生該不會又來給他喂龜食了吧！
事不宜遲，他趕忙按下了“互動鍵”。一陣天旋地轉，他回到水族箱內，睜開了屬於烏龜的綠豆眼。
正前方飄著一粒紅色的龜食，小烏龜正伸長腦袋去咬。紀凡打了個寒顫，連退三步，呸呸呸吐掉了嘴裏的東西。
另一方麵，傅先生的狀況非常糟糕。紀凡下拉麵板，隻見傅明淵的三項數值“心情值、飽食度、疲勞度”都降到了穀底，開始閃爍危險的紅光。
紀凡心裏吐槽，這位傅先生都快要把自己餓死了，但還是孜孜不倦地跑來喂烏龜，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毅力啊？
一回生二回熟，紀凡深諳係統的套路：要恢複飽食度，必須先加心情值，否則，憂鬱的傅先生會拒絕進食。
昨晚他順利開啟了200豆和300豆的新商城，此時拉開一看，卻發現200豆欄目裏沒有任何娛樂用品，隻放著大米、麵粉等主食，羊毛製品衣物和一些不知道有什麽用的航空煤油。
倒是300豆那裏，孤零零躺著一副紙牌。
紙牌而已，居然要賣300豆，紀凡有點肉疼。但看著全線飄紅的屬性，他咬咬牙，還是決定買下來。
吃喝什麽的，還有很多罐頭存貨，所以並不著急，現在關鍵是要提升心情值！
“啪。”一副普通的紙牌掉在了地上。
紀凡趴在玻璃上，緊張兮兮地偷窺。不一會兒，男人走回房間，幾乎立刻就發現了地上的紙牌。
他彎腰拾取，舉在手裏端詳片刻，又狐疑地四下看看。
紀凡屏住呼吸，那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旋即移了開去。還沒等紀凡鬆一口氣，隻見傅明淵隨手把紙牌丟進了抽屜。
紀凡：“欸？”
紀凡：“欸？？？”
這可是300豆換的紙牌啊！連拆都不拆開的嗎？再回到係統內一看，果然，心情值半點都沒漲，甚至還微妙地下跌了。
紀凡眼前一黑，心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看我幹什麽？餓了？”不知何時，男人已經走到了水缸邊，皺眉道。
如果紀凡能表達觀點，他腦袋上一定是幾個大字：“求你了，快去吃飯！”可惜他不能，隻得可憐兮兮地搖尾巴——甚至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見。
“嗯？”
下一秒，他竟然被人從水缸裏撈了出來。紀凡嚇得抱緊了拎著自己的手指頭，腦袋朝下，被男人輕輕放在了掌心裏。
傅明淵的手修長溫暖，對於冷血動物而言，甚至有些過於滾燙。紀凡僵硬地蜷縮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對方漂亮的淺色眼珠就在不遠處，紀凡眨了眨眼。緊接著，他感覺到自己被人翻了個身。
“唔……”男人揉揉他的腹部，自言自語道，“是公的啊。”
紀凡：“？？？”他快瘋了，雖然變成了烏龜不假，但也不能就這麽被看光了泄殖孔吧？
“男孩子啊，難怪好奇心這麽強。”傅明淵還在發表高見，殊不知紀凡害羞得都不敢挪動了。
“搖尾巴幹什麽？”傅明淵說，“想玩耍？”他看起來有點傷腦筋，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對付這隻愛撒嬌的小烏龜。
半晌，傅明淵想起了什麽，快步走到桌邊，取出了那副紙牌。
紀凡呆呆地看著他，滿腦子問號：和烏龜玩紙牌？玩什麽？抽烏龜嗎？
難道傅先生終於徹底瘋了？
傅先生當然沒有瘋。他取出撲克牌拗了拗，手指很穩，熟練地搭建起幾座紙牌小屋，然後把小烏龜放在了門口。
紀凡：“？”
隨後，他感到溫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的屁股，哦不，是尾巴。
傅先生鼓勵道：“去。”語氣還算溫和。
紀凡：“……”他麵癱著一張臉，撐起四條小短腿，倔強地站在原地。他是一隻有骨氣的龜，怎麽能玩這麽弱智的遊戲？
“嗯？”
對方的聲音略帶困惑和不滿，紀凡驟然想起他飆紅的心情值，心裏一緊，顫巍巍邁開腿，生無可戀地穿過了幾個紙拱門。
紙牌小屋不是直線排列，他中途轉了幾次道兒，才走完所有的門。
“挺聰明啊。”傅明淵誇獎道。
紀凡表情木然，心裏莫名浮現出一個成語：彩衣娛親。為了保住傅先生的性命，他也是真的很拚了。
【叮！飼主心情值提升！】
【隨機獎勵：抽獎券 1。（注：抽獎券2/5，數量達到5，將開啟抽獎商城。）】
紀凡注意到，抽獎券是“提升飼主心情值”的隨機獎勵之一，任務每24小時隻能完成一次，也就是說，想要攢齊開啟商城的獎券，至少得完成五天的任務。
——以傅明淵糟糕的精神狀態來看，估計每天都會是地獄難度。
紀凡歎了口氣，點擊背包麵板裏的食物。幾乎是同時，傅明淵逗他玩耍的動作一頓，僵硬地直起身，幾步走到櫃門前，取出了三瓶眼熟的罐頭。
“該吃飯了。”他自言自語地說，像是剛剛才意識到饑餓，雖然，距離他上一次進食已經過去了足足15小時。
紀凡有些困惑：如果沒有係統，難道對方真的會把自己給餓死嗎？
可看剛才的互動，傅先生明明很正常啊，怎麽會淪落連吃飯都需要提醒？
吃著吃著，屏幕上小人的飽食度不斷上升，可心情值卻在飛快下降。
紀凡回過神來，定睛一看，才發現他腦袋上不斷飄出小小的係統提示。
【難吃】【難吃】【難吃】……
紀凡：“……”難怪先前心情值掉得那麽快，盡吃這些鬼東西，能不生氣嗎？
飽食度到達百分之70時，傅明淵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放下了碗，道：“我吃飽了。”
腦中卻閃過：【籲，可總算吃完了。】
兩廂對比，紀凡忍不住想笑：他竟然覺得冷情冷麵的傅先生有點可愛了。
“有點可愛”的傅先生注意到他的視線，挑起眼皮子，冷淡地說：“怎麽，你也想吃？”
紀凡：“……”告辭。
幸好，傅明淵雖然行為古怪，但還沒有瘋到強行喂寵物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類食物，紀凡幸運地保住了自己的味覺。
【叮！觸發支線任務：改善飼主夥食0/1。
任務倒計時：24小時。23：59：59】
【任務說明：美食乃生命|之光，為了拯救生無可戀的飼主君，戰鬥吧小烏龜！】
紀凡：“……”他的係統從哪兒傳染的日漫中二病啊！
不過，說到改善夥食，他隱約摸到了思路，目前，係統背包的食物庫存和傅明淵被囚禁的房間是共通的，也就是說，傅明淵身邊隻有最最難吃的罐頭。
想要改善夥食，必須購買商城產品。
翻開商城，100豆的罐頭直接排除。再看200豆，那裏有大米、麵粉、土豆、玉米等主食，300那欄當然更加豪華，增加了脫水蔬菜、南瓜片、幹豆角等等風幹食物。
可問題是，紀凡剛剛才耗盡家產買了一副撲克牌，此時囊中羞澀，別提脫水蔬菜了，買個罐頭都夠嗆。
想要完成改善夥食的任務……他歎了口氣，還是得進空間學習才行嗎？
他粗略算了下時間，早自習半小時，早操半小時，化學老師早上要帶競賽衝刺，第一節 課剛好改作自習，外加課間休息，堪堪能趕上120分鍾。
來得及！
紀凡飛快縮回龜殼，激活了學習時間。
先前早讀的時候，英語老師下發了試卷，紀凡打算先做那個。原本，他還有點擔心，卷子放在遠處的教室抽屜裏，不知會不會無法導入。
但事實證明，係統是無所不能的！整張英語周報，連同課本和辭典，嘭地掉在了桌子上。
鼻端嗅著清淡的油墨味，紀凡握了握拳，心道加油！
比起理科，龜殼空間的優勢在語言類科目麵前，發揮得更加淋漓盡致。
許多模模糊糊的知識點，都被從腦海深處摳挖了出來，整齊排列，像是待檢閱的士兵。
用法，拚寫，短語……分門別類，條分縷析。
往常起碼需要100分鍾的卷子，他隻花了80分鍾就做得七七八八。
放下卷子，紀凡拉開麵板，花光300豆買了一小袋大米——支線任務還沒完成，傅先生需要改善夥食。
隨後，他站在桌邊，摩挲著厚厚的筆記，有些出神。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在乎這隻象征奇跡的“拓麻歌子”寵物蛋到底是什麽原理，他隻知道，自己似乎離不開它了。
事實上，龜殼係統並沒有讓他變得更加聰明，隻是睡眠效率有所提高，同時多了將近一倍的學習時間。
但話說回來，既然天賦不如別人，總得加倍努力才行。而現在的他，恰恰得到了努力的資本——時間。
紀凡突然微笑了一下，距離下次月考還有二十天，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