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診治太后
乾有些不可思議:「陛下。那司徒延故意挑起戰爭,罪無可恕,陛下為何還要考慮他?」
為何?在朝政之前,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今日司徒澈捨得用四城九鎮換取榮登九五的機會,焉知司徒延為保自己性命,不會用更多的土地來換取呢?
現在越國局勢朦朧,雍國要做的不是站隊,而是在難得的機會中撈取更多的好處。
說白了,任他司徒延司徒澈兩兄弟斗個天昏地暗,大雍只負責從中獲利。皇帝不想那麼快將話說死,就是給自己留了一個搖擺的空間。
乾的想法看似直率,但就上位者而言,是最要不得的衝動。
皇帝也懶得教他帝皇的縱橫制衡之術,便擺了擺手打發了他:「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下去吧!」
他抿了抿唇,還是拱手退下了。
御書房內安安靜靜的,皇帝繼續專心致志批閱著奏摺,手邊的金菊茶逐漸涼透,皇帝也不曾喝上一口。
——
今年的冬月格外的冷,似乎連空氣都要被凍僵。寒風似刀子一般刮過人的臉,刺痛異常。枯枝上凝滿了冰凌,雖然景色奇異,卻沒有人能駐足欣賞它另類的美。
這日,江裳華隨著黎珏進了宮。
寒冬冷冽,太後娘娘的身子不舒坦,病得床都下不來了。
黎珏掛心太后的身子,這才帶著江裳華頂風冒雪入了宮。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壽康宮,月嬤嬤已經焦急等候多時了,一見人來,趕忙恭敬行禮:「老奴見過世子。」
「月嬤嬤不必多禮,咱們趕緊去看看皇祖母吧!」
領著人踏入了內殿,幾個火盆熊熊燃燒著,江裳華頓時感覺空氣憋悶,「月嬤嬤,開個窗透一下氣吧。室內燒著火盆,一直這麼悶著對太後娘娘也不好。」
月嬤嬤卻是搖頭:「不行啊,太後娘娘怕冷,一開窗就受不了,又要放多幾個火盆。太醫來看了,說是寒邪入體,也只是開個方子就走,可葯落了肚太後娘娘也沒有絲毫舒坦,奴婢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裳華想了想,又道:「那不開窗,月嬤嬤把火盆撤了,留兩個就好。」
「……好吧,聽姑娘的!」月嬤嬤趕忙讓人進來撤火盆。約莫是撤了三四個火盆,這大殿內的悶熱感終於是散去了。
她這才來到了太後娘娘的寢榻旁。這會兒,太後娘娘昏睡著,身上蓋了厚實的錦被,老人家瘦瘦小小的模樣,好似要被錦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江裳華擰眉,摸出了太后的手,便著手診脈。
黎珏見她雙眉逐漸凝重,便也有些緊張:「皇祖母怎麼樣了?」
「太後娘娘手腳冰涼,是寒性凝滯不假。」
黎珏不解:「這是何意?太醫不也說了是寒邪入體,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她神色沉凝:「不是太醫說得不對。太後娘娘雖然畏寒,卻也不能這樣悶在滿是火盆的暖室內。如此對病情只有害無益。」
月嬤嬤有些擔憂:「那該如何是好呢?」
江裳華抬眸望著月嬤嬤問:「嬤嬤能將太後娘娘喚醒嗎?我還得再看看娘娘的病情。」
月嬤嬤頷首,便輕聲喚著太後娘娘,她始終沉睡,好一會兒才睜開了惺忪渾濁的眼睛,第一感覺便是覺得寒冷,開口便是責怪:
「你這老奴,殿內怎的這麼冷,快去看看炭火是不是滅了?」
月嬤嬤道:「太後娘娘快別睡了,榮王世子和江家姑娘來了。您身子有不舒坦,都可以和江家姑娘說。」
太後娘娘這才掙扎著要坐起來。月嬤嬤搬來靠墊,好讓太後娘娘坐得舒服點。太后見到床榻旁的兩人,便露出的笑意:「好珏兒,可算是回來了,擔心了我老太婆了。」
「勞皇祖母擔憂,是孫兒不是。您有哪裡不舒服,都告訴孫兒吧,別自己憋著不說呀。」
太后卻是擺手:「哪有什麼大礙呀,不都是老毛病了嘛,一到冬日就受不了寒冷,懨懨的沒有精神。」
月嬤嬤聽了,便在一旁拆台,「太後娘娘又不說實話了,明明方才還在喊自己四肢關節疼痛,這會兒還說沒什麼大礙。」
話音未落,太后便瞪了她一眼:「多嘴!」
這主僕二人也不是頭一遭吵嘴了,黎珏和江裳華都習以為常了。
江裳華一邊給太后按摩著手臂,好讓身體的血液活動起來,又一邊道:「太後娘娘,能否讓我看看您的舌苔。」
太后難為情,好一會兒才小孩子般的吐了吐舌頭,末了她自己都覺得十分害臊。
「噗嗤……」月嬤嬤沒憋住,笑出了聲。自然又是收穫了太後娘娘的白眼一枚。
「太後娘娘手腳冰涼,舌苔卻發黃,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寒邪了。」江裳華擰眉,又問:「太後娘娘是否會有煩躁之感。」
太后如實點了點頭。江裳華又抬手摸了摸太后的脖頸,「太後娘娘喉嚨紅腫,舌苔黃,近日當還小便黃吧?除了寒邪,太後娘娘體內還有熱邪,這恐怕是烤火過多、又悶於室內所致。」
太後有些委屈:「可哀家冷呀。不烤火會四肢酸疼,烤了火還能稍微好一些。」
月嬤嬤看向了江裳華,在等她給一個解決方法。
江裳華想了想,「總之,太後娘娘不宜再繼續長久烤火了。月嬤嬤,如此吧,如果太後娘娘在內殿,便開了外殿的窗子透氣;去了外殿便開內殿的窗,交替著來,太後娘娘也可以在室內多走動走動。」
「真的不能烤火嗎?哀家受不了的。」太后可憐巴巴的說著,又看向了黎珏,好似希望他求求情一般。
黎珏只堅定搖了搖頭,太后好生失望。
「可以烤火,但只能放兩個火盆。」江裳華還是鬆了口,只與月嬤嬤道:「太後娘娘要是實在冷,嬤嬤可以準備個豬脬,將熱水灌在其中,裝入布包中抱著取暖。但要記得紮緊口子,免得燙傷了太後娘娘。」
月嬤嬤一一記下,小雞啄米般點著頭,又問:「太醫開的去寒邪的葯,還要繼續喝嗎?」
「讓我看看藥方。」江裳華討要藥方,便有小丫頭跑下去拿了。她過目後點了點頭:「可以繼續喝,一日煎一副,服兩道。另外,要囑咐太後娘娘多喝溫水,才能緩解喉間的紅腫。」
月嬤嬤頷首,感激道:「多謝江姑娘,有勞您了。奴婢這就下去準備豬脬。」
她離開后,江裳華貼心地倒來了溫水遞給太后。
太後接過杯子,喝了一小口后便捧在手心中暖手,她的目光一直跟著江裳華,是越看越滿意的模樣。江裳華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才踟躕著問道:「太後娘娘,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太后笑著搖搖頭,只慈愛道:「哀家是在想,像你這般溫柔似水,秀外慧中的姑娘,珏兒何時才能娶你過門呢?」
江裳華聽了,雙頰粉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黎珏也想早日成親呀,他便趁機抱怨道:「孫兒也想早日將佳人娶回家裡去呀,奈何欽天監不辦事,一直拖著不給孫兒卜測吉日,便是母妃出馬也是無果。」
太后聽了那還坐得起,氣得拍了拍錦被:「豈有此理。這婚是哀家所賜,他們不配合辦事,難不成是想抗旨嗎?!」
「不是他們不配合。皇祖母有所不知,欽天監的人是得了聖喻,不許他們為孫兒卜測吉日。誰也不敢違抗陛下的意思呀,母妃去了幾次都碰壁了,氣得不行。」
太后聽了便凝住了神色:「是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