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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懷剛剛平復一點的臉色又紅了,岳棠從指縫間去看他,見他臉紅就笑起來,似乎想看他臉更紅的樣子,問道:「有筆墨嗎?」

  雪懷不解其意,答道:「我房中有,何事?」

  岳棠嘻嘻一笑捏住他的臉:「我現在就想畫一幅春宮圖給你看,看看你的臉會不會熟了。」

  雪懷「唰」地起身往門口走了兩步,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地道:「還不、還不回去睡覺!」

  岳棠笑出聲:「我想畫,現在去你房裡畫嗎?」

  雪懷:「不了!快回去歇著,再不睡覺就亮了!」

  岳棠眼看著雪懷疾走而去哈哈大笑,捶桌不止。

  岳棠再次躺下之後,睡得比往日都沉,也沒有做夢。雪懷聽得她沒了翻身的響動便知她睡熟了,一直沒有打算入睡的他起身從後窗一躍而出。

  佛堂寂靜無人,雪懷跪在佛像面前恭謹叩首,之後伸手到蓮座下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張字條,上面只一個字:「妥。」

  他長舒一口氣,將這字條立即在蠟上點燃燒盡,灰燼全部埋進雪地,然後安穩地盤坐靜靜等待。果然沒多久,約定之人便從遠處緩緩而來了。

  惠王坐在輪椅上停在佛堂門口,離著雪懷有五六步的距離,推著他的人很快退至遠處。雪懷依然面朝佛祖盤坐,沒有回頭的意思。惠王輕嘆道:「賀典定在明日傍晚開始,為期三。岳將軍應當會在今日清晨得到這個商議好的消息。」

  雪懷應聲:「知道了。」

  惠王:「有消息稱岳柏的大軍似在向著蘭溪進發,但因為沒有確切實在報,無法確認。你當知道岳柏若帶大軍前來,局勢很可能生變。」

  雪懷:「他不會破壞議和的局面。」

  惠王:「這是自然,他是大夏朝中對朝廷,應該對這江山看護得最為著緊之人。但他帶兵前來若是為岳棠助聲勢的,又或者帶了聖上的命令不允許將軍功旁讓的,會使你及我們處於不利之境。」他頗為擔憂,「又或者,我疑心他是來捉拿你的。」

  雪懷略略一頓,語氣里儘是抗拒:「你約我前來,是想會將計劃提前么?」

  惠王帶著瞭然地一笑:「只怕我要提前你也不願意吧,何況你若提前出了變故,那岳將軍也不會輕易放過還在蘭溪的北庭眾人。所以,不會提前。」

  雪懷:「那約我前來就是為了告知我這些消息?」

  惠王:「是想轉達你母親臨走前的一句話——莫學你父親,莫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

  自己自刎而亡,愛人也死於混戰。

  雪懷心裡一驚。

  惠王輕嘆道:「世間無有雙全法。若能重來,你父親會怎麼做,你猜猜?」

  雪懷:「無論做多少次選擇,他仍會一如當初。」

  惠王一驚:「為何?」繼而又有些著惱,「你怎能確定?!」

  惠王其實心裡明白,以雪懷父親的個性以及對那女子的喜愛,很可能不管重來多少次他依然會如當初一般,即使改變行事方法也不會改變目的。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這個根本與父親從未謀面的孩子會如此篤定,這就是所謂的血脈傳承么?

  雪懷淡淡回答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自古如此。」

  惠王深沉地看著他:「你是想暗示你也難以改變心意么?」

  雪懷自嘲一嘆:「若我的意志能左右我的行為,我便不會在此處等你。」

  惠王不知是放心還是無奈,道:「能有願意為之拚命的,也許是好事吧。」

  雪懷沒有話,惠王凝望著他的背影,道:「你我都要認命,靖珹。」

  雪懷語氣淡漠而堅韌:「別這樣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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