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過關斬將，百步穿楊
「咯咯……」
「咯咯……」
「咯咯……」
喪屍們那獨特的低吼聲包圍過來的時候，屋裡一個瘋女人一個被綁的女人同時惶然地抬起頭來。這種動靜就像是從嗓子眼兒里醞釀痰液一樣，只是喪屍們永遠不會把這口痰給吐出來。
被綁在椅子上還蒙住雙眼的安晴海自然是沒法動彈的，只有宋雨佳把披散到前額的髮絲撥開，徑自走出房間。
教學樓那邊每一層都是露天的欄杆，辦公樓這邊則是砌好的粉色牆壁。不用拉開窗戶，隔著灰塵聚積的玻璃，她也能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影。
臉上的驚惶在變化了，欣喜之色逐漸擴散開來。
五天下來城區中的喪屍已經被清理了許多，尤其是城區東北這一塊，剛才她帶著蒙了眼睛的安晴海走過來，一路上連一條屍影都沒見著。據說都是被那個什麼大神給清理乾淨了。
那麼，這一群喪屍又是從哪裡來的？
宋雨佳笑得暢快，這笑聲吸引得那些喪屍抬頭朝樓上望過來，於是嚎叫聲此起彼伏。
這種沒有任何凸起物的直角外牆它們爬不上來，便只能去尋找樓梯……誰都說不清楚，喪屍們為何還能保有這種程度的智慧。
宋雨佳理都不理它們，轉身就去房間里，在安晴海的驚叫聲中拖著她的椅子摩擦著地面到了走廊上。
她扯掉安晴海的頭巾，把她的腦袋按在玻璃上，觀察著她杏眼圓瞪的怯縮模樣，宋雨佳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濃了。
「我們得退回房間里。」安晴海喘著粗氣說，「這個房間不行，玻璃窗開得太低，喪屍很容易就能鑽進來。最好能找個沒窗的屋子，用東西把門頂上，堅持一段時間，等黎明大神過來……」
「蠢貨！」宋雨佳罵道，「剛才一路上都沒有喪屍，我們一進樓就有了？虧你還是團隊領袖，跟豬一樣！」
安晴海獃獃地看著她，不明白這女人為何還能這麼鎮定。
那群喪屍少說也有四五十頭，她難道以為自己一個剛摸槍一天的新手，能大發神威把它們全部幹掉？
「屍能體系……造物主的那個獎勵……」女孩嘴裡輕聲念叨著，「難道大神能召喚喪屍？」
「還用說？就算不是他召喚出來的，也絕對是他搞的鬼！」宋雨佳罵罵咧咧地說，「他自己不出面，想用這些喪屍逼迫我出來，嘿嘿！他想得倒美！這樣剛好……」
剛剛還被她輕而易舉騙過的女人，這會兒腦袋卻又靈光了。安晴海困惑的眼神逐漸被恐懼替代，她盯著這個一會兒瘋癲一會兒聰慧的女人，乾澀地問道：
「你、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宋雨佳把嘴咧得老大，「我改主意了，我不用槍殺你，我讓你被那群喪屍活活吃掉！」
「那你也會——」
「你以為我在乎嗎？」宋雨佳輕聲說了一句，卻又突然大吼道，「我丈夫死了！你那個大神不願意露面，那好，我就讓他看著喪屍吃你的肉！我也死，我讓他報仇都找不著人！」
她一把將椅子推翻在地，而後舉起手槍斜向上開了兩槍。現在她愛死這個東西了，之前她不會用，所以才拿刀子去威脅劉思德。但現在她發現槍械真是個不錯的玩意，儘管她拿不穩也打不準，但只要在手裡就是最好的倚仗。
「來！」她絲毫不聽在地上掙扎的安晴海的勸說，狂放地高喊著，「都來！都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教學樓五樓。
黎海源把頭藏在圍欄下，連頭髮都不讓露出一絲。海子給他的私信上說得清楚，只要那個女人看見他的臉，就會直接一槍崩了她。既然如此，在一錘定音的那一刻前，自己絕不能被對方看見。
「笠本小姐。」黎海源指著地圖上那兩道活動的輪廓說道，「這一次對方是個瘋女人，手裡有人質。只是殺她很簡單，但要把人質救下來，可能會比我們凌晨打那個狙擊手還要難很多。」
笠本小姐只是安靜地與他對視著。
「最壞的情況下，我們三個人可能都會死。你明白嗎？」
笠本小姐歪著頭，露出柔暖的微笑。這一次不再只是輕輕扯動著嘴角，她是真的笑了。那種自信而驕傲的笑容，像是無聲地對黎海源說——「你當我是誰啊？」
她把一隻素白的手壓在黎海源肩膀，用力捏了一下。黎海源便也報以笑容。
「拜託你了，盡全力吧。」他說，「要是還有不夠的……我來補上。」
笠本小姐再也沒說什麼，轉身就奔下了樓。黎海源繼續盯著那張地圖，直到一切準備好的那一刻來臨之前，他都不會輕易露頭，免得對方眼尖。
喪屍們爬樓梯的速度實在太慢，但沒關係，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他等了十數分鐘，才等到最前排的喪屍們爬上辦公樓四樓。此時的笠本小姐終於沿著牆根走到了辦公樓邊，黎海源從倉庫中取出一顆豆子——就是琳從劉勇團隊那伙人身上翻出來的，手腕一甩便丟向後方。
豆子從五樓落下，遠處看去就是一個小黑點，正在發瘋的那個女人是看不見的。但笠本小姐卻能看得清清楚楚。這是黎海源此前專門跟她確認過的。
於是金髮的身影躍動起來。
她跳上了樓梯，那些鼻子很靈的喪屍們，有些便回過頭來試圖抓住她。但它們遠沒有人類靈活，在樓梯上轉身，腳下一踩不穩就會直接滾落。
笠本小姐沒有在乎那些，以她的身法，要穿過屍群一路跳到樓上簡直不要太容易。黎海源緊張地盯著地圖，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被喪屍撓到一下。生命值只有1點的她，被敵人攻擊一下就足以致命了。
但他的擔憂只需放在肚子里就好，笠本小姐身上背著霰彈槍，手裡握著衝鋒槍，輕輕巧巧地飛過喪屍們的頭頂。槍械一次都沒有使用。
在計劃完成之前，不敢讓那個瘋女人聽到槍聲。
原本如果她會用狙擊槍就方便了，可以直接遠程狙掉那個女人。只是當黎海源提出這條建議的時候，笠本小姐輕輕搖頭。
黎海源當即明白，估計狙擊槍在她手裡也發揮不出狙擊的效果，而是又跟《合金彈頭》遊戲里的某件武器一樣了。
最前排的喪屍已經接近得離那兩個女人不到十米。瘋女人依舊在哈哈大笑，被完全綁縛住的海子直到這一刻也沒有放棄掙扎。
不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哭。黎海源總覺得地圖上她的面部輪廓已經有些模糊。
笠本小姐已經一路跳上了四樓，到時間了。
黎海源從倉庫中摸出複合弓，現在的它沒有了「初見殺」的效果，瞄準需要黎海源靠自己來掌握。
盯著狙擊鏡中那個瘋女人的身影，她還沒有看到自己。
箭矢破風而出，銳利的箭簇劃破空氣，向著那面玻璃突襲而去。
沒有刻意對準她，即便射得再准，突破一塊玻璃后還能不能對她造成殺傷也是兩說。指不定讓她受傷之後，她直接抬手對著海子就是一槍，那拯救人質的行動就完全宣告失敗。
箭矢打破了宋雨佳身後的那面玻璃，碎裂的巨響讓她下意識回過頭去，卻只看到玻璃碎片灑落一地，一桿墨黑色的棍狀物在牆壁上彈了一下，骨碌碌滾到她腳邊。
箭？
宋雨佳怵然回身，面前槍聲爆響，十數發火球帶著閃耀的光尾朝向她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