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讓他看看，他有多麼無力
【海子：很抱歉，我被她劫持了。】
【我愛黎明：？？？】
【我愛黎明：你們現在在哪裡？】
【海子：我不知道，她蒙住了我的眼睛，也不許其他人跟隨。不過我們團隊有人在樓上觀察，從他們反饋給我的狀況來看，我們現在應該正在朝東北方向前進。】
【我愛黎明：她的目標是我，沒錯吧？】
【海子：抱歉給您添了麻煩。】
【我愛黎明：問清楚她的訴求，同時儘可能想辦法確定你的位置。】
……
安晴海在不可視的狀況下向前邁動著步子，身後的女人讓她前進就前進，讓她轉彎就轉彎，她絲毫不敢違逆。
任誰都看得出來，宋雨佳的精神狀態極其不穩定。安晴海上一次見到她時，她還是位在楊德昭身邊嗲聲嗲氣假笑逢迎的姐姐，跟如今這副披頭散髮瘋瘋癲癲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已經開了兩槍了。安晴海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暴露出半點逃走的念頭，這女人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打爆她的腦袋。
眼睛上蒙著的黑布是楊曉芙T恤下擺的一部分，這是宋雨佳強行命令她扯下來的。
整個復興團隊的人都好幾天沒洗澡了，即便是天天坐辦公室的安晴海，也總覺得自己身上瀰漫著一股異味，更別說天天在外面跑來跑去的探索小隊成員。
「不許任何人跟著！你們有膽子跟上來試試，只要被我發現一個，我當場就斃了這個賤貨！」
瘋女人揮著槍斷絕了團隊成員跟蹤的念頭。他們之中既沒有警察，也沒有軍人，誰都不是專業人士，萬一安晴海真的被槍殺……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有的人聰明一些，爬到體育館大樓的天台上觀察，能看到宋雨佳推著安晴海一路前往東北方向。但城鎮小道錯綜複雜，不多時她們就在巷道和建築物的遮擋中迷失了蹤跡。
「走快點，少給我拖拖拉拉的！」
身後傳來女人的咆哮，安晴海慌忙加快了速度，口中輕聲安撫著對方：
「我在走，我在走的……」
不知道最終目的地會是哪裡。
每當冰冷的槍口頂上她的後腦，安晴海的心跳便會不由自主地加速。
說來可笑，這些天來一直在辦公室里做出各種部署安排，把一整個團隊的事務運營得井井有條。大家尊她為領袖，她嘴上笑稱都是大家抬愛，其實心裡也未嘗沒有因此而沾沾自喜過。
有那麼多人依附她，景仰她，她站在復興團隊的頂端，光芒四射。這一切幾乎讓她忘記了……
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普通女生而已。
從小到大，班長、團支書、學生會主席……她自認為有著相當的手腕和頭腦，即便是穿越到了異世界，在短暫的恍惚后，她也迅速平靜下來，號召人們集結起來共同對抗威脅。劉思德等人評價她「天生就是當統領者的材料」。
而這把手槍卻把那些光鮮亮麗的外衣全部剝下來，只留下一個瑟瑟發抖的年輕女孩。
跟大神聯絡時，她拚命強迫自己保持住最低限度的儀態，但其實她自己清楚，她真的很想說出——
「救救我，我不想死！」
身後的腳步聲忽然加快了，安晴海嚇得一縮，卻感覺宋雨佳從她身旁跑了過去，像是在查看著什麼。
手沒有被綁住，只要摘掉眼罩，立刻逃跑的話……宋雨佳今天剛拿到槍，準頭還沒那麼好，說不定……
「你敢動一點心思，我立刻就崩了你，你試試看。」
前方傳來冰冷的話語，登時將安晴海活絡的心思封凍住。
「我……沒、沒有……」
宋雨佳沒有理她。從聲音聽來，這女人似乎在拖拽著什麼東西，安晴海暗自揣測著，但那女人卻直接說了出來，她是笑著的，嗓音如歌唱一般：
「凌晨的時候，我丈夫說，他就要死了，然後就沒了消息。我循著槍聲在這邊找了一夜都沒看到，原來就在這大門口……呵呵。」
「他……」
「是被你們那個大神殺的。」宋雨佳的聲音又一次轉為嘶啞，「你往前走，跟我過來！」
前方傳來金屬摩擦的動靜，聽著像是拽開了一道柵欄門。
安晴海在對方的指示下向前走去，磕磕絆絆地爬上樓梯，跟著她在各個房間里進進出出，直至她終於找到塑料繩，把安晴海的手腕束縛在背後，身體綁在一把椅子上，腳踝也跟椅子腿纏在一起。
「跟你那個大神說……」女人的吐息在耳旁響起，「我在他殺我丈夫的那個地方等著他。他只有半小時，半小時之內到不了，你就直接死，我一秒也不拖延。」
安晴海沉默數秒，抬頭小心地回應：
「已經發了。」
「那人怎麼說？」
「他……還沒回復。」
「哈！」宋雨佳凄厲地笑起來，「行啊，他看不看得見我都無所謂。反正我只等半小時，就從現在開始。半小時一到，我就把崩了你的帖子發上去。你不是有能耐嗎，不是漂亮嗎？可惜這什麼頻道沒法照照片，不然我讓所有人都看看，再漂亮的女人，被崩了腦漿子也是一個醜樣！」
安晴海毫不懷疑這個瘋女人的決心。她猶豫半晌，蠕動著失了血色的唇，輕聲問道：
「那……要是他來了……」
宋雨佳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嘎嘎」的笑聲在房間中不斷迴響。
「他來了？」她笑得幾乎喘不過來氣，「你是不是以為，他來了你就能活？」
「你……可是……」
「別想了，只要一見到他，我當時就直接弄死你！」
陰森的女聲穿透了她的鼓膜，在大腦之中嗡嗡作響。
「昨天我丈夫死之前，一直在給我發信息。你知道我有多想去救他嗎？可是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我在這邊像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幾個小時，直到剛剛才看到他的屍體……」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現在我就當著那個人的面打爆你的頭，我也讓他好好體會一下，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
地圖攤開，黎海源已經走在山坡上，目標是不遠處山下的那所學校。
根本不需要海子的聯絡，當得知宋雨佳帶著她往東北方向前進時，黎海源心中就已經有了猜想。城區東北這一片地方的建築物都被他搜了個遍，哪一塊沒處在他的監視之下？
眼看著那兩個女人的輪廓進入辦公樓的同時，黎海源便帶著笠本小姐動身。
「那個宋雨佳的精神狀況極其不穩定，從海子發過來的聯絡看，不管我們過不過去，她都一定會動手殺人。現在還留著她的命，無非是想作為針對我的誘餌。」
他這麼說著，卻是笑出一聲。
「其實根本沒這個必要，現在的她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只要有她的消息，我一定會過去把她收拾掉，以免夜長夢多。」
笠本小姐跟在他身邊，似乎少見地聽進了他的分析。不同以往，她的臉面繃緊，眼光中隱約顯露著某種無法言說的意願。
宛如心有靈犀一般，黎海源點了點頭。
「我知道。」他喃喃著，「五天，僅僅五天。車庫的那個混蛋，狙擊手一家子，劉勇團隊，還有這個瘋女人……這個世界遍地都是瘋子。如果沒有復興團隊，任由那些彷徨的人們相互廝殺掠奪的話，這座城區會比現在更混亂十倍……」
他深吸一口氣。
「她拉攏起了這支隊伍，上到老人下到孩子都能有一口飯吃，雖然物資緊缺，但他們依然堅強地挺了過來。人們有希望，便不會走到最壞那一步。換句話來說，因為有她在，這座城區少死了很多人。
「對我來說她並不是必要的，但對這座城區來說，她是。我不確定沒有了她，復興團隊會不會分崩離析，但有她在，餘下的人們一定會好過一些。
「所以……看來我們要主動冒一次險了，笠本小姐。」
兩人在走動中對視，天光漸漸地散開，黑色與琥珀色的瞳孔相互映照著。
「我打算以保住她的性命為第一優先事項。」黎海源說，「考慮到那個瘋女人的精神狀況，她什麼時候死掉都不意外。所以，這一次我們必須用盡全力。」
笠本高揚起頭顱，雙目中波動著如火一般明艷的光，粉色的薄唇一角向上勾起，無聲地表明了她的態度。
「半小時。」黎海源最後說道，「這一連串事件已經拖了太久了。半小時內，我們把它全部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