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水雷相衝
他是瞞著當時的聖上,假借建造貢庫之機,給自己建造陵宮的。
一想到這裡,古川就明白過來,難怪一個貢庫要造得如此繁複,又是內外庫、又是真假庫的。
古川將自己的想法跟孔佑真她們二人說了,兩人也是連連點頭。
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通這個貢庫的構造。
楊小靜興奮道:「你們說這裡很有可能是琉球陽王的陵宮?那不是——」
楊小靜激動地連下面的話都沒說完,但是古川和孔佑真二人知道她的未盡之意。
陵宮和貢庫在考古界上完全是兩種概念。
想當年明十三陵的定陵開挖出土后,震驚全球的考古界,堪稱是那年的大事件。
如果這個貢庫地下真的是琉球陽王的陵宮的話,裡面的文物古玩會是個驚人的數字,遠比之前估計的價值數十億的貢庫要大。
「就是陵宮也沒辦法,這個裂痕里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堵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明天再帶多一點人下來。」
孔佑真此時已經挖到了最後一塊青磚。能發現這個梯形的裂痕已經是意外之喜,說不定能從這裡找到一條繞過銅門的路。
這種例子在需要合葬的地宮也是常有的事,因為地宮的主人先去世,而他的妃子還沒去世,所以日後地宮還需要二次開啟。為了省力,工匠們會留下一條方便出入的通路。只是平時隱藏得極好,不易被發現。
如果不是古川來了,用他的風水相術看出了銅門外的蹊蹺之處,恐怕孔佑真她們還在那扇銅門那裡忙活著呢。
「有始有終,把那最後一塊青石拿下來再說吧。」古川一方面心痛自己頭髮,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今天被人踩了,又被青石壓頭,這等吃苦也沒換來什麼,實在有些憋屈。
孔佑真也是這樣想的,將那最後一塊青石撬出一點,就用手抱了出來。
沒想到這青石一入手就極沉,孔佑真差點重心不穩,從古川肩頭倒了下來。
還好古川覺察出不對,往牆外退了一步,騰出些空間來,孔佑真身子前傾,整個人抵在牆面上,雙手還死抱著那塊青石,二人就像一架梯子搭在牆面上一樣。
楊小靜在下面擔心地問道:「佑真,你沒事吧?」
「我沒事!這青石怎麼這麼重!」
孔佑真抱怨了一句。
「咦?」
她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古川還以為剛才那一下晃動讓孔佑真受了傷,忙問道。
「這青石——」孔佑真低頭正好看到那塊青石,「這青石——古川!快!快把我放下來。」
古川緩緩蹲了下來,孔佑真吃力將那塊青石放在了地上。
楊小靜和古川圍過去看那青石。
楊小靜還好奇地問道:「怎麼了?難道挖到寶貝了?」
這時地宮內的水聲突然大了一些,那抽水泵又全副馬力地開足了,開始抽水。
只是古川他們三人都在看那塊青石,所以也沒注意到這個細小的變化。
貢庫之上,陳千強和那個攝影師阿風共用一個帳篷,還有高遠也是和他們一組。
這時已入夜,帳篷外沒有什麼聲響,果然如那警衛所說的,在這營地里不能大聲喧嘩,雖然住了一百來號人,但卻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無。
下雨了。
啪啪啪!
帳篷上響起了彷彿極大擊鼓的聲音。
陳千強躺在睡袋裡,雙手抱頭望著上面天頂。
阿風一放下攝影機,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青年,跟陳千強有說有笑的,「不知道貢庫裡面會不會進水!」
「應該不會吧。」陳千強只當阿風是在開玩笑。
這時一直在旁邊雙盤打坐調息的高遠突然睜開眼道:「震木官鬼,水雷相衝,那貢庫坤土有寒濕之相,就是進水也未必沒有可能。」
「那是說貢庫里會有水了?古川和小靜她們都進貢庫里了,會不會有麻煩?」陳千強一下子坐了起來。
高遠卻不答話,又閉上了眼睛,神遊天外去了。
這讓陳千強很不爽。
還是阿風看這二人間的氣氛古怪,忙搭話道:「千強哥,你放心好了,以前也有下雨的時候,比這下得更大的都有,貢庫里一點水都沒有,聽說當初開挖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排水的問題。」
聽到阿風這麼說,陳千強才放下心了來,還狠狠地瞪了那個故作高深模樣的高遠一眼,輕聲道:「裝神弄鬼!」
另一間帳篷里,陳全安正憂心忡忡地對陳林說:「阿林,你說那個古川是不是先去銅門那裡,他是想比我們早一步拿到三願道典?」
「沒那麼簡單,況且他們什麼工具都沒帶,難道赤手空拳地就能從裡面取出三願道典?」陳林搖了搖頭,「沒事的,爸,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再下去。」
陳林這麼鎮定,他這個做爹的,也就不好說些什麼。
陳全安躺了下來,聽著那雨點打在帳篷上的聲音,竟是越來越急,彷彿百人同時十指掄鼓般,驚道:「這雨好大!」
這時一聲雷響,一道白光照亮了整個帳篷,原本安靜的營地被這聲滾雷震得鬧將起來,就是喧喧雨聲中,也能聽到人們的驚叫聲。
陳全安從地上一躍而起,剛才那聲滾雷竟震得連地面都顫了起來。
陳林也翻身坐了起來,皺眉道:「震木官鬼?水雷相衝?」
陳林被那道滾雷震得心神不寧,開始掐指算了起來,他在古川之前號成陳家風水第一,在占卜一項上自然也有過人之處。
可是不知道是那道雷聲太過震怖的緣故,彷彿是從地上響起震到天上,到現在地面還在微顫。
陳林連卜了幾卦,都是草草亂相,看不出一點天機。
二人同時望向帳篷外,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只覺得有塊大石壓在心口,堵得十分難受。
身處地宮的古川三人自然聽不到那聲驚雷,甚至連地面的顫動傳到地下時已是十分微弱,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那最後一塊青石上。
在手電筒的光芒照耀下,三人早就認出了這塊青石的面目。
「這是——?」孔佑真用手反覆摩挲著那塊青石的表面,把它上面的雜物去掉,露出下面真實的面目。
「這是漢白玉?」孔佑真的聲音顫抖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漢白玉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這是放到現代來講,四五百年前的古代,能用得起漢白玉的都是皇親貴族。
而且這塊漢白玉居然被塞進了一堵青石磚牆內,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古川將那漢白玉石翻轉過來,背面上跳出一行豎寫的小字。
「金剛石鎮此,離金剛牆三尺七寸,深十丈。」
「金剛石?」古川並不太懂這些東西,將頭轉向孔佑真。
楊小靜也同樣如此,雖然不懂這石上刻著的碑文意思,但是二人都知道挖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金剛石!這這真的是金剛石?」孔佑真反覆讀著這石碑上的文字,緩緩道:「古代皇室陰宅陵墓最重防盜,所以陵墓最外圍一般為土牆,裡面一層再設磚牆,磚牆之後則是金剛壁。」
什麼是金剛壁?楊小靜問道,下意識地要掏出錄音筆,卻想到自己來得急了,這些設備都放到小包里,沒有拿出來,就連那隨手帶的筆記本也沒有拿出來,不由地有些不習慣。
「金剛壁就是用糯米漿、和以石灰漿、蜂蜜粘連青磚做成的,其強度就是我們在曾經在明十三陵的定陵中見過,我聽過京北博物館的老前輩說過,當初他們用了三根手指粗的3號特種鋼筋去打那個金剛壁,連著打禿了三根,都沒有打穿。可見這個金剛壁的厚度。」
「既然出現了金剛壁,是不是說明這裡就是皇家陵墓了?」楊小靜問道。
「不一定,照這樣的制式,多半就如古川所猜的,是琉球陽王私造的陵墓。」
「那我們順著這個金剛石的指示,就能挖到金剛壁了?」古川問道。
三人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古川開口:「要不我們挖一下?」
這話一出,孔佑真和楊小靜二人臉上都露出了頑童般的笑容,照常理而言,此時他們應該回到營地上,向那楚營長彙報,然後第二天集齊了眾人再下來尋訪。
只是此時地宮深幽,彷彿只有這三個人才能接觸到那五百年前的古人遺物,近在眼前怎不讓人心癢。
孔佑真向來就是膽大包天的人,而楊小靜則純粹是個外行,自然無知者無畏,聽古川這麼一說,都興沖沖地起來,照著那金剛石的指示,找到了金剛壁所在。
那個地方離原本的裂痕處只有五十步遠的距離,這還是通過孔佑真的推算而來的。
金剛石上指示的方位不全是正確,金剛石又稱迷路石,是製造陵墓的工匠特意用只有自己這行人才懂的術語寫下的方位標誌,不通陵墓構造的小賊挖到,要是真的照這金剛石所指的方位挖去,多半是要碰到機關暗器。
孔佑真反覆確認了一下,確定自己找到的方位無誤,對古川點了點頭。
古川揚起手裡的鴨嘴鋤,向那磚石鋤下。
還好這裡是接近地面的位置,就算不是古川,楊小靜也能輕鬆夠到。
古川一鋤落下,那磚石竟應聲而開。
古川再急急的幾鋤,那磚石比之前孔佑真費力移開的裂痕處的青石輕鬆許多,
古川眼看已經鑿開了三層磚石,回過頭笑道:「看了來不用多久,就能看到金剛壁了。」
孔佑真和楊小靜卻沒有說話,只是驚恐地看著古川身後。楊小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孔佑真的反應則快得多,一手拉住古川,一手拉住楊小靜,正要說些什麼。
古川只覺得背後一濕,這才發覺不對,轉過頭,卻已是滿頭滿臉的水花打了過來,把要說的話淹了回去。
嘩嘩的水聲一下蓋過了銅門處的抽水泵的聲音,古川此時浮在水面上,正被那急涌而出的水流帶著往那甬道深處流去。
古川的手緊抓著孔佑真,大聲叫道:「你們都還好嗎?」
「我——」
這是孔佑真的聲音,而楊小靜卻無聲無息的,不知道是衝到了別的地方,還是昏了過去沒辦法說話。
古川心裡焦急,他沒想到原本金剛壁的地方竟然噴出這麼多的水。
難道是機關?
古川搜索著心中所學,正要思索下去,卻突然大罵自己: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還是想想怎麼保命才是正事!
這時水流愈來愈大,眼看著就要衝到那甬道的盡頭。
那盡頭處古川還未去過,不過聽孔佑真說是一堵死牆,眼看著就要撞上,古川只覺著奔馬之勢撞上,就算不死,也要被震得昏過去,在這滔天水勢中就相當於死了。
他一把拉過孔佑真,將她護在懷裡,孔佑真的左手還拉著一個人,死死地不放開,古川觸到了那柔軟的肢體,心下一定,知道這多半就是楊小靜了。
還好孔佑真反應及時,將二人都拉住,否則楊小靜此時早已不知葬身到哪處水底。
「抱緊我!」古川儘可能張開雙臂,將孔佑真和楊小靜都抱入懷中,他本來就不已身量見長,拚命了伸開雙臂,卻也只能勉強抱住楊小靜和孔佑真二人,只是稍微一點力道就能讓這抱成一團的三人散開。
不過這個時候的古川已經想不了那麼多。
手電筒也在水裡浮浮沉沉,居然還沒有壞掉。
古川借著那一閃而過的光芒,看到那堵牆如一個巨大的山體迎面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