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線索
「什麼?」孔佑真沒有聽見,在這個近乎密閉的空間內,抽水泵的轟鳴聲極響,蓋過了古川的喃喃自語。
古川離開銅門,對孔佑真道:「借一下你的手電筒。」
孔佑真把白色的手電筒遞給古川。
古川趟著水用手電筒的光芒掃射著牆壁,向銅門外的牆壁走去。
孔佑真看他離銅門越來越遠,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帶他來看銅門漏水,他卻走到其他地方去,不知道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而那手電筒是這地下室里的唯一的光芒,離孔佑真和楊小靜二人遠了,楊小靜只覺得黑暗中什麼影子簇簇地動了起來,隨著水聲往她這邊慢慢挨過來,這種未知的恐怖感像是套在脖子上的繩圈,一點點地收緊,讓她緊張的無法呼吸。
「古川!你去哪了!」楊小靜終於忍耐不住,叫出聲來。
她看見那手電筒的光芒越離越遠,這銅門附近好歹有那水泵的電源開關,一盞微弱的紅燈在一閃爍著,可是離開銅門就是不知道有多深的甬道。
現在古川就拿著小白手電筒在深深的甬道里走著,只能看見約略的一點亮光。
孔佑真也叫道:「古川,別在往裡面走了,那裡面還沒有開挖過,不知道會有什麼東西!」
孔佑真說這話卻不是害怕,只是純粹擔心古川的安危。
楊小靜挨到孔佑真身邊,就像以前做節目時,到了燈光難以照亮的地方她就會倚在孔佑真身邊一樣。
孔佑真像個大姐姐般摟住了楊小靜的肩膀。
這時古川的聲音傳來:「你們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什麼東西了。」
古川的語氣中隱含著一絲興奮。
孔佑真摟住楊小靜的手一下子變緊了起來:「發現什麼了?」
「等著先。」古川的聲音遠遠傳來,經過這深長的甬道放大,彷彿隔了有千百米遠。
這時牆上傳出咯咯的敲壁聲。
不一會兒,趟水聲再度響起,古川趟著水回來。
此時抽水泵連著工作了好幾個小時,地上雖有些水積起來,但是大部分的地方已經顯出了灰黑的地面,還有些腐爛的朽木躺在裡面。
「發現些東西,你有什麼鋤頭之類的嗎?」古川將手電筒垂直向下射著,光從地面上反彈回來,照亮了他們三人的下巴、眼窩,彷彿就是部恐怖電影的布局,再加上孔佑真那古典的造型,還有楊小靜的一頭長發,如果還有第四個人突然闖進來,估計還以為是三個墓穴中的孤魂出來晃蕩。
楊小靜抓住古川的手,讓他把手電筒的燈光打到側邊的牆壁上,這才讓三人的畫風回復到了正常的樣子。
「我這裡有一個鴨嘴鋤。」孔佑真隨身掏出一個小巧的鋤子遞給古川,「需要我幫忙嗎?」
古川接過鴨嘴鋤,掂了掂,感覺份量輕了些,不過對付那牆壁剛好,「跟我來吧。給你們看一個東西。」
楊小靜拉著孔佑真的手跟著古川往那甬道里走著。
這甬道是銅門邊上的一面牆壁,不知有多深。
發現銅門后,專家們的所有精力都放到了銅門上,也沒有人花太多的功夫去探尋甬道,只知道這條甬道是條死路,只是極長極深,所以暫時放到後面去開採。
「還好,這幾天這裡漫水,讓牆質有些鬆動。否則還真不一定能挖開。」古川一邊走一邊說道。
「牆上有洞嗎?」孔佑真驚道。
雖然甬道內的情況沒有仔細探過,但是之前來的幾回,她記得清清楚楚,這裡的牆壁都是用大塊的青石砌成,磚石間還用了石灰漿細細地粘連起來,絕無可能有個破洞而她們沒有發現。
楊小靜則興奮起來,說道:「我去上面把阿風叫下來。這一定是另外一個開口,我要把這個歷史性的一幕記錄下來。」
「算了,你一去一回的,不知要花多少時間,而且沒我陪著,你敢一個人回去嗎?」孔佑真一拉楊小靜的手,讓她快點跟上。
楊小靜看了看身後那一段長長的探溝黑影,身上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也不敢再提了。
走出幾百步后,孔佑真估計到了甬道的中央,古川在前面停下了腳步。
手電筒的光打在牆壁上掃了幾下,終於停在了約兩人高的地方。
楊小靜和孔佑真一起仰頭看去,只見那牆面上的磚頭竟顯出了一個梯形的裂痕,整整齊齊地彷彿被人用刀割過似的。
孔佑真驚呼一聲:「這——該死!我們怎麼沒看到這些呢!」
磚牆上出現烈痕,這麼明顯的線索都被放過,固然有一大半原因是那銅門的關係,可也不能不說是粗心了。
孔佑真還在自責,古川卻說道:「這裂痕應該是這幾天才出現的。你看,那裂痕里還有些水垢。」
古川將亮光打在裂痕上,一點點掃過。
孔佑真二人看得清楚,果然磚縫間不再是灰白的石灰漿,而是些綠綠的水草之類的藻類植物,彷彿是被綠色的畫筆塗了一圈。
「可是你怎麼上去呢?我們還是回去拿把梯子吧。」楊小靜看著那約二人高的牆面,那道梯形的裂痕如果讓她去夠的話,估計要騰出個十米的距離,然後助跑跳起才能勉強夠到。
古川的身高雖然高出她們一大截,除非讓這兩個女人彎下腰當椅子給古川踩著,才能夠到。
古川笑了笑,蹲了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說道:「你們誰上來?」
孔佑真和楊小靜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身高明顯是以孔佑真較高,而且孔佑真又是穿了牛仔褲的,比穿著飄飄裙子的楊小靜行動方便。自然是孔佑真上了。
古川面對著牆面蹲了下來,兩條腿與肩同寬,做個深蹲的樣子,扭過頭來,對孔佑真道:「好了,上來吧。」
孔佑真就像是回到了小學和男同學們玩騎大馬遊戲的時候,她可沒有做過啦啦隊的經驗,對古川還是有些不放心,遲疑地問道:「你真的可以嗎?我有些——」
孔佑真還是沒好意思把自己的體重說出去。
古川這時已經回過頭去對著牆壁,也沒看到孔佑真那微微發紅的臉龐,彷彿為了安孔佑真的心,笑道:「怕什麼,我在鄉下還扛過兩三百斤的豬,你這點重量——」
啪!
孔佑真沒好氣地拍了古川肩膀一下,「說誰豬呢!」
古川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牆上的光斑抖動了起來,卻是幫古川他們拿著手電筒的楊小靜吃吃地笑了起來。
孔佑真脫掉了鞋子,這裡的甬道沒有被水淹沒,所以可以直接踩到地上,孔佑真的赤腳踏到古川的肩膀上,古川微微一沉,就蹲穩了。
腳下傳來的那穩實的觸感也讓惴惴不安的孔佑真放心,她扶著牆壁,微微移動了一下重心,說道:「好了,你慢慢起來吧。」
古川真沒覺得整個人都踩上來的孔佑真有多重,微一用力,就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孔佑真則像是體驗了一把人肉升降機,又像是小時候坐在爸爸肩頭在商場里逛街一樣,身子一輕,整個人就已到了與那梯形裂痕水平的位置。
這一下對於她還是起的太快。
孔佑真不由地分出一隻手去往下抓著,剛好抓到一縷縷柔軟的毛髮,她也沒有多想,就像是扯著馬鬃一樣,維持著平衡。
「啊!——不要扯我頭髮啊!」身下的古川發出一聲怪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孔佑真忙鬆了手,小心翼翼地扶著牆壁。
這時她離那梯形裂痕近了,才看清那些磚石的樣子,果然與旁邊的石頭顏色略微有些區別,就像是後來才砌上的。
難道這裡才是通過地宮大門的正道。
「那——接著。」楊小靜從下面遞上了鴨嘴鋤。
孔佑真接了過來,她擔心地向下問了一句:「你還堅持的住嗎?」
「沒問題,你只管挖吧。」
孔佑真的腳心傳回來的穩定感一絲未變,古川就像一座大山立著,沒有一絲的晃動,這也讓孔佑真心安不少。
沒想到他這副身子骨,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到挺結實的嘛!
孔佑真的腦袋裡胡亂地轉著些念頭。然後開始小心地一點點用鴨嘴鋤扒開裂痕處的磚石。
鋤了幾十下,孔佑真的額頭上也出了細密的汗珠,這種吃力的活要是在平地上也倒罷了,這回換了站在一個人身上,移動不便,腳下又不好發力,又要顧忌扒下的碎石會砸到下面的古川,所以還是十分吃力的。
好不容易打開了一條手指大小的細縫,孔佑真伸進手指用力扳了扳,發現自己的力氣還是不夠,只能將鴨嘴鋤的鋤面伸進去,以之為槓桿撬了起來。
這一下效果明顯,碎石如雨落下,蒙了古川一頭,黑髮頓時變白。
古川咳嗽了幾聲。
卻聽到孔佑真喜道:「撬開一塊了。」
孔佑真用雙肘支在牆面上,穩定住自己的身形,然後用雙手一點點挪出那塊磚石,那塊青磚比想象的還要大上許多,孔佑真在考古現場不知做過多少粗重活計,自認也是一條響噹噹的女漢子,托在手裡仍是覺得吃力。
她叫過孔佑真,微微彎下腰來,說道:「小靜,你幫忙接一下。」
只是楊小靜身材嬌小,就是踮著腳尖也只能勉強夠到那塊大青磚。
以青磚的份量,若是孔佑真一鬆手,怕是要砸她個頭破血流。
「不行。」孔佑真見楊小靜的手只能沾到磚面就知道沒辦法,又縮了回去。
古川託了孔佑真這麼久,也有些吃力,說道:「不能直接拋下來嗎?」
「不行!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是國家的文物,說不定有什麼重要的線索,怎麼能拋掉呢?」
孔佑真把這塊青磚當成寶貝似的,不肯直接扔到地上。
三人一時間僵持著。
終於還是楊小靜想到了辦法,「佑真,你把那塊青磚豎過來,立在古川的頭上,然後再讓他用手把那塊青磚拿下來遞給我就行了。」「好主意。」孔佑真將磚面豎過來,就往古川的頭上放下,好像是個臨時放磚頭的平台似的。
「喂!喂!喂!」古川抗議道,話還沒說出口,頭上一沉,,為了不讓自己那多苦多難的頭髮受苦,古川忙用空出的左手把青磚拿了下來。
楊小靜走過來,將青磚拿走,吃力地把它放到一邊。
有了這樣的流程,三人合作將那裂痕的磚石都拿了下來。
只是古川的頭髮被壓得中間平了一道,像是被數百人踩過的草坪似的。
古川初時還覺得頭皮吃痛,到了後來接了十幾個沉甸甸的青磚后,也就麻木了。
此時上面梯形的裂痕露出一大半,但是裡面並不是黑黝的空洞,卻還是一道牆面,古川看不到上面的狀況,但是楊小靜和孔佑真卻看得清楚。
二人不禁一陣失望,難道這牆面里裡外外砌了好幾層?
普通的地宮哪裡會有這麼嚴密的布置。
孔佑真將自己看到的清況跟古川說了。
古川也覺得有些疑惑,牆面這麼厚,已經遠遠超過了貢庫應有的規格,倒像是專為琉球陽王設的陵宮似的。
只是他不過是一個海島異姓蕃王,又哪來的權力可以私造陵宮?<